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交鋒,特使

孟遙一走進紅星飯店貴賓接待室,除了早已熟識的德國特派上海總督奧古斯特、駐上海總領事曼德利爾兩個人之外,另外還有三個陌生的便裝德國人也跟著站了起來,兩眼如鷹隼地盯著他看,表麵雖然彬彬有禮,但神情卻甚是倨傲。

“營長,中間的那位就是屈希勒爾上將,第三帝國第3集團軍司令——”

臨時充當德文翻譯的威廉,一邊小聲介紹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衝著屈希勒爾點頭致意。看得出來,一向骨子裏十分高貴的威廉,對這個所謂的特使很是敬畏。

“上將左邊的是布勒少將,元首辦公室主任,黨衛軍核心成員之一。右邊的那位嘛,嗯,對不起,營長,我也不認識了。”

孟遙點點頭,隨即將手伸向屈希勒爾:“歡迎來自德意誌的朋友,辛苦了。”

屈希勒爾的笑容十分冷峻,而且非常罕見地連手上的皮手套都沒有摘下,直通通地便將一隻手臂伸了過來,嘴裏像是含著冰塊似的涼冰冰地應答了一句:

“孟將軍,我奉元首之令前來與您接洽訪問事宜,但到了上海才知道,您什麽都還有準備。”

他剛一說完,站在孟遙兩旁的羅漢秉、周芳雨等人早已臉色大變。尤其是周芳雨,作為深諳德語並在德國學習深造多年歐洲通,更是當即便毫不示弱地冷哼一聲,張嘴就要斥責一句屈希勒爾的無禮和傲慢,卻被孟遙輕輕一笑給攔住了。

“您想看什麽,屈希勒爾將軍——”

說著,孟遙很不經意地衝著侍立在貴賓室門口的兩個服務生(其實就是警衛)招招手,示意他們端來一支茶盤上的熱毛巾,一麵微笑著,一麵動作優雅地展開熱毛巾慢條斯理地揩拭著他那隻剛剛握過手的手掌:

“為了迎接德國朋友的到來,整個上海的天空萬裏無雲,海天一色,如此隆重的禮物,我想特使先生不會看不到吧?如果特使閣下實在眼拙,可請總督先生幫忙回答一下,除了閣下您來訪的飛機,還有誰有這樣的待遇,可以一路無阻地飛越上海。”

說完,孟遙輕輕地將毛巾扔到茶盤上,點頭對服務生說了聲謝謝。

就這一下子,周芳雨臉上頓時笑靨如花,就連一度緊張不已的羅漢秉也都悄悄打出了一口氣。姥姥,對付這種無禮挑釁的人,就該這樣以牙還牙。

很奇怪的是,看到孟遙不動聲色地還以顏色,奧古斯特竟然也是會心一笑,而且還悄悄地衝他眨了眨眼睛。

買糕的,什麽情況,莫非他也是被欺淩、被壓迫的對象?

“我們看到了,孟將軍。鄙人布勒,很榮幸能帶著我國元首對閣下的深深問候,前來拜會將軍閣下,並就閣下訪問敝國的一些細節問題做一番實地考察。”

說著,黨衛軍少將布勒高高舉起他的左臂,應聲喊了一句“嗨希特勒”。

其他人也就罷了,老突擊營的那幾位若不是使勁掐著自己大腿,估計當場就要笑噴了。奶奶的,電影上的那一套,果然不是杜撰的呀,還真是有出處。

我們不希望別人坐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但我們也不會坐在別人頭上作威作福。既然白臉紅臉都唱過了,那就正經大事還是要認真去做的。

於是,在雙方一番真真假假的試探之後,大家都自然而然地撕下了麵具,開始討論訪問中的所有日程安排和訪問過程中的細節問題。尤其是對於孟遙提出來“必須有空降這一環節”的條件,德方談判、考察小組似乎一開始都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嗬嗬,也許希特勒正在為怎樣閃擊整個歐洲頭痛,所以也就滿懷期待地想看看突擊營的空降,到底有什麽稀奇之處吧。

