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清晨,異常暖和的陽光,緩緩透進玻璃照在褚舒嵐的身上,讓明明穿著病號服的她,看上去更加像個睡美人。
“這都已經三天兩夜了,為什麽阿嵐還是醒不過來?”
坐在病房角落裏的沈皓逸,在聽到這句話後下意識看向床邊的穆淮。
“我之前就和你說過,褚小姐的情況很是特殊,但凡遭受到突然驚嚇,就會很快進入應激反應。”
穆淮雙手撐在床沿處,目光深邃且複雜地看著**,“這我知道,你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聽出他語氣中還未消散的餘怒,想起那日自己差點嗝屁的清醒,沈皓逸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心理幹預隻是一方麵,但更重要的是身邊的人能夠對他寬容溫柔,而不是一味的對褚小姐在心理上進行折磨。”
沈皓逸最後的那句話,已經很明顯的在指責穆淮,可後者就像沒聽到一樣,目光依舊緊緊落在褚舒嵐的臉上。
沈皓逸暗自磨了磨牙,“行吧,我就知道說出來也沒用,總之這段時間裏,你如果想褚小姐死的話,就繼續用現在的態度對她吧。”
“那我要怎麽對她……”
穆淮自言自語地說完後,整個人頹然地垂首看向掌心。
褚舒嵐讓自己生不如死了三年,如今看到她這樣自己應該是高興的,可偏偏忍不住想要護著她。
沈皓逸把他的糾結看在眼裏,雖然心中感歎造化弄人,但還是想要勸上一勸。
“有些時候,想要看清一個人不能隻用眼睛,甚至連心都會被自己或是周圍人蒙蔽。”
穆淮聞言猛地抬頭看過去,似乎不理解他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來。
沈皓逸見狀,深邃瞳孔泛著略顯苦澀的光澤,像是不想被他發現一樣,緩緩轉頭看向窗外。
“愛一個人也好,恨一個人也罷,隻有用心去感受,才能讓彼此感知到未來的結局是什麽樣的。”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穆淮沉吟片刻後忽然開口:“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
見穆淮向自己詢問出口,沈皓逸知道這個男人,已經可以算得上是走投無路了。
“感情這件事上,誰都幫不了誰,至於你和褚小姐之間的關係,難道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
穆家別墅
“已經三天了,阿淮不會被那臭丫頭拐走了吧!”
“不行,我得去找他們!”
看著忽然起身的孫芳,穆棱無奈抬手將人拉住,“先不說阿淮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就單說世界這麽大,他們真心想走,你又能上哪兒去找?”
“可是!”
孫芳垂首看著他,滿眼的不甘心,“我這個當媽的,總不能眼睜睜地讓褚舒嵐那個丫頭毀了阿淮啊!”
聽到這話的穆棱眸光一閃。
其實,他早在三年前就看出來,離開褚舒嵐的穆淮已經失去了靈魂。
如今他能夠主動回來,隻因為心中因愛生恨,想要不惜一切得到一個被埋藏的真相而已。
如果連這個理由都要從他身上奪走,隻怕日後穆淮想要再站起來,就更加難如登天了。
“阿芳,我知道你心疼他,可我還是那句話,如今的阿淮已經不是少年,你再這樣下去,隻怕是會失去這個兒子。”
穆棱口中的失去二字,讓孫芳臉色突然難看,好半晌後才無力地跌坐回沙發。
其實她又何嚐不知,自己根本阻攔不了穆淮的想法。
隻是每每想到三年前,唯一的兒子在自己麵前哭得撕心裂肺,她這個當媽的就更加厭惡褚舒嵐。
“老穆,你實話告訴我,”頓了頓,孫芳忽然抬頭看向他,“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麽,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攔我?”
穆棱聞言目光微微回避,“我又沒和阿淮出國,這些年也不曾聯係過幾次,怎麽可能知道什麽。”
“你少在那裏胡扯!”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孫芳咬牙猛地一拍茶幾,“你們父子兩個的心眼是多,但別忘了一個是我嫁的,一個是我生的,想逃過我的眼睛,你們兩個加一起也不夠格!”
穆棱愣愣地看著她,恍惚間回到了與孫芳初次見麵的時候,想著想著地忽然勾起唇角。
“你幹什麽笑得這麽滲人!”孫芳被他笑得有些全身發冷,忍不住抬手撫上手臂。
“沒什麽……”
穆棱輕輕搖頭,眉眼微彎後笑著說:“隻是忽然發覺,阿淮會有這個脾氣和性子,真的是盡得你真傳了。”
不過,其他方麵倒也盡得自己真傳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不說明白,小心讓你跪搓衣板!”
話落,孫芳抬手作勢要掐他耳朵,恰在此時,玄關傳來張嬸的聲音,隻是語氣有些遲疑不定。
“先生、夫人,蔣家夫婦來了,說是要替蔣小姐要個說法……”
孫芳聽到這句話後,收回動作時眉頭緊鎖,“兩個都來了?看樣來阿淮那次過去,肯定是沒做什麽好事。”
自從上次傳來蔣依瑤自殺的消息後,孫芳便心生厭惡,以後就再未去過蔣家一步。
如今聽到蔣氏夫婦想要來鬧,更是對蔣依瑤生出幾分不喜。
不過……
“兒子得罪了人家,”挑眉看向穆棱,孫芳不僅不著急,甚至還略帶調侃,“現在被打上門,你這個當老子的怎麽辦?”
穆棱斜眸看了眼麵帶狡黠的她,勾唇後示意張嬸把人迎進來,而後才慢慢悠悠地開口:“別說阿淮得罪了他們蔣家,就算是把蔣家拆了,他蔣天津又敢說些什麽?”
坐在一旁的孫芳搖頭失笑,因為她知道穆棱這話,是說給正好走到門口的蔣氏夫婦聽的。
果然,當他最後一個字的音節落下,玄關處立馬傳來鞋底與地麵,猛地頓住的摩擦聲。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好半晌後,蔣氏夫婦才在張嬸的注視中,臉色極為難看地走進去。
“穆兄,你家阿淮在不在家?”
見他身上少了幾分怒氣,穆棱垂首斂去眸底冷意,隻是開口時語氣並沒有表露出來。
“蔣兄什麽時候說話如此含蓄了,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