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柔軟幹淨,香氛蠟燭散著陣陣玫瑰香氣。

**熟睡的女孩手指微動,悠悠睜開眼,眸內映出點點光亮,明朗惹人。

宋歌第一感覺就是餓,餓得前胸貼後背,以致她睜眼看到赫寒,張了張嘴,一瞬間竟沒力氣出聲。

赫寒頭發亂亂的,臉上胡子拉碴,眼下一片烏黑,有種潦草帥氣。

“感覺怎麽樣,頭還難受嗎?”他坐在女孩身前,眼色擔憂,手輕輕放在她腦袋上。

手指溫熱,溫度沾在皮膚上,暖暖的。

“不難受。”宋歌搖搖頭,眼神被豪華病房的裝修吸引,疑惑看向赫寒,“我怎麽在這兒,怎麽了?”

她清晰記得自己被嚴匡按在地上,脖子掐了好一陣。這小傷也不至於住這麽好的病房。

赫寒眉目有點沉,給她倒了杯開水,又按了床前一個綠色按鈕。

宋歌小口小口抿水,聽赫寒說,“上次你在巷子裏被砸,當時是腦震**,沒留院觀察,現在檢查出來有後遺症,要服藥治療。”

“什麽,後遺症?腦震**後遺症概率那麽低居然被我遇上了?”宋歌一嗓子吼出來,撅起嘴,“我說最近怎麽老是頭疼。”

“對了哥……”忽然想起什麽,宋歌拉住赫寒拉住赫寒衣角,“哥,阿姨的骨灰對不起……”

“你道什麽歉,不怪你,別想了。”

門外響起敲門聲,營養師把餐車推過來,站在門口給赫寒鞠躬,“赫少爺,有什麽吩咐請按鈴,祝您用餐愉快。”

他把小米粥端給宋歌,遞過勺子,眉宇斂著情緒,先把肚子填飽,待會兒有人接你回家,我先走了。”

宋歌對美食垂涎欲滴的眼神頓住,拉住他,“哥你說什麽,你去哪?”

“你回赫家,我走了。”赫寒言簡意賅,眼底潛著一片灰色。

他記得清楚,宋歌被酒瓶砸,腦震**都是都是因為他,就連本該住院觀察的日子也在照顧他。

這幾日,守在床前腦子裏最常湧現的是她在自己眼前被人傷害的畫麵。

他保護不了她,就不能留她在身邊。

可宋歌當然不依,赫寒是她的守護對象,她說什麽都不能離開赫寒。

“我不要,哥,我不要跟你分開。”她從**爬起來,手腳並用,扒住走到床位的赫寒。

“鬆開。”

“不鬆,你不能走。要走一起走。”

赫寒很少看到女孩無理取鬧。

細嫩手臂環住他脖頸,好像怕勒疼他,鬆垮垮的,袖子拂過他鼻下,有清雅的香氣。

“宋歌……”赫寒沉吟著,“你之前說為了贖罪來陪我。現在我原諒你了。你別再跟著我。”

說完他用力扯下女孩。

“保護好自己。”

關門聲很小,像擔心驚擾某人睡夢一般。

宋歌想追出去,還沒到門前就被推門而入的赫家保鏢攔下。

“小姐老爺說了,要你好好修養。”

“你哪來的,讓嚴匡過來!”

這保鏢和之前打她的不是一撥人,但嚴匡是他們的頭。

“小姐我是蘇頌,是老爺為您配的貼身保鏢。匡哥他……不在……”

想起嚴匡被赫少爺打成的慘烈模樣,蘇頌覺得不該說出來嚇人。

“貼身保鏢?你回去,我不需要。”宋歌朝他揮揮手。

四周張望,悠長走廊早就沒了赫寒身影。

正想小樓看看,忽的有人扯住她後領。

她剜了眼對方,“蘇什麽的,給我鬆開。不想幹了是不是?”

