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舒嵐恨自己。
穆淮一直都知道。
也正因如此，他在查到當年所有事都有隱情時，才會第一時間趕回來。
“阿嵐，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但能不能不要離開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會相信這種鬼話嗎？”
褚舒嵐放棄掙紮的同時，抬手輕柔地將其推開。
可揚起的麵容上，卻掛著令人徹骨冰寒的笑意。
“沒錯，我是沒有被強暴，可你覺得我還幹淨嗎？”
穆淮聽到這裏心中咯噔一下，旋即想要開口解釋：“我從來沒覺得你……”
“你是不是想說，從來沒覺得我髒過？又或者，你會告訴說，這些都不是我的錯？”
說到這裏的褚舒嵐，忽然自己先笑出了聲，甚至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多可笑，安慰人的話，永遠在事後說出來，你們雖然覺得自己高尚，可卻從來沒有考慮我們這些經曆過的人的感受！”
當傷疤一遍遍的在人群中揭開，在接受眾人善意的同時，還要忍受那些之指點點。
憑什麽？
憑什麽讓她把痛苦暴露在陽光之下，不僅要供你們賞閱，還要襯托那些無恥之人的品格。
“阿嵐，你知道嗎？你現在不清醒，咱們這些話，能不能等之後再說？”
不清醒？
褚舒嵐聽完後抬頭，“穆淮，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難道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嗎？”
“不是這樣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釋，她都聽不進去，穆淮一時沒忍住，脾氣聲音也大了些。
“你為什麽就不能聽我把話好好說完，阿嵐，咱們兩個不是深仇大恨的敵人，我很愛你啊！”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褚舒嵐再次揮開他的手，看過去的目光冰冷而複雜。
“你愛的從始至終隻有那個離開前，幹幹淨淨的褚家大小姐，而不是離開後差點被人玷汙，甚至無法自理的廢物褚舒嵐！”
穆淮垂在兩側的手，指尖微微抖動了一瞬。
眼前這個瘋狂，偏執，甚至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的褚舒嵐，當真是他想要找的，想要守護的那個女孩嗎？
不是吧？
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當懷疑的想法，出現在他腦海的瞬間，穆淮猛地甩了甩頭。
自己絕對不會認錯人的。
她就是褚舒嵐！
如今隻不過是陷入到陰霾當中，無法把自己從其中拽出來而已。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穆淮這才垂眸看過去。
“我知道，如今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但不管怎麽說，即便是為了褚澤好，你也要冷靜下來聽我講。”
隨著他提及褚澤這兩個字，褚舒嵐就好像被嚇到的刺蝟，幾乎條件反射地，就豎起了全身的刺。
“你想幹什麽！我哥如今已經這樣了，難道還不能放過他嗎！”
穆淮一開始還沒聽懂她的話，可隨著反應過來後才明白過來。
她這是將自己，當成了劉子軒手下的人。
“我……”
解釋的話，已經到了穆淮嘴邊，可在脫口之前，又被他咽了回去。
如果自己能夠借此機會，撬開她心裏最後一道枷鎖，是不是就可以讓阿嵐清醒過來？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的穆淮，甚至都沒有打電話去詢問沈皓逸，就直接選擇了這麽做。
“沒錯，我的確沒打算放過褚澤，畢竟他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多，活著，隻會成為更大的麻煩。”
穆淮在說這話時，語氣充滿了陰森，仿佛真的隨時都會將褚澤大卸八塊一樣。
許是因為他的演技太過真實，褚舒嵐也第一時間相信了他的話，整個身子不停的顫抖起來。
“不不，算我求你了，我哥他已經夠慘了，求你們不要再傷害他了，好不好！”
“當然不好！”
換做其他時候，穆淮為了安撫她早已溫柔軟語。
可現在為了能夠讓褚舒嵐清醒過來，他必須狠下心腸，將所有的話都說到絕情斷腸。
“如果不能夠從他的嘴裏，撬出我想要知道的消息，別說是褚澤，就算是你，也絕對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裏！”
咣當一聲響後。
全身發軟的褚舒嵐直接跌倒在地，穆淮見狀，雖然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但還是忍住沒有去扶起她。
“怎麽，褚小姐，你這是在我麵前扮演柔弱的林妹妹嗎？嗬，那你可和她差遠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一定要如此針對我哥！他到底怎麽得罪你了！”
“千不該，萬不該，誰讓他知道了，我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既然如此，那我也隻能先下手為強，讓他變成一個守口如瓶的人！”
穆淮說話間，因為是從上往下看，正好注意到褚舒嵐的手，正在偷偷摸摸的按著電話。
看樣子。
她現在還能保持著理智，是因為自己提到了褚澤，那個生命中僅剩的親人。
雖然被誤會讓自己很是傷心，但如果能夠喚醒褚舒嵐的清醒，受點委屈也不算什麽。
褚舒嵐並沒有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而是使勁咬了咬牙後，猛地起身抱住了穆淮的大腿。
“我不知道我哥從你那得到了什麽消息，但如今，他已經像你所說不能言語，根本做不出來危害你的事情，所以能不能求你放了他！”
“放了他？你覺得這可能嗎？”
穆淮決定趁熱打鐵，蹲下身子後探出指尖，不輕不重的掐住她的下巴。
“更何況，萬一有一天他醒過來了，把我的事情全部說出去，這個責任誰來承擔，你嗎？”
“我可以！”
如今世上隻剩下這麽一個親人，但凡褚澤出點什麽事，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穆淮雖然清楚，即便褚舒嵐處於迷糊中，也一定會堅定不移的保護褚澤。
卻沒成想已經達到這種，能夠完全不顧自己生死的地步。
恍惚間，他忽然覺得，如果換作是沈皓逸在場的話，還不知道又有多羨慕褚澤。
“既然褚小姐願意替令兄承擔責任，那麽這件事情倒還有商量的餘地。”
聽到他這麽說，褚舒嵐原本混沌的目光，突然明亮了起來。
“你說，我全部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