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星之塔裁判所
“唔唔。”靈魂禹眯著小眼點點頭，搜骨嶙峋的大手在我肩上拍了拍：“剛才那個，這是強殖門的魂器吧？你從哪弄來的？”
由於靈皇禹先前的惡作劇，我對他也沒什麽好心情，聲音不鹹不淡的道：“搶來的。”
“搶來的？！”靈皇禹瞪大了小眼上下打量我一番，突然手舞足蹈的大叫道：“連強殖門的人你都敢搶？哈哈哈！不愧是我靈皇禹的弟子，搶得好！搶得好哇！”
老怪物的思維模式果然很不正常，難道噬靈門的人都是強盜嗎？不但修習的功法采用霸道的吸噬靈魂方式，甚至連魂器也巴不得從別人那裏多搶一些來。
“師父，要不要去我那裏坐一坐。”我指了指自己的房間，雖然我心裏不見得對靈皇禹有多尊重，不過必竟他是一個實力超強的遺魂師，表麵上的恭敬還是必要的。
“不用了！”靈皇禹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擺了擺大手呲牙笑道：“我隻是路過這裏，順便看一下你最近有沒有偷懶。唔……比我想的還要強一點，看來我這個徒弟收的不錯。”說著，他又揮動著雙手原地轉了幾圈，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從身上摸出一個薄薄的冊子一把塞到我懷裏：“這是為師給你的，好好修煉，桀桀，我下次再來檢查你的進度。”
我把那本薄冊子拿到手上，借著稀微的月光看到上麵用古篆體寫著幾個大字——噬魂決！
“上次教你的口決是初階的築基口決，這次給你的是後麵更高深的。”靈皇禹的大手在肩膀上大力拍著：“以後一定要替咱們噬靈門，替為師我大大發揚光大，替我多掙點麵子！讓那些狗屁的遺魂師門派統統大吃一驚！桀桀桀……”
我微微點頭，“你這就要走了嗎？”
“是啊！最近火燒屁股的事一大堆，哎呀……不說了，我還要趕去見一個老混蛋！”靈皇禹突然一臉陰狠的怪叫了一聲，衝我呲了呲牙，雙臂一張，身體立刻像是失去地心引力般的飄浮起來，向遠處飛掠出去。
看著神出鬼沒的靈皇禹消失在視線中，我無奈的搖搖頭，目光落到手中頁麵發黃的《噬魂決》上。
雖然靈皇禹非常的神經質和不可理喻，不過他對我這個徒弟倒是不錯。我搖搖頭，拿著《噬魂決》返回房間。
……
清晨的第一縷晨曦如同萬縷利箭射在蒙特爾村上，將所有的景物全都映得金黃一片。萬物複蘇的早晨，小村燃起了活力，來往農作的人群、打獵的青壯，張羅著早飯的村婦，將整個蒙特爾村襯得熱鬧無比。
研究了一夜《噬靈決》的我，因為做過五禽戲的調息依舊精神飽滿。此時此刻，我正站在村尾一片寬闊的草地上緩緩做著五禽戲的煉體術。雙手緩緩升起，如老熊抱樹，身體一蹲一伏，右膝抬起複又徐徐放落，配和著柔和悠長的呼吸，迎著東方初升的火熱朝陽，身體內外都達到一種寧靜和諧的極致。
身邊嘻嘻哈哈的跟著一群半大的孩子，和以古特為首的十幾個青年，他們每天見我來這裏鍛煉便自發的跑過來跟著練。
也談不上師徒關係，不過是我鍛煉時他們學學動作罷了。由於我在他們麵強展露出強大的搏擊能力，他們個個都對我十分崇拜，以至於我這套柔和養身的五禽戲也被他們視為極高深神秘的功夫，每天一絲不苟的認真摹仿。
“方成大人！”卡諾裏的聲音遠遠傳來，我轉頭看去，隻見他正順著村間小道向我跑過來。等到近處，才發現他的臉色有些凝重。
“怎麽了？”
“肯斯他們又來了。”卡諾裏跑到我身邊，微微壓低了嗓子。
“嗯？”我的眼睛微微眯起，肯斯他們既然重新出現，恐怕又是想到了什麽對付我的辦法。
“怎麽了？”古特和一幫青年、孩子，見我停下動作，也好奇的圍了上來。
“沒什麽，大家自己活動吧，我有事要和卡諾裏去一趟，古特，你也來。”我招呼了一聲，拉著古特和卡諾裏一起向村內走去。
“人現在到哪了？”
“現在他們正在待客廳裏等著呢。”卡諾裏邊走邊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異樣的道：“大人，肯斯說他帶了你們村的人來了。”
“什麽？”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古特在一旁道：“大人的村，那就是方家村吧？”
我一愣，終於弄清了狀況：肯斯帶了方家村的人過來？
好一招一劍封喉！
我不禁摸了摸下巴：看來這次又得靠我那“顛倒黑白”的說謊能力才能過關。不過，要想騙騙普通人容易，但是要想讓一個真正的方家村人承認我的“認祖歸宗”，似乎……不太好辦啊。
待客廳上次在肯斯他們追殺我大鬧蒙特爾村時已經毀過一次，現在這間是重新修建的，比起原來的簡陋了許多。光禿禿的木板壁麵，簡單的一張方桌和幾張木凳，空氣裏還能依稀聞到新鮮木頭散發的木材氣息。