既然大事已定,這個地主之誼總還是要做一下的。具體工作有雙方的專門小組去研究、談判和敲定,這代表團的兩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就不能讓人家這麽幹坐著,怎麽也得讓他們樂嗬樂嗬吧。要知道,尤其是這位架子十足的屈希勒爾,幾年前、也就是1933年第一次入侵波蘭之時,唯一對德軍屠殺波蘭平民的做法提出質疑的人,就是這位未來德軍進攻蘇聯的北方集群司令並一舉成為大元帥的冷血將軍。就憑這點,突擊營還是應該敬他一杯酒的。嗬嗬,也就是因為這件事,他一直賦閑在家。現在希特勒把他派過來,很顯然是又要重新啟用他。

至於他在後來的列寧格勒保衛戰中,挾持著無數重裝甲部隊無論突擊還是圍困,卻都被蘇聯紅軍搞得狼狽不堪,那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屈希勒爾將軍,布勒將軍,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有夜宵的傳統,可以補充一下一路勞頓的體力。怎麽樣兩位將軍,為了表示我的歡迎之情和對閣下久候的歉意之心,就請隨我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孟遙剛剛發出邀請,在座的幾乎所有德國佬都是兩眼放光,喜形於色,而且都是毫不吝嗇地發出了一個個討好的微笑,倒把突擊營的人都搞得一愣一愣的。

我x,不會吧,這些德國大鼻子不會也像當年的蘇聯紅軍那樣,在一舉擊潰關東軍之後,大軍進入中國東北境內,從此就迷戀上了比他們伏特加不知要烈過多少倍的中國高粱酒,也對中國白酒情有獨鍾了吧。

孟遙哪裏知道,這一切其實都要拜威廉所賜。

原來,在威廉最開始與突擊營做生意之後,除了屈指可數能搞到手的先進武器裝備賣到歐洲,最容易到手、也最受歡迎的就是那些獨具特色而又極其方便的快捷食品和飲品之類的商品了。

待到威廉最終加入到突擊營中來,一些此前被禁止流通和銷售的軍品係列、高精尖以及最新開發出的各類裝備、食品和酒類,便源源不斷地被重點輸送到歐洲,尤其是在歐洲各國王室、貴族間成為一道道亮麗的風景線,一些有條件、有能力的中高級軍官於是也開始趨之若鶩。隻不過,這些東西對他們而言,雖然算不是奢侈品,但卻是不容易搞到手的緊俏物。

如今到了這些傳說中的稀罕物的源頭,又由他們的最高首長親自發出邀請,試想有誰能抵擋這份心跳呢?

在錢如武的引領下,一行人來到金碧輝煌的小宴會廳,德國人立刻便被宴會廳內完全按照後世五星級酒店裝飾的奢華和高貴給震撼得目瞪口呆,一個個張大嘴巴,連走路都有些不穩當了。

嗬嗬,孟遙看在眼裏,笑在心裏。

別說這些整天隻在大炮、軍營裏打轉轉的將軍們了,就連那些經常慕名而來的世界各國的王室貴族、世家名流,他們算得上是見多識廣,奢靡浮華了吧。到了這裏,那還不是一個個趨之若鶩,連聲驚呼嗎?

最有趣的還是他們的那些外表華貴美麗的太太、小姐們,隻要是進了這個地方,住上幾晚,那簡直以後趕都趕不走了,非要賴在這裏,哪怕多住一天她們就像撿到一個大多的寶貝一樣。

現在上海坊間已經流傳了多年一句順口溜,說是除了上海隱形皇帝孟遙之外,真正的皇帝就是錢如武。

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到了中國不到上海,就等於沒到中國。到了上海沒本事住上紅星飯店,就等於沒到過上海。可是要住上紅星飯店,光有錢不行,還得要一張印著“錢如武”這三個字的片子。沒這張片子,也許得登上一周,也許等半月,反正你隻要有耐心,你就慢慢等好了,至於最後能不能住上,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很多沒錢沒勢、也許一生都沒有機會能在紅星飯店住一住的人,可能會說這是突擊營在吹牛,甚至有可能還是在為自己飯店的促銷而自我炒作,但隻要你有本事住進去,你的一切想法都會煙消雲散。

