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如何隱藏這麽好的?

或者……是因為別的緣故謊報?這家夥真的敢?

皺眉先於小旗道:“你可知……在這等大事麵前,謊報修為若是查實,輕則丟了這身魚鱗皮,重則……可是要掉腦袋的。”

他先於小旗開口,為的就是再提醒一番,若是猜錯了更好,猜對了若這家夥知曉厲害,此時改口還有能回轉的餘地。

季川也知道他們不肯輕易相信,畢竟若是上了戰場是要將後背交予對方的,若是出了紕漏,很有可能會沒命。

命是自己的,若自己都不在乎,也真沒有人會如父母般替你操心。

心中了然,隨後點點頭,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緩緩起身。

也不說話,點點火苗便在身周浮現。

“確是如意境無誤!”

迎著幾人的嘩然,他緩緩坐下去,這才平靜開口:“季川,稽查司,修的是師門所傳《玄陽赤火真經》,在這等大事上是不肯作假的,不過前線對敵經驗不足,還望各位多多指教,願意聽柏大人安排。”

剛才還出聲的程如意,此刻撇撇嘴也坐回去,都是刀口舔血過的人,戰場上怎樣的人應該交,怎樣的人要避而遠之總是知曉。

能在衝擊前線時有一名如此修為且不驕不躁的靠譜隊友,比什麽都強。

於是拱拱手,不再言語。

柏廣浩也從震驚中掙脫出來——果真是稽查司的季川,那就沒跑了……

看其剛才表現沉穩,也生出一抹信任來。

那隻大手從肩膀上緩緩抬起,又衝著他肩膀重重落下,兩次,隨後看著他點點頭後轉過身。

“諸位,我們小隊有程、季兩位加入,甚是幸運,我年長些,又有多次大規模配合的經曆,還是有些經驗,既如此便讓我統一分配一下。”

“我想,就讓程校尉帶一隊、季校尉帶一隊,每隊三人,各帶著兩名我的老部下,我居中調配,帶胡永昌、李朗、王鵬山三人策應如何?”

“我認為柏小旗的安排甚妥!”

接下來幾人分別領了物資,柏廣浩又將一些需要注意的方麵和一般交流的手勢講解一番,而後令程、季兩人帶到一旁熟悉所領成員。

……

正午,太陽正是毒的時候。

劉二爬伏在一處山丘後的灌木中,嘴中緩慢咀嚼著發苦的艾葉,對著遠處低矮的盆地觀察。

不一會,他便看見不遠處的另一名斥候用黃銅鏡片朝著他所在反射了幾下,三長兩短,意味著沒有發現敵情。

他舒了一口氣,正準備朝著身後也發出訊息,就見得視野遠處緩緩行來幾名衣衫襤褸的百姓,他們趕著驢車從林子一側繞過來,在崎嶇的小道上艱難前行,見到此情景他陡然緊張起來。

這一段時間遇到了許多百姓,其中有正常的,可也有狂熱無比口中叫喊著就衝殺上來的,這幾人不知道是什麽成分。

隱蔽地朝身後發出一短兩長的信號,告知這裏有情況,但還要觀察。

這時,視野另一處恰巧行來三四名騎士,看樣子應該是巡邏路過此地。

見了遠處幾名百姓後陡然一愣,竟緩緩停下馬,對著那幾人吆喝起來:“前麵的幾人,止步!”

那幾名百姓見了道路盡頭的幾名騎士也慌亂起來,其中一人被推舉出來,走前幾步操著本地口音道:

“大人!我們幾人本不是竹溪鄉人,是旁邊紅土鄉跑商的商隊,為了從那群狂亂之徒手中跑出來,我們僅帶了合用的衣裳和半日吃喝,如今早已絕糧,望軍爺能核查一番將我們幾人接走!求大人開恩!”

幾名騎士中也發生了一些爭論,年齡較小的那人馭著馬超前幾步,用同樣口音回道:“老鄉,紅土鄉哪裏的?”

“白石鎮哩!”

“那裏開酒肆的張老頭可還好?他的女兒已八歲了吧?”

“……”

“大人,您是不是記錯,張老頭開著酒肆不假,可他家是個男娃,哪裏會有女兒?”

……

幾名騎士又交談一番,對著幾人朗聲道:“都下了車,原地趴著,雙手雙腳都放在能看見的地方,等我們上前檢查!”

“哎,哎!謝大人!”

劉二眯著眼,趴著靜靜觀察著,若算上這幾人,和之前送往後方的一些,也算救出一些沒有被蠱惑的家夥。

若是真將這幾個鄉的百姓殺絕,本地郡兵還可能執行,可抽調的其它縣兵可不一定能推行下去。

說不定誰的老家,誰的親戚都在這,這樣下去真有可能嘩變。

還是巡查司那些黑心的家夥好啊,殺起人來手都不軟……

陡然,他視線一頓,從高處望去,從驢車頂部的貨物陡然動了動。

不對勁!

他一隻手放在腰間,另一隻手朝著身後閃過兩短兩長!

就在此時,四名騎手剛剛接近幾人。

“砰!”

驢車後邊的貨物四散飛落,從中間孔隙處衝出一名壯漢,單手一輪,一隻巨大的盾牌便自身邊飛向騎手,猛地將其砸下馬,車底下也閃出一道人影,鬼魅般貼在另一名騎手身後。

遭!

他顧不得隱藏,將腰間的求援煙花舉起,放在空中。

又是這樣,這些藥王穀雜碎們擅長拿捏人心,總有辦法叫軍卒們放下戒備,若不是遇到騎馬的,說不定遇到的時候就殺上來,根本不給幾人逃跑機會。

他撤離前餘光撇了眼戰場,幾名百姓帶著悍不畏死的表情衝上去抱住一匹馬,不顧身上穿刺的鐵劍,臉上帶著得逞的笑。

該死的雜碎!

多年養成的習慣叫他放出的瞬間便側翻朝向一側斜坡,隨後起身開始朝著一處山崖狂奔,那裏有他提前準備好的繩子能飛快逃離這山丘。

“抓住你了,小蟲子……”

一道冷漠聲音在身邊響起,此時他剛奔至一側山崖,一隻手剛剛抓住固定好的繩索,身子剛好吊在半空。

就聽得“唰啦”一聲響,繩子連同半隻右手被留在山崖,自己則朝著下方摔去。

撲通一聲砸在山下的石頭上,死得不能再死。

一裝扮如同白麵小生一般的家夥發出陰涔涔的笑聲:“十八個……哦,不對,十九個……”

他看著山下一麵倒的屠殺,深吸了一口混雜著血腥的空氣。

就是這個感覺!朝廷的狗腿子們,再多來一些,好教我藥王穀聖主的聖體完成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快了,就快了,再過七日,你們都將被埋葬在這竹溪鄉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