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響起一陣腳步,一道清脆聲音自樓下飄上來:“季公子,正巧,咱們一道上樓!”
那道腳步頓了一頓,不一會兩道身影便一前一後出現在眼前,跟在季川後頭的卻是微笑著的詹清婉。
魏哲見了心頭驀地生出惱怒感情——
你竟連幾個月都不願意等?!賤人!看你笑得這般開心,怕是早就將我還受傷的事情拋在腦後了吧!
“季川,清……婉,你們來了。”
他努力擠出一副開心的表情,心中卻在冷笑——
罷了!待我將你們兩個奸夫**婦一同拿到城外七裏廟,當作投名狀給那白蓮教教首,好教你們也嚐嚐被人當作魚肉的滋味!
他心中暢快,竟連心中的恨意都被衝淡一些。
想著白蓮教承諾用血祭秘法給自己一雙臂膀重塑經脈,心頭不禁火熱起來,於是語氣更加熱烈:
“來!來!裏麵坐!爹!給兩位倒酒!”
詹清婉卻愣了愣,她昨夜還見魏哲心若死灰,怎麽隻過了這麽幾個時辰就恢複過來?果真是翩翩君子,遭逢此大難仍能麵不改色,自己絕沒看錯人!
她心中也開心起來,剛才還強自打起精神的笑容逐漸自然起來——
待我回去求求爹爹,一定有辦法給魏郎重塑經脈!
她將一雙美目望向魏哲的方向,卻見他連往這邊看都欠奉,隻是眼睛眨也不眨望著季川方向。
兩人竟如此熱絡?
心中納悶,在魏家父子不斷勸酒聲中,將酒倒入喉嚨。
季川輕輕皺了皺眉頭,轉了轉手中的酒杯,也將杯中酒倒進嘴中,隨意與魏家父子應和幾句,將視線轉向詹清婉。
“詹姑娘,有個問題還望不吝賜教。”
“季公子,你對我和師兄都有再造之恩,定……”
她忽然覺得有些熱,也不知道這酒怎麽勁頭這麽大,此刻口幹得厲害,她停頓了片刻,咽了口口水又繼續道:“定……知無不言!”
不對勁!
她感覺到身體有些虛弱,五髒六腑間經脈罡氣運轉竟有些遲滯,竟有些像是……中了毒。
中毒?!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望向周圍。
是誰?金剛門?!不會!怎麽會這麽快?
她想起身,卻不能行!
隻能攤在椅子上,費力擠出一句虛弱的話:“師兄……季公子!酒裏……有毒!”
季川一臉驚詫將酒杯碰倒在地,也驚訝出口:“怎會有毒?!”
可魏哲卻絲毫不慌,仿佛事不關己仍掛著虛假的笑。
他悠悠然站起身來,目光掃過攤在椅子上的二人,嘴角上勾起一抹得意。
“什麽毒?怎麽會有毒呢?”
他神色篤定道:“這明明是一味補藥,其香味與酒水合在一塊,絕難分辨出來,隻有喝下去才會將你們五髒六腑間的氣息封堵起來,若是緩緩運功吸收個四五天,說不得還對武功有所提升,可惜啦!”
他轉了轉手中酒杯,將其一把擲在地上,神色也轉為陰毒:“可惜……你們二人是沒有機會享受到了!”
“師……師兄?!”
詹清婉滿臉不可置信,眼睛裏全是茫然,嘴巴緩緩開合幾次,竟不知從何問起。
“魏兄,這是……為何?!”
一旁季川顏色慘白地攤在椅子上,皺著眉頭問道:“我……於你有救命之恩,為何……”
“為何?!”
魏哲卻仿佛被觸到逆鱗,剛還悠然自得的臉陡然變得猙獰:“你問我為何?!”
他陡然站起身子,搖晃了幾下被一旁父親扶住後一甩肩膀掙脫攙扶,兩條胳膊在空中徒勞甩了幾甩:“這就是原因!”
他神色猙獰的厲害:“為何不來救我!你明明有機會不讓我受傷,你可知我多不容易才拜入赤霞山,又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憑什麽在這小小青山縣內大道斷絕?!”
“師兄……季公子與你我有恩,你怎麽……”
“還有你!”
他一臉猙獰將詹清婉話語打斷,將臉轉向她道:“我還未傷愈你便與那季川卿卿我我,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不要也罷!”
他不顧詹清婉愈發蒼白的臉色,一張臉上五官都扭曲在一塊,癲狂大笑道:“怎知天不絕我!隻要將你們二人捉到城外七裏廟給那白蓮教首,我這兩條胳膊經脈就能被秘法重塑!你倆這對奸夫**婦活該被當作我大道路途上的墊腳石……今日,便一同去死吧!”
“哦?”
季川挑了挑眉,看著身前家夥陶醉閉上雙眼,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快感,那傲然站著的身姿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踩在腳下。
他卻偏要將其從虛假的幻想中拽出!
心念一動,遲滯的五髒六腑全都被獻祭幹淨,隨後又被能量重新原樣灌注好。
“原來是這樣……真是悲哀,你沒有勇氣對上那金剛門,卻將矛頭對準你的救命恩人?”
“難不成,好人就活該被槍指著?”
魏哲猛地睜開眼睛,他眼中滿是心思被戳破的怨毒:“季川……既然你如此不識趣,那就給你雙臂斬了,讓你也嚐嚐這種痛苦!”
他扭過頭去:“爹!你去將他胳膊斬了,我看他還嘴不嘴硬!”
卻見他爹臉上緩緩浮現出一股震驚,臉色嗖得慘白。
唰!
一道白光閃過,一道紅色細線緩緩浮現在他脖頸中央。
“……爹?”
他疑惑地將視線轉回來,卻發現季川正悠悠然自椅子上站起身來,一手提著戒刀,一臉促狹盯來:“斬我雙臂?”
又是兩道白色亮光閃過,他根本未反應過來,便看到兩條胳膊一左一右炸飛出去,一條胳膊撲哧落在季川身前。
“胳膊!我的……胳膊!”
他仿若感覺不到疼痛般瘋了似的朝前麵撲過去,卻踩到血漿腳下一滑滾倒,竟不管不顧,如同一條醜陋的泥鰍般往前拚命挪動身子。
待他終於費力挪到一條胳膊前邊,卻見到一隻腳慢悠悠踩上去,他費力抬頭看,卻隻能看到一隻帶著弧度的嘴唇。
砰!
一道模糊氣勁閃過,那條胳膊猛然炸成肉糜。
“嚇嚇……”
嘴中不停吐著氣,混雜進血漿又逐漸模糊的視野中,那道嘴唇緩緩咧開露出一口白牙:
“魏家父子與邪教同謀,今日伏誅!”
……
不遠處,詹清婉痛苦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