第24章 立誓與叔父

江濤等走了兩個時辰,才發現了一個大村落,正要進村,牛莽有些無奈的阻攔道:“賢弟,咱們還是換一家吧,此村乃是銅山村,民風彪悍,青壯極多,咱們是攻不下的。”

“哦,哈哈,咱們又不是入村搶劫,咱們出的可是真金白銀,俺不信他們不賣糧食給咱們。”江濤笑著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就不信這個邪。

“大山,前去與村民接洽。”江濤見牛莽的神色不是作假,隻好退而求其次,他真的有些累了,索性坐在路旁的青石上下令道。

“是,少當家。”王大山應了一聲,就往村寨跑去,在距村子五十米時,突然踩到了陷阱,正欲掉下去時,他猛的踢了陷阱壁一腳,又彈了上來,誰知村寨木柵欄邊緣猛然冒出數百身影,俱都拿著刀叉弓等兵器,嗖嗖嗖……

砰砰砰……

江濤心都快提到嗓子口,忙疾呼道:“速去救出大山。”

“無恥土匪,竟敢犯我銅山,不知死活!”銅山村的總甲長有些得意忘形的笑罵道,他早就得到了村民的匯報,得知有一夥土匪要來進犯村寨,這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江濤望著身中數箭的王大山,驚怒交加,自己的大意差點葬送了手下大將,細細查看才發現王大山所受的傷並不重,竹箭入肉並不深,想必他們用的弓箭並不是軍用的,沒想到這些村民竟也有火銃,幸好沒射中,心中很是意外。

“少當家,不必掛心,小傷而已。”王大山笑了笑,他本來就已經很小心,卻還是著了道,見江濤如此關心他,心中很愉悅。

“賢弟,不可衝動,此村內陷阱很多,就算攻下村子,也必然傷亡慘重。”牛莽見江濤黑著臉,歎了口氣勸道。

“江豹把義子軍調來。”江濤見他的臉色,想必他曾經吃過虧,瞪著牛眼,向前邁了幾步,厲聲大喝道:“俺乃黑虎寨少當家黑虎,爾等竟敢無故偷襲我兄弟,是何道理?”

啊,銅山村的村民麵露驚駭之色,總甲長冷哼一聲,陰沉著臉道:“無恥匪類,人人皆可殺之,黑虎算老幾?黑貓還差不多。鄉親們,勿懼,這些土匪前些日子被官軍剿殺了數百,官軍須臾間就到,諒他們也攻不下村子。”

“官軍?嘿嘿。”江濤表麵上冷笑,心中卻是焦急,他不願傷了無辜的百姓,可是就這樣灰溜溜的退走,以後也不用出來混了。

“著!”江濤正在遲疑間,江虎射出了致命的一箭,隻見對麵那個領頭的應聲而倒。

“總甲長!”村民縮了縮脖子,足有一百二十米,卻一箭就射中了總甲長的腦袋,這些土匪真是了得。

“老鄉們,本當家黑虎在此立誓,不傷害、不劫掠窮苦人,隻與滿清韃子作對,若是膽敢主動招惹本當家的,可別怪俺心狠手辣,若違此誓,人神共誅之,咱們走!”江濤中氣十足的喝道,若是對方還知死活,那就對不住了。

“兄長何不殺進寨子,這樣豈不便宜了他們。”江虎有些憤憤不平的道。

江濤有些苦笑不得,自己的話已經說的這麽明白了,但是江虎還不明白,看來他也就當護衛的命,哼了一聲道:“難道你想讓老子言而不信嗎?”

