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剛捧著寫好注釋的武技出門,便停在院子當中,皺著眉和院子中坐著的孫沐朝門口看。

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不一會便有一名小旗帶著幾名校尉從門口踏進來。

“季川聽令,奉上頭命令,調你去西采石坑鎮守月餘。”

說完也不理會,確認季川無誤後將調令扔在地上,昂首挺胸出了院子。

這麽霸道?

季川皺著眉頭將調令撿起來,核對了一下上麵的印戳。

不像是假,誰也不敢冒大不韙在巡查司內部做個假調就是為了糊弄幾名小小校尉。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視線中看到一抹凝重。

壞了……刁叔因為白蓮教地窟一事仍有首尾,因此被召去了府州問詢,此時還沒回來。

挑這個時機送來這一封不能拒絕的調令,實在是令人尋味。

西采石坑距離郡城不過六十裏,鎮守的活計絕說不上危險,就是居住條件有些差,這調令與其說有陰謀,更像是想讓他吃癟。

這段時間得罪過什麽人?

兩人對視一眼——

劉霸!

這家夥打不過還使陰招?

季川無奈歎了口氣,對著孫沐道:“孫師兄,你看這調令必須去嗎?”

小胖子翻了個白眼:“既然是調令,還蓋了印戳就一定要去,除非……”

季川忙問道:“除非什麽?”

這一個月的調令對於別人問題倒不大,可對於他來說簡直不可容忍。

要知道他一身修為皆係於係統之上,沒有能量補充,不說還沒顧得上補全的五髒六腑倒計時嘎嘎作響,就說慢如蝸牛的修煉速度,再經曆一遍季川可真受不了。

聽到孫沐說有辦法,不由報了希望。

“除非……這兩天你受了傷,還必須是足以影響行動的重傷,由三名軍醫分別檢查開了證明就可以不去。”

季川也翻了個白眼——這不等於沒說麽,誰願意被揍成重傷躺在**一個月,這還不如去駐守呢……

“還有嗎?”

孫沐皺著眉頭想了想道:“還有,就是需要有大事發生,郡內人手不足需要抽調,或有大事與你有關,調令的等級會提升,可以優先響應更高級別的調令。”

季川聳了聳肩,仍抱了一絲希望:“郡裏就沒有哪個大人物咱們能把上邊?”

兩人大眼瞪小眼。

“你覺得連給你連升兩級都要刁師親自跑的稽查司,在這郡城中還有能說上話的人?府州倒是有人,等話遞上去再傳下來,黃花菜早都涼了。”

那就是沒戲咯?

這時門口又響起兩道腳步,兩人停下討論,孫沐聽著愈近的腳步臉色愈加奇怪,隨後竟然目不轉睛盯向門口,眼神中都是希冀。

誰?

一位俊眉修眼的妙人踏入門來。

“程……程姑娘……”

程嫣身影頓了頓,擺出個好看笑臉,伸出玉手對著孫沐虛點:“你好啊……小笨蛋。”

身後跟進來一名若鬆風水月般的俊美白袍男子。

好一對碧人!

季川用憐憫目光掃向孫沐,這家夥仍目不轉睛盯著程嫣看,心中暗歎實在沒救。

“我家公子說了,調令這事不是他所為,應該是下頭人會錯意,因此來給兩位說上一說,免得生了嫌隙。”

那俊男適時開口:“在下劉淼,調令已成事實,此時多有抱歉,一點心意務必收下。”

他嘴上說著抱歉,語氣卻帶著一股疏離,眼睛看向半空像是在神遊物外,仔細看能從其眸中看到隱隱的電光——竟是在行走時修煉?!

從袖子中掏出兩個錢袋看也不看朝著兩人扔來,瀟灑轉身。

“接好!”

“誒呦!”

“砰!”

那道身影在門口停頓下來,眸中的電光消散殆盡,轉身,神情從默然變得疑惑。

見孫沐揉著腦袋齜牙咧嘴,錢袋滾落於腳邊,季川站在原地連姿勢都仿若沒動過,錢袋卻打在他身後牆壁。

也是愣了愣,然後變得慍怒——

他剛才即使在練功,也算好了能恰好扔向兩人手心,隻需攤開手就能接住,怎麽一個撞在頭上,一個莫名飛到身後?

他本就帶著不耐,想著剛才正思考到一處關緊,要趕緊續上才好。況且我一個小旗特地來一趟給你倆解釋,僅僅兩個一紋校尉,還不領情?

他年紀輕輕便修至如意境,得以拜入東嶺郡百戶旗下,平日裏都是他施舍別人,哪裏輪得到別人瞧不起自己?

一旁程嫣也皺眉看過來——今天這孫沐怎麽這麽不領情,沒看公子都屈尊來解釋一二,你可是連帶著得了一袋銀錢的好處,怎麽還不感恩戴德,擺個臉色給誰看?

“怎麽?嫌錢少?裏麵除了銅錢、元寶外還有一張開元錢莊通兌的銀票,一千兩!”

一千兩,足以在青山縣叫一開脈境武夫守護一年以上,就算在物價稍高的郡城,也足以讓聚氣境武夫賣命一個月了,如此得來的便宜卻沾也不沾?

就當是買你們一個月清閑不行嗎?

卻根本沒人聽她說話,季川搖搖頭,扭頭就走——

“拿著你的錢滾蛋……”

孫沐聞言歉意看向程嫣,也跟在後頭往屋裏走。

……

劉淼一雙眼眸中湧現淡淡的危險——

“我什麽時候說過,你們倆……能走?!”

話語中終於帶了幾分寒意,一雙眼眸眨也不眨盯過去。

季川背影頓了頓,隨後轉過身。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喜歡仍錢,不喜歡撿……”

麵無表情間,足尖一鉤便將錢袋挑飛,一揮掌錢袋被巧勁托著滴溜溜飛過去。

“啪!”

撞在門柱上,而後落地。

嘖,偏了。

他對著門口二人努努嘴:“現在可以了吧。”

孫沐一愣,這麽霸道?

他裝傻充愣不肯撿錢是為了稽查司的臉麵,兩人轉身進屋本就應該,沒人能說兩人任何不是,可叫人家滾已是極限,兩人直接進屋劉淼真有臉追進去?

可剛才舉動狠狠打了劉淼臉,這就不好說了,這家夥修為高那麽多,又有個好師傅,真將兩人揍了,絕對沒地方說理去。

他仔細看向季川,卻陷入更大疑惑——

怎麽季師弟成竹在胸的樣子?他就這麽有自信不會挨打?

還是有什麽計劃?不會這家夥真準備挨一頓打不去西采石場吧……

不要啊!連帶我也會遭殃!

采石場也沒什麽不好的,散散心也好,不要想不開啊季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