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離我遠點!”

宋歌把被褥橫斜在兩人之間,與莫深隔開。

臥室內隻有一盞小夜燈亮著,在暗色裏投出一片淺淺的光。

雪鬆香氣混著海鹽味道漂浮空氣中,莫深嗓音響起,語色篤定:“宋歌,我會給你完整的感情,你總有一天要心甘情願到這裏睡。”

自從經過生病這事兒,莫深褪去了這些年抹在身上的強硬與冷漠。

表露出如水般溫柔真情的心,綿綿湧上來,圍住宋歌,叫人招架不住。

軟攻比硬擊來得叫人心生虧欠,不知所措。

宋歌揪住被子,把臉埋下去,含混著不去搭話。

蜷在床邊一角,兀自閉上眼,默默數羊。

不過半小時,宋歌的氣息漸漸平穩。

莫深躍過兩人中間堆起的被,把人攬到自己懷中。

窗外月色輕柔,有晚睡的鳥兒飛過。

“晚安,宋歌。”莫深在女人額上輕輕印下一吻,嗓音低柔。

他不再驚慌失措,不再懷疑猶豫,隻是愛她。

沒有回應也沒關係,最差到極致就是她不愛自己。

但結了婚,她便是莫太太,能讓她冠上他的姓,值了……

*

空調呼呼吹著涼氣,宋歌給臉蒙上被子,往被子裏溫暖的地方靠了靠。

她手碰到滑滑的東西,睡夢中也辨識了,自己**全是棉織品,沒有這麽滑的東西,是什麽呢……

她順著往下撫摸,睡意朦朧的眼也悠悠睜開。

入眼是頭發……淩亂的短發,往下……眉毛、黑瞳……

“啊!”

反應過來眼前人是莫深,宋歌驚的退後。

“剛才摸得高興,這麽一睜眼就跑了,不認賬?”莫深也剛醒,眼底透亮,凝睇宋歌,瞳仁裏好似有什麽躍躍而出的光。

“我沒摸,你說什麽!”宋歌抱住被子忿忿。

“哦~是不是少說了幾個字,是……沒摸盡興?”莫深追著打。

看見女人的臉肉眼可見的染上緋色的紅,他才堪堪收回逼迫眼光。

“好了,不逗你了,我去洗漱,你等會兒出來吃早飯。”莫深莫摸了摸她柔軟的發,穿上衣服起床。

宋歌還縮在**一角,認真想著兩個問題。

一,莫深怎麽越來越騷了,本來就這麽腹黑嗎?

二,他為什麽那麽喜歡摸頭,薅禿了負責嗎?

吃完早餐,莫深穿好西裝去公司。

他因病,已經很久沒去,現在好了,必須先去把公司事情處理好。

“在家乖乖等我回來,晚上給你個驚喜,別亂跑。”出門前,他叮囑宋歌。

幼兒園園長的語氣讓宋歌不想給眼神,很敷衍的跟他“嗯”了聲。

其實宋歌現在想跑也沒地方去。

鳳音太太和老爸氣還沒消,肯定不能回去踢鐵板。宋濂那兒就是莫深的後備軍,她去找那個賣了妹妹的家夥做什麽?

宋希……得罪得很徹底。

這麽仔細一思考,宋歌沮喪的發現,自己現在就是個小遊民。

除了莫深願意收留,真沒地方能去。

她心裏流著傷心的淚,把莫深做的早餐全部吃完。

又打開幾袋零食,看破世事,心如止水的隻想躺在沙發上追劇,以彌補自己受傷的心靈。

第一部電影看到中途。門鈴忽的響起。

以為是莫深沒帶文件,宋趿拉著拖鞋去開門。

“你怎麽又……盧雪?”

她詫異的看著麵前化著淡妝的女人。

“方便進去嗎?”盧雪摘下墨鏡,露出雙漂亮的眼。

“方便……”宋歌側身,讓她進來。

*

果茶香氣飄在空氣中。

宋歌把茶杯放在盧雪身前。

盧雪將挎包放在手邊,瞥了眼茶幾處的淩亂景象,不由皺了皺眉。

香甜的熱氣渲染了空氣。

“我直說了,宋歌我了解你和莫深的過去,我很喜歡他,你能不能讓給我?”

盧雪說得坦率直白,眼光凝著宋歌。

“愛情不是搬家,可以隨便換人。盧小姐,這段感情裏,我退出過。給過你機會,但你沒贏不是嗎?”宋歌輕啟唇齒。

她內心冷靜平和。

若是莫深能讓,她早就成功離開,可關鍵,莫深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受任何人左右。

“那你真的愛莫深嗎,還是把他當作臨時港口,遇到不好的天氣才來找他避雨躲雪?”盧雪皓白的手撫過包包,不經意將蔽於暗處的手機聽筒朝上。

空氣間靜了片刻。

宋歌悠悠出聲:“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兒。”

盧雪冷哼:“你怕了,怕被我看透用心不良,你根本就在騙莫深,你不值得他喜歡!”

盧雪的咄咄逼人給空氣染上一分鐵色的燥。

宋歌喝了口茶,滿腔清新香甜,她輕抿著唇,眼色帶了些冷:“盧小姐,我到底怎麽樣與你沒關係。感情這事,如人飲水。就算我在騙莫深,他也不一定願意逃出我的騙局。”

與人相處,尊重是前提,宋歌不喜與逾越的人講禮貌。

“你!”這話聽得盧雪咬牙,“卑鄙!”

她狠狠唾棄宋歌,心底卻倉皇得清楚。

她說得沒錯,莫深一心一意對她,心甘情願折腰。

“你到底還想怎麽傷害他!”眸子寒意四射,盧雪狠狠盯著她。

宋歌歎了口氣,覺得一上午看劇看來的好心情被女主執拗的性子消磨完了。

她沉吟片刻,揚起麵容:“盧小姐,你可以走了嗎?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莫深辦公室內,透過錄音設備傳來的人聲漸然沒了。

陳力把手機關了,站在桌前切著唇齒道:

“你看清了嗎,親耳聽聽這個女人的真麵目。還犯得著喜歡她嗎?”

“你是發公告官宣澄清了,不惜傷害小雪,傷害咱們倆的情誼也要給她個名分,但人家呢,她連一句愛你都說不出來。莫深,你他媽剛從鬼門關回來,眼睛能不能用一用!”

陳力扯開領帶嘶吼著。

他垂眼瞧著莫深,想宋歌定是表裏不一,在莫深麵前說盡了好話,現在讓莫深聽聽人後沒底氣的她,不算晚,莫深隻要還有一點理智,懸崖勒馬,還能救回來。

立秋快來了,莫深今日穿了件薄長袖,因病消去的體重還未長回來,他臉頰還是清瘦的。

拳頭抵在唇邊,他輕聲道:“宋歌說得沒錯。”

“就算她騙我,我也不會逃,不想逃,寧願被她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