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鬆柏縣,永安村外五裏。

馬車緩緩停住,一行人下了馬車,在一處樹林邊列隊站好。

正是前來二輪考核的校尉替補。

季川站在隊末,不時輕蹙眉頭,仔細看去能見到青筋在其太陽穴鼓脹跳動,臉色倦怠就如同這三天都未曾睡好一般。

張校尉勒馬,從馬背上跳下來,看著這一幕皺了皺眉——看這小子便是貪心不足。

那日他明明起了提點的心思,故意將聲音放大好教他也能聽到,這家夥應該是知曉最好挑選一本技藝來研習的,可還是搞成了這個樣子,明顯是鉚足了勁要將多門技藝學成,才成了如今模樣。

可他不知道,這考校主要是要教他們互相配合,要知道僅僅三日,大部分人也都才剛剛將技藝入門,且每人學得並不一致,若想能順利通過,離不了多人之間的互相配合。

就看這小子這等模樣,說不準就會影響到這幾日的考核,成了隊伍裏拖後腿的存在。

他搖搖頭,心道是不是自己對於他太過苛責?

畢竟這少年隻有十七、八歲,有些好勇爭勝的性格也在常理,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將他與那個人放在一齊比較。

這對他本就不太公平。

沉默一會,拍了拍手,待所有人目光注視於他後朗聲道:“諸位,這二輪考核總共三日,所在位置便是順著這條路走下去五裏的永安村。”

他頓了頓,繼續道:“諸位可互相配合,最終探明這村落間的古怪即可,村內有隱藏的記錄官,會將你們一言一行記錄下來,最後能及格者便可成為一紋校尉!”

說完朝著眾人揮揮手,示意此輪考核正式開始,眾人互相看了幾眼,一同朝著其中走去。

季川也跟上,待從兩位校尉視線中消失,他順手將修為壓製在聚氣境中期。

這樣就算被人發現,也可以推脫在自己修習《斂息決》的結果。

他這三日雖然都在休息,可那日“望氣”的後遺症仍折磨著他,叫他這幾日都休息不好。

可這又怨得了誰?自己總不能為了抵消這些影響獻祭了腦子吧?畢竟若真將腦袋獻祭幹淨,萬一失去意識恢複不了不就抓瞎?

於是隻能老老實實抵抗“後遺症”,所幸這症狀較之那日早已輕了不知多少倍,並不會影響自己行動。

走了快一裏地,見著身前幾人自發匯聚在一塊,應當是這幾日朝夕相處早已通了氣,互相協助下,想來應該會在一會的考核中有所表現。

幾人商量片刻,其中一名青年從中走來,對著季川抱拳道:“季兄弟,本次考核應當是要考校我們互相配合的程度,是否有興趣和我們一道?”

季川思慮片刻點點頭,畢竟這其中狀況不明,能有幾人當擋箭牌是再好不過。

那青年聞言眼神一亮,指著身後幾人道:“我來介紹,最左側的兄弟名李遠,擅長暗器,雜藝修的是增強聽力的《地聽決》,中間的那位姑娘是張清,擅長輕功和追索,雜藝修的是氣息判斷的《追索術》,最右側的是王誌誠,擅長拳腳功夫,雜藝修的是增強視覺的《明目法》。”

說完又指著自己笑道:“張文傑,擅長劍法,硬著頭皮修了一門比較難的,其名為《斂息決》,這幾日習練不輟,終於將之修到入門,此時已可以將本身境界下壓一個小層級。”

他微笑看著季川繼續道:“不知季兄弟擅長什麽?修的又是哪門雜藝?”

季川抿了抿嘴——

斂息?望氣?易容?

斂息人家剛自誇過,自己可沒有打隊友臉的喜好,還是對手臉打起來啪啪響亮,清脆動聽。

望氣?這東西這麽難修,是要作為自己保命手段的,也不能講。

那能說的也就隻剩下一個了。

於是清了清嗓子道:“季川,擅長……殺人,修的是《換容術》,可輕微改變麵部五官。”

殺人?

在場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自動略過了換容術——殺人有什麽好擅長的?在場幾人誰不是在血裏火裏滾過的,殺人砍頭難不成還有什麽擅長?一刀下去,人頭滾地,輕易得很。

季川也不想眾人誤解,就像是廢話文學,就像有人問你你特長是什麽?你回答我特長一樣,容易引起別人誤解。

可……他一身修為不就是為了殺人存在?要說擅長什麽,他也隻能說殺人了,畢竟來到這世界上這麽些天,除了殺人,就是在殺人的路上。

再說刀法、拳法、鍛體?哪樣才是自己擅長的?

季川撇撇嘴——我想說我都很擅長。

氪命出來的水桶號,說出去誰信?

張文傑也皺了皺眉,畢竟沒有擅長隻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都有所涉獵,但都不精通。難不成這家夥隻是修為高,配套武技和技藝卻沒掌握多少?

心中失望,也不再抱希望,於是點點頭,沒了之前的熱絡。

眾人繼續朝著永安村行去。

……

站在樹蔭下的張校尉看著眾人離去,一旁的方校尉輕聲開口:“張哥,這次的考校選在這村子,是有什麽說法?我記得我上次參加考核去的是另一處啊?”

張校尉聞言回過頭笑笑:“你入校尉晚不知道也正常,每次考核的地方都是根據線報臨時定出來的,你參加過也知道,考核所在,一般都是發現藏有落單邪道或有其他貓膩,這些人的修為應付是綽綽有餘。”

隨後又道:“早就有人探查過此村,無甚問題才定成考場,且幾人的腰牌上都被記錄了氣息,方便村內記錄官記錄或及時救援,出不了什麽大錯。”

方校尉了然,又開口問:“那這次的目標?”

“探查過了,應當是這幾年興盛起來的藥王穀的棄徒。”

說完又添了句解釋:“藥王穀的家夥是有些古怪毛病,雖醫術過人,卻總秉承殺一物救一人的說法。哦,別慌,此物不一定是人,活物即可,你要是不求到他們頭上,也不用存遵循他們的方法,因此上頭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棄徒這幾年在這一塊還算良順,幫著村裏治了不少人,在村裏可有著“神醫”稱呼,這一次他們隻要能將這些線索探查清楚,又不惡了村民,也就算過了考核,算是考核中比較容易的了。

方校尉聞言也放下心,和張校尉一道悠閑盤膝坐下,閉目修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