沒錯,世界風景名勝多了去了,讓人留戀往返的皇宮、莊園、城堡也是數不勝數。可是,他們有將所有世界名曲刻在一張薄薄的碟片,不用任何樂隊就能隨時隨地響徹整個飯店的低音炮音響嗎?他們有清晰到能看見月球上的隕石坑、一張明星臉孔上的汗毛,以及逼真到就是原色的那些五彩斑斕的海底世界的動人影片嗎?

如果這還打動不了你,那麽,當你臨走時,不知是誰突然給你一張你剛剛才擺出的那個動作,也許是你悲傷的告別,也許是你欣喜的迎接,那瞬間留駐的你再也找不到的神態和表情,你難道就不對自己愛不釋手嗎?

還有那些你可以永遠都裝在你自己的小提包裏,幾個月都不會變質的小桃酥、薯片、五香牛肉幹等等小吃,你不想買一些走嗎?

還有那些味道奇妙到恨不能將舌頭都一起吞下去的各色飲品,包裝精美,攜帶方便,簡直就是一罐罐可以隨身攜帶的藝術品,你不一樣來一聽嗎?

嗬嗬,對不起,你是有大把的美金、英鎊和法幣,但我們這裏有規定,一個客人隻能憑房卡購買十種以內的禮品。

嫌少啊,那就歡迎下次再來吧。

什麽,一個客人一年內在飯店訂房不得超過兩次。

哦上帝呀,這麽賺錢、又這麽吊人胃口的這麽高級的酒店,你們就不能再多開兩家嗎?你們總說我們搞種族歧視,你們突擊營才真正是搞歧視,全亞洲隻此一家,為什麽我們歐洲很多富豪提出了多次申請,你們為什麽就不批準紅星飯店歐洲分店建設呢?

哈哈,到底是黨衛軍資深幹將,布勒總算找到了一樣他自以為是一個可以一窺突擊營的好東西嘉賓留言簿》。整整十多分鍾,他都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上麵的每一條留言,可算一口氣將它讀完了。

“布勒將軍,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了嗎?”。

不知為何,奧古斯特簡直就像突擊營的特別員工一樣,居然這麽對他不遠萬裏而來的同伴這麽揶揄了一句。

布勒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啪地一下合上了厚厚的留言簿。

鬱悶,生氣,不解。

可這些叫人很不舒服的感覺,能大叫大嚷地喊出來嗎?

,怪不得能出威廉這樣的德意誌敗類、雅利安民族的叛徒。有這樣讓人愛不釋手、獸血沸騰的東西,誰也不想再離開這裏了。

布勒瞪著熱情得叫人受不了的正在四處上躥下跳介紹的威廉,突然為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

哦上帝,怪不得元首在他們來之前,特別叮囑了他們一句。突擊營的**,將對你們一個極大的考驗。哦元首,偉大的元首,他果然什麽事情都能想到。

不知其他人是不是和布勒一樣,反正接下來的整個宴會,除了刀叉的叮咚聲響,和偶爾舉杯時呃祝酒詞,所有德國人都沒怎麽講話。

氣氛是有些沉悶,但這對突擊營而言,卻是最好的一份答卷。

其實什麽才是真正的美味?饑餓。是的,隻有饑餓才是人類最美味的食物。

這些德國大鼻子們,即使身體跑到了中國,可骨子還帶著他們雅利安人居高臨下高人一等的優越心理。現在,通過這一路對他們的敲打和奢華的震懾,他們老實了一些。但這還不夠,還需要再晾他們一夜,明天再亮出殺手鐧,準叫他們五體投地繳械投降。

隨即,孟遙笑吟吟地跟著推開盤盞,抬腕瞅了瞅手表,麵向屈希勒爾道:

