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烈在小樓裏足不出戶的呆了10天。
這10天裏他也沒見到宋建華，也不知道調查組詢問了宋建華什麽問題。
期間調查組又詢問了他三次，每次都好幾個小時。
但歐陽烈本著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態度，配合調查，倒也沒被為難。
這天已經過了中午，歐陽烈剛吃完糾察送來的午飯，門又被打開了。
歐陽烈還以為是來收餐盤的，站起身說：“等下，我先洗洗盤子。”
“大隊長，不用洗了，司令員讓你去一趟。”
進門的除了兩個糾察外，還有齊小天。
“啊？”
歐陽烈一愣，拿著餐盤的手也懸在了半空。
戰區司令員這時候要見自己，無外乎兩個結果。
第一，給他敲邊鼓，讓他準備好轉業。
第二：給他罵一頓，回去繼續帶兵。
不管怎麽樣，一頓罵是少不了的了。
可歐陽烈也不知道，到底會是哪個結果，一時間心裏有些忐忑。
“小天，調查結果出來了？”
他開口問道。
“不知道，司令員隻是說想見你。”
齊小天說道，做了個請的動作。
“我換下衣服。”
歐陽烈站起來。
齊小天也沒急，等歐陽烈換好了衣服，客客氣氣的請他下樓。
兩台00牌號的戰區司令部的車子已經在等了，歐陽烈下樓，看到宋建華就站在車邊。
微微愣怔了一下，歐陽烈這才開口說道：“老夥計，這幾天辛苦你了。”
“也就是吃飽了睡，睡夠了又吃，都長胖了幾斤了。”
宋建華笑了笑。
這是10天來兩人第一次見麵，說上第一次話。
“宋建華，要是真被我連累了，你不會怪我吧？”
歐陽烈看著這個老戰友，內心百感交集。
宋建華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他還很年輕，在部隊裏還大有可為。
要是因為這件事而被強製轉業，歐陽烈覺得是自己害了他。
“大隊長，既然我答應和你一起建立聯合救援隊，就已經做好了闖刀山火海的準備了。”
宋建華低笑了一下。
他感覺到歐陽烈此時的壓力比自己還大。
“但求無愧於心，莫問來路前程。”
宋建華又說道。
“行，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扒了這身軍裝，也得保著你。”
歐陽烈點了點頭。
“大隊長，參謀長，司令員在等著，先上車再聊吧。”
齊小天拉開車門衝兩人說道。
距離並不遠，幾分鍾後車子就停在了戰區辦公大樓門廊下，齊小天領著兩人，輕車熟路的到了戰區司令員辦公室門口，輕輕敲響了門。
“進來！”
門內傳來了戰區司令員熟悉的聲音。
齊小天推開門，歐陽烈卻又躊躇了一下，遲遲沒有邁開腳步。
戰區司令員低著頭在看著文件，好一會沒見報告聲，抬起頭一看，歐陽烈和宋建華還杵在門口。
“我這是有地雷還是怎麽的？”
戰區司令員底喝一聲：“平時沒事老想往我這竄，有事找你了，門都不敢進，還得我去請你？”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歐陽烈低聲嘀咕一句，硬著頭皮走進了辦公室裏。
宋建華也有些躊躇，沒敢跟著進去。
“宋建華，你也要我請？”
戰區司令員又底喝一聲。
兩人走進辦公室，站在了宋建華麵前，挺直了腰杆，準備接受暴風驟雨的洗禮。
看兩人進去了，齊小天輕輕帶上了門，守住了門口，也耐心的等待著。
“對於這次事故，你們有什麽想說的？”
戰區司令員放下了手裏的資料，靠在椅背上，盯著兩人問道。
歐陽烈瞟了一眼戰區司令員的辦公桌。
桌子上是半尺多厚的“事故調查報告”。
不用猜就知道，這些都是調查組整理的。
“司令員，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我相信組織的調查，接受組織給我的處分。”
歐陽烈收回目光朗聲道。
“歐陽烈，你是不是覺得你牛了？沒人治得了你了是吧？”
戰區司令員皺了皺眉。
“司令員，既然放我們出來了，就說明有結果了，我也沒法改變結果，唯有同意。”
歐陽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又朗聲道。
宋建華有些急了，剛沒聊幾句，歐陽烈就懟著司令員話頭上，這怕是沒好果子吃。
他輕輕的拉了一下歐陽烈。
“怕什麽，有事衝我來，大不了轉業回去當個副處。”
歐陽烈一梗脖子，根本沒在意宋建華的提醒。
“又跟我來這一套是吧？”
戰區司令員一拍桌子低聲怒道。
“司令員，你也別藏著掖著了，給個痛快的吧。”
歐陽烈嘴角微微一咧，這招對付戰區司令員果然屢試不爽。
跟了戰區司令員這麽多年，歐陽烈早就摸透了他的心思。
戰區司令員若是對你噓寒問暖，那大概率是公事公辦。
可一上來就是下馬威，那基本上確定自己的事情穩了。
但這次好像有些不同，戰區司令員遲遲沒有說話，反而在辦公桌上翻找著。
這下輪到歐陽烈打鼓了。
他本來覺得戰區司令員一頓臭罵之後，事情也就這麽過了。
可戰區司令員不說話，反倒讓他剛篤定下來，心裏又開始打鼓了。
“少給我玩心理花招！”
戰區司令員低聲罵了一句。
“啪”的一下，一個文件夾丟到了歐陽烈腳下。
“司令員，這是……幾個意思？”
歐陽烈低頭看了一眼，心裏七上八下起來。
戰區司令員又沒有答話。
“啪”的一下又一遝資料，丟到了他腳下。
接著又是一份。
“這都是罵你的！”
戰區司令員這下才開口了。
“罵我？罵我什麽？”
歐陽烈一愣。
“罵你什麽？你自己撿起來好看看看！”
戰區司令員又一拍桌子。
“這麽嚴重嗎？”
歐陽烈一愣。
感覺這和自己設想的不太一樣啊。
辦公室裏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歐陽烈遲遲沒敢動，腦子快速轉著思考著對策。
“怎麽？不敢看？”
戰區司令員罵道：“後勤處的，天天問你他媽到底要這麽多演習彈藥幹嘛？才兩個月，你用掉了幾萬發！你這是打世界大戰？！”
“陸航團的問我，你特麽是把他們團裏最優秀的飛行員當騾子使喚，飛行小時數超標那麽多！”
“還有，特戰旅的，合成營的，罵你憑什麽占著茅坑不拉屎，拿走那麽多裝備，一事無成……”
“呐，工程團的，直接把街罵到我頭上了，人家給你個工程連，意思意思結隊演習，你把人當什麽了，拚了老命的揍！是表現你英雄氣概，還是回家被老婆罰跪搓衣板，邪火沒處發！”
一陣暴風驟雨之後，歐陽烈反倒安心下來了。
戰區司令員罵了那麽久，卻始終沒提調查組結果的事。
“嗨，就這些事啊……”
歐陽烈笑了笑。
“你還笑得出來！”
戰區司令員氣不打一處來！
“那我轉業回去當個副處長，他們是不是就不罵了？他們都安心了？”
歐陽烈反問道。
“你！”
戰區司令員一口氣差點沒順得上來。
“大隊長……”
宋建華急了，又輕輕拉了拉歐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