肯斯、傑特與茵妮三人就坐在方桌旁，麵前擺著茶水，神情有些不耐煩。村長一臉恭敬的在一旁坐陪，看到我和古特他們過來時，村長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衝我們丟了個眼色，然後站起來對肯斯道：“方成大人已經到了，幾位大人慢慢聊，我先退下了。”
說完，村長馬上以與他年齡不符的敏捷動作一把抓住古特往外就走。這個人老成精的家夥八成是怕被殃及池魚。卡諾裏愣了一下，在我的眼神示意下忙也跟著古特他們退了出去。
待客廳裏除了我和一臉陰沉的肯斯等三人外，隻剩下一個人，應該就是方家村的人了。展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個女人窈窕的背影，即使是在我進來的時候，她也沒有回頭，隻是靜靜的背對著我們所有人，凝視著窗外。
窗外是一片綠草地，更遠處有一個小湖泊。湖水很清澈，在陽光下發出碧波粼粼的光芒，一些野鴨遊浮在水麵上，時不時的把頭紮進水裏叼起一隻小魚大塊朵頤，現出一副生機勃勃的歡快景象。
這個女人倒是好大的架子，居然讓所有人都等她？奇怪的是一向桀驁不馴的肯斯三人組居然也沒有催促她，似乎是有些來頭的人。
等了一會兒，正當我想主動開口詢問時，忽然聽到一個充滿寧靜感的聲音道：“你叫方成？聽說你是從方家村出來的？”聲音溫潤如玉，仿佛有無數珍珠滾落在玉盤裏回響，又像是泉水“叮咚”的清澈奏鳴。
在無數次的輪回中，我曾經和許多女人打過交道，也曾聽過不少動聽的聲音——磁性的、柔媚的、低沉的、中性的、飛揚明媚的……但是，卻從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聲音像眼前女子一樣，令我回味悠長，有餘音嫋嫋繞梁般的美好感受。
我開始對聲音的主人有點興趣起來，這個從方家村裏來的女人究竟是什麽身份？還沒見著麵，隻是看到一個背影和一句話，就令我感覺非常不俗。
我的腦中轉著念頭，口裏卻很自然的接道：“是的，我是方家村人，請問姑娘你是？”
“哦，我叫方婉蘭，也是方家村人。”少女清越幽長的聲音說著，整個人也隨之轉了過來。
在女孩轉身麵對我的一瞬，我霎時間覺得眼前霍然一亮。不是光線變亮了，而是因為她，她就像是一切景物的光源，原本很普通簡陋的待客廳在她將容顏徹底展露時竟然變得不再普通。
木屋、窗外、少女！陽光、湖水、慵懶。
如果要用一副畫來形容此刻的感覺，那就是之前少女的背影仿佛是一副白描，雖充滿韻味但卻留白了太多的遐想；而當此刻她轉身後，白描畫刹那如百花綻放的寫意工筆，無比的靈動和震憾人心。
我敢說她是我在遺魂師世界裏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孩之一。之所以用之一，因為光憑容貌的話她並非就勝過江水寧和林覓仙。她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一種氣質，不同於林覓仙刻意顯露的冰冷，也不像江水寧天生自然的清冷、恬淡，而是一種非常寫意非常舒服的慵懶和寧靜。
那是一種天然就能讓人放鬆和想要親近的獨特魅力。
仔細看過去，方婉蘭的年齡大約在二十一二左右，比林覓仙略大，比江水寧卻小。五官精致而秀氣，有著一頭微卷的咖啡色長發，蓬鬆的披在身後，顯得非常自然寫意。她身上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就像是海的顏色。衣裙上身微緊，凸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材，下身略為寬鬆，充滿褶紋的裙擺如同純淨的百合般微微散開。
最吸引人注意的卻並不是她的衣裙或長發，而是她臉上帶的笑容，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然和恬靜，顯得很柔美，令人看著很舒服。
但你如果認為她就是個溫柔軟弱的女孩那就錯了，以我多世輪回閱人的經驗，她必定屬於那種外表溫和無爭，內心卻極剛強有主見的少女。這一點從她純淨眼眸中透出的那份堅定與自信就能夠看出來。
這是一個隻能用道理來說服，而不能用暴力使她折服的女孩。
就在我微微失神的片刻，方婉蘭看了一眼肯斯等三人，衝我柔聲道：“嗬，聽肯斯他們說有一位方家村弟子相當不錯，我過來看看。”
我微微點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