“酒足飯飽,正是入夢的好時光。那麽接下來,就請各位回房休息,明早我們再正式會談吧。”

待到屈希勒爾一行人剛剛離開,羅漢秉立刻拿出了正式定稿後的交易清單,展開後攤在桌上道:

“營長,針對希特勒的個人癖好和他即將開始的征服整個歐洲的計劃,我們從武備庫中篩選了這三樣東西給他——,野戰炊事車,這個已經隨機帶給你看過了。T59式坦克,整套設計方案和工藝流程,包括鑄造炮塔和後來在II型、也就是**(WZ-121)加裝的自動裝彈機、複合式瞄準指揮測距係統以及新式懸掛裝置,我科學院攻關組全部都複製了出來,而且隻要你下令,我們已經可以馬上進行組裝。”

“什麽,還真的這麽快就把坦克弄出來了,雖然不過是第一代坦克。”

孟遙還真給驚著了,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捏住羅漢秉就是一通大力搖晃。

“嗬嗬,孟遙,這種垃圾的坦克你就高興成這樣,那以後我們若弄出了具有模塊化的98式主戰坦克,你怎麽辦?”

說著,華文哲在周芳雨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從一側的偏門走了進來。

“嗬嗬,華老,你別想蒙我,單憑特殊用鋼這一項,我們20年內想都別想這種叫人眼饞缺吃不到嘴的98式坦克。”

孟遙說著,快步迎上去,卻沒發現周芳雨對他惡狠狠地翻了一下白眼。

“孟遙,對科學而言,沒有什麽不可能的。尤其是對華老這樣的大科學家,你最好還是慎言。哼,如果你還想早一天見到你的導彈,就最好現在就閉嘴,而且要快點搞到我們需要的所有複合材料。”

看到孟遙愣怔怔地盯著周芳雨,華文哲突然笑著搖了搖頭,轉頭也望著周芳雨戲言起來:“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斯哉誠言啊。”

這個老爺子,說什麽呐。

孟遙揉著鼻子,趕緊將他攙扶到了座位上,轉頭對羅漢秉道:“今天就到這兒吧,太晚了,明天再說。”

華文哲一聽連忙擺擺頭說,“不,我一點不累,不用照顧我,你們繼續。”

羅漢秉看看孟遙,見他無奈點頭,於是又點著清單侃侃而談起來:

“最後一樣,就是我們的老本行空降兵裝備了。不過,如果我們要合盤都交給希特勒,由於都是極具單兵色彩的裝備,而且各種關聯設備都過於零敲碎打,憑希特勒的個性,他不一定短時間吃得準,看得上。所以——”

華文哲忽然沉吟著揚揚手插話道:

“傘兵我一直不讚成拿出去跟什麽人做交易,倒不是怕,而是擔心不識貨,賣不出什麽好價錢。針對大鼻子們喜歡高突擊、大裝甲和重火力的陰暗心理,我看倒不如在我們的步戰車上再考慮一下。”

見孟遙沉吟不語,周芳雨也插進話來道:

“華老,思路是不錯,但我們已經拿出來T59坦克,再弄一輛步戰車上去,是不是衝突了呢?”

華文哲一笑道:“丫頭,馬上就要開始的歐洲大戰,在大集群作戰樣式中,什麽武器最受部隊各軍兵種共同歡迎,除了坦克和大口徑火炮外,還有近戰無盡不催的小玩意呀。”

嗯,就是它了。孟遙忽然一拍桌子道:

“華老,也許我跟你猜到一塊了,火箭筒,我們不是已經早就搞出了火箭筒嗎?嗬嗬,這可是設計和生產工藝一點都談不上複雜的好東西了,既能馬上投入量產,又能滿足所有歐洲大鼻子們的作戰心理習慣,而且絕對會讓擁有大批裝甲力量的希特勒一見驚心,而又一見傾心。哈哈,我怎麽才想到它呢?”

周芳雨笑眯眯地橫他一眼,“現在知道科學的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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