“哦,嗬嗬,也是。”江虎有些後知後覺的道,順帶撓撓了自己的光頭,江濤割掉了自己的小辮子後,眾人也都成了光頭,且換掉了綠營兵的外衣,當然牛莽的手下還留著明朝的發型。

這時江大壯等趕了過來,江濤順勢道:“今朝本當家已發誓,不可傷害和劫掠窮苦人,弟兄們可別讓本當家難做。”

“唯當家馬首是瞻!”眾人皆呼道,雖是不解少當家為何如此作繭自縛,卻不敢有異議,牛莽和他的手下更是暗暗佩服,唯有江大壯猜測少當家的用意絕不會如此簡單。

江濤的肚子餓的咕咕叫,皺著眉頭邊走邊想:“一個縣城清軍加上衙役捕快等不過數百人,大縣另當別論,這一塊地區土匪多如牛毛,卻沒聽說誰攻下了縣城,看來地主豪強才是這一塊地方勢力最大的,不過力量卻很分散,看來還是可以擊破的。”

江濤心中無奈的很,嘴上說著殺韃子,不想自己的首要敵人竟是自己的同族――地主豪強,想起來了,滿清八旗入關後,戰鬥力下降了不少,如今滿清有名的領兵大將幾乎都死了,平定三藩,綠營兵起了很大的作用。

“報,前方足有兩百人殺來。”

“什麽?”江濤暗驚,自己也太倒黴了,弟兄們現在都餓著肚子,且異常疲憊,若發生大戰,不知還能剩下幾人?望了一眼身後的老老小小,他們絕對逃不了,紅著眼睛吼道:“狹路先鋒勇者勝,為了咱們身後的家人,咱們不能輸,殺啊!”

江濤拔出腰刀向前衝去,眾人也都急紅了眼,爭先恐後的跟上。

等兩軍相聚百餘米時,對方竟停了下來,且傳來一陣大笑:“黑虎侄兒,難道你要殺了自己的叔父不成?”

江濤定睛望去,回憶了一番,隻見對方正是自己記憶中的叔父江忠,忙喝道:“誤會,不可廝殺,是自己人。”

眾兄弟雖然都聽到了江濤的喝聲,可是衝的太急,急切間哪能停的下來。

江濤大驚,又吼道:“叔父快帶人兩邊散開。”

心中卻是苦笑不得:“若是黑夜相遇,若是不殺個血流成河,絕不會停下來,真是幸運啊。”

好在兩隊人馬都很克製,終沒有傷亡。

“好個黑虎兒,好大的殺氣,如此可不好。對了,可救出了大哥。”江忠拍了拍江濤的肩膀,笑著迎過來。

江濤隻見他身形碩長,麵白長須,須發皆都花白,身穿白色長袍,腰挎寶劍,顯得道骨仙風,一點不像自己和便宜老爹長得那麽粗魯,咋一看以為他才四十歲左右,其實他已經五十五歲了,心中有些好笑,臉上卻擠出了幾滴眼淚,哭著道:“叔父,爹他,去了,遺體正在車廂內。”

“什麽!”江忠雖是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肝腸寸斷,忙向車廂跑去,哭喊道:“大哥……”

江濤低著頭,默默的站在車旁,心想:“拜托,快點哭完,俺們都快餓死了。”

“黑虎兒,此人是誰?”過了一刻鍾,江忠擦了擦有些紅腫的眼睛,問道。

吳師爺嗯嗯了幾聲,心中罵道:“這些匪徒真是有辱斯文,竟讓本師爺陪著死人過了兩日,還不給飯吃,真是豈有此理。”

江濤心中好笑,隻見那個師爺麵如土色,顯然被折騰的不淺,隻顧著趕路倒是忘了他,輕聲道:“叔父,此人乃是知州的師爺,剛好被俺擒拿過來。”

“哦,黑虎兒,不知今後有何打算?”江忠歎了口氣,最怕這個侄兒也要當土匪,想當年江家也是將門世家,再怎麽樣也不能當土匪啊。

“咦,他問這個幹甚?”江濤心中不解,卻仍是答道:“叔父,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侄兒要繼承父親的山寨,招兵買馬,殺韃子,反清複明。”

江忠雖是不同意他的想法,卻是倍感欣慰,捋了捋胡須,長歎一聲道:“黑虎兒誌氣可嘉,不過滿清得天下已三十年矣,大勢已去,何必強出頭,反而葬送了自家性命,不如和叔父一道寄情於山水,倒也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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