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杜林準時來到了他和庫巴爾約好的地方,一家規模不大,但是檔次很高的歌劇院。

規模不大,說的是歌劇院的容量坐席以及表演團隊,大多數歌劇院都會養一批自己的演員,但歌劇的表演對功底的要求遠超於電影演員對功底的要求,所以一年裏可能會出十個二十個電影明星,但未必能出一個歌劇明星,甚至是十年都不一定能有一個歌劇明星。

加上現在年輕人們和主流社會的娛樂方式已經發生轉變,電影行業蓬勃的發展,越來越多優秀的人才都湧入了電影行業裏,而已經開始落時並且出現被淘汰跡象的歌劇行業,優秀的人才就越來越少了,甚至很難再見到了。

人的賤,就賤在這裏。

人們拋棄了龍血木釀造工藝,然後又把這些稱作為經典和大師工藝。

人們拋棄了歌劇投入了電影的懷抱裏,現在又認為歌劇才是靈魂的表演藝術。

如果有一個歌劇院擁有一位非常有名氣的歌劇演員,那麽無論這個歌劇院的規模如何,設施如何,檔次就能夠一下子提升起來。

他們約好的地點,就是這樣一家規模設施都不怎麽好,但偏偏有一個台柱子的歌劇院。

歌劇院可以容納一千二百名觀眾,它已經有兩百多年的曆史,在兩百多年前它的主人絕對想不到有一天歌劇會沒落,而且速度如此的快。

更想不到它在底部拐了一個彎,又快速的反彈回升,重新爬了起來。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杜林來到了二樓的包間裏。

此時離歌劇開場還有大概十多分鍾的時間,一千兩百人的劇院已經坐滿了人,從上望下去,這些人非富即貴,也正是因為這些賤人們,所以歌劇還沒有徹底的走向滅亡。

門打開的瞬間,庫巴爾就轉過身來看向了杜林,他身邊的兩名先生也笑盈盈的看向了杜林,表達自己的無害與善意。

“希望你不會怪我把地點放在這裏,但我真的很喜歡歌劇皇後的表演,震撼人心!”,庫巴爾有些誇張的表達了一下自己對那個什麽歌劇皇後的喜愛,他緊接著為杜林介紹起身邊的人,“藍沙集團的總裁,貝納雷先生,這位是極光集團的總裁,蘭斯先生。”

庫巴爾聳了聳肩,很輕鬆的伸手劃向杜林,“世界聞名的杜林先生……”

房間裏的人都笑了起來,庫巴爾的一個小玩笑非常有效的笑容了陌生感,杜林把外套和帽子都交給了都佛,雖然說天氣逐漸開始熱起來,但是一些行頭還是需要有的。

他與兩人分別握了握手,在麵對貝納雷先生的時候,笑著談起了他的女兒,“前段時間有一個姑娘找到我,想要為他的父親分憂,你有一個很棒的女孩,貝納雷先生。”

貝納雷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意外,其實大家都是社會最高層的那一小撮了,一個女孩偷偷跑出來找杜林想要化解一場資本家和政客之間的火拚?

也許隻有那個女孩自己覺得她能做到,或者說隻有她自己以為這是自己一廂情願,一時間不計後果衝動的行為,隻是一個單純的孤立事件,但是對於真正的當事雙方,都不會把這當做是孤立的事件來看。

想要操縱一個女孩的想法與行為,對於成年人來說,其實並不難。

他們試探到了杜林的態度,杜林也明白了他們的訴求,雖然女孩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反饋,也沒有取得她想要的成果,可她並不知道,在雙方都極為默契的無聲的交流下,已經得到了各自想要的東西。

沒有必要和老牌資本家一定要角逐出一個勝利者來,這就是杜林的基調,可以輸,可以贏,但不能絕對,因為不管是他還是那些新興的移民資本,論玩命,他們都不是這些老牌資本勢力的對手。

他們占據了太多的優勢,現在的劣勢也隻是一時的,一旦他們解決了目前的麻煩,接下來又將是長期的對抗,但社會秩序不會亂掉。

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家有來有往的基礎上,可如果杜林想要把他們一把捏死,他們反抗的力量也能讓杜林吃不消,所以拿到了階段性的勝利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鞏固已經得到的好處,這場遊戲永遠都沒有最後一個回合,隻有下一個。

“我為我的女兒自豪,杜林先生……”,貝納雷笑了笑,對於他而言他也覺得非常有趣,有一種特別的觀感,在麵對杜林的時候。

杜林和他的女兒年紀差不多大,但是他的女兒還在考慮如何通過花錢在小圈子裏建立自己特有的地位與象征,杜林卻已經和他平起平坐,甚至能隱隱的壓他一頭。

再想想社會上那些同樣年輕卻特別出色的年輕人,這個殘忍殘酷的世界不止一次在提醒他,他的女兒是一個廢物,這裏麵也包括了他的兒子。

當然,也提醒了更多的父親,他們的孩子同樣是一個廢物。

貝納雷先生不會承認這一點,他愛自己的孩子,他喜歡孩子的童真,好吧,父母總是這樣,即使孩子是一個傻子,他們也能找到為傻子辯護的理由——世界太殘酷,他不是傻,隻是在回避。

藍沙集團和極光集團並非是杜林以前所見到的那種,非常獨斷專行的貴族財閥,他們更加偏向於“新生代”的資本勢力,是權力和資本的融合,把對權力的訴求,轉化為對利潤的追逐,然後反過來通過資本倒逼權力,來掌握話語權。

他們和純粹的依靠權力為核心謀取利益的財閥,或者單純的資本財閥不一樣,他們有著更大的體量,也有著更深的表現形態。

當然,這也意味著他們更加的危險,不過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會非常的溫和,因為權利是他們的追求,隻要滿足兩個條件中的任何一個,他們都可以妥協。

三人寒暄了一會,看了一會歌劇,庫巴爾似乎對他們的聊天一點興趣都沒有,全神貫注的集中在舞台上那位四十來歲的女士身上,另外三人則坐在包廂的最後排,聊著天。

“杜林先生的手段非常的犀利,我本以為我們可以撐的更久一些,但是你把我們,把他們,都看的太透徹了,所以我們輸了。”,貝納雷先生談起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時,絲毫不避諱他們的失敗。

過分看好工黨的能力就是他們最大的失誤,但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之下,任何人都不會認為杜林有辦法很好的翻身,相反的是具有幾千萬注冊黨員的工黨,具備了碾壓的能力。

而類似藍沙集團,極光集團這樣的巨無霸,習慣了用錢來交易權力的財閥而言,支持工黨並且獲得權力,和支持新黨什麽都沒有比起來,他們理所當然的會選擇看上去更有話語權的工黨,而不是日落西山的新黨。

這就像是一場賭局,杜林已經連續翻了贏了十幾回,他從隻夠玩一次的籌碼連贏到現在,人們越來越迫切的希望他能輸一次,而且也願意去賭他這一次肯定會輸。

不過很遺憾,他又翻出了全場最大的牌,通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