“是蘇頌。小姐還請你趕緊回房,老爺說不準您再出去,能出院了就趕緊回家。”

“我不回去,你給我放開。”宋歌不想再回去見赫天明。

她趁蘇頌不備使勁踢過去,但對方是個練家子,下盤穩得很,動都不動。

見宋歌如此,蘇頌三兩下把宋歌的手擰成麻花狀,將她上半身團成個球。在她耳邊低語,“小姐,得罪了。”

然後把人往病房一推,幹淨利落。

宋歌被慣性控製,砸向病床。

從被褥裏抬起頭,惱怒不已。

這個保鏢限製她她人身自由!

赫天明表麵上說派來保護自己,實際是為了全天監視她吧。

她開始滿屋子找手機。

必須離開這地方。赫天明那麽獨/裁的人,肯定是覺得自己已經不受他掌控,所以得好好看牢,不能再給他惹麻煩。

印象裏,他一直希望赫寒回家低頭認錯,乖乖回去幫他打理公司。

他肯定會用盡辦法逼赫寒,所以要限製她行動,保證沒人能幫赫寒。

找了半天,就差把床底搜一遍,宋歌也沒找到手機。

“蘇頌你進來!”她對著門外吼。

蘇頌立馬應聲出現,西裝革履,一絲不苟的模樣。

“我手機呢?”宋歌開門見山。

“在我這兒。”蘇頌也不繞彎子。

宋歌瞪著眼,向他伸手,“還給我!”

“不行。”蘇頌回絕。

“那是我的!”宋歌咬牙。

她瞧著蘇頌一副波瀾不驚,無趣教條的樣,又想起自己身上的傷,火氣蹭蹭往上冒,撈起水杯就砸過去。

沒想到訓練有素的保鏢竟然不躲,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下。

水漬浸濕西裝,蘇頌臉上立馬顯出塊紅印子,發梢也零零落落滴水。

“小姐身體應該好了。我下午帶您回去。您先休息。”

他蹲下來把腳邊一片玻璃渣用手撿起來,聲音不卑不亢。

睨了眼他刀槍不入的勁,宋歌鬱悶的鑽進被子裏。

她不想見赫天明那隻老狐狸!

傍晚,夕陽暖紅的光把赫家別墅襯得氣派威嚴。

宋歌跪在書房內,赫天明已經數落了一個多小時。

她本可以編點理由搪塞討好,可一想起赫寒,她又忽然不想那麽做。

就是因為太多人恭維奉承,老家夥才會倚老賣老,從不反思自己。

“你說什麽,你說我狠心?那個孽障次次忤逆我,老子要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生他!”赫天明忿然作色,金剛怒目瞪著宋歌。

他坐在輪椅上,拐杖重重敲擊地板,像要鑿出個洞。

宋歌才出院,腿跪得生疼。生理上的痛似乎給她添了更多勇氣。

她仰著腦袋,“對,你做什麽都對。就算頑固不化,自私自利,為老不尊,滿心滿眼都是錢也沒人敢說你。虎毒不食子,動物也知道愛憐子女。你連它們都比不上!”

說著說著宋歌忽然覺得自己沒必要怕赫天明。

他根本不值得自己怕。

她站起來要往外走,身後赫天明把拐杖扔了,一聲聲叫喊,“反了,你們都反了!”

出來書房,宋歌一路小跑,她懟了赫天明,徹底跟他鬧掰。

赫家應該要逐她出門了。

才到樓梯口,蘇頌忽然出現,身長胳膊攔住她去路。

看他好好一張臉青紅一片,宋歌斂了斂氣焰,“讓開,現在沒你事兒。”

可蘇頌一點不識相,嚴詞厲色,“小姐你鬧夠了就回房。老爺說不讓你,你就不能走。”

嗬,宋歌嗤笑。

今天以前她壓根沒聽過蘇頌這名字,一個小小保鏢,小說裏出場都沒名字的角色也敢這麽對她。

宋歌扭扭腳腕,決定不再顧及自己砸傷他這件事。

抬起腳就要踹上去,但……這次蘇頌也沒讓她。

對方一個閃身,直接讓她撲空,臉蛋朝一級級台階栽下去。

宋歌大驚,衣領猛的被人拉住。

蘇頌單手把她重新拎到地麵上。

他一絲不苟的神色出現鬆動,兩手壓在她肩膀上,“小姐如果你真為少爺好就留下來,赫家現在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