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祭農大典(下)

李世民的親耕仍在繼續。

由於司農寺的官員提前幾天為那塊地澆了水,地塊非常鬆軟,所以,李世民犁地的速度很快。隻用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李世民已經播下了四樣種子。那地塊,也隻剩下最後的三壟未耕之地了。

重新給耬犁裏裝入種子,李世民又耕種起了最後那三壟地。

“駕——”李世民再次喊了一聲,驅牛前進。

那頭大犍牛哞的一聲叫,又拉著耬犁前進了。

可是,就在那大犍牛走出幾米遠時,意外突生。也不知怎麽的,那頭大犍牛忽然毫無征兆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意外突生,在一旁觀看李世民親耕的官員們心裏同時咯噔一下。

那兩個牽牛的耋老一看牛跪倒,便立刻用力牽拉牛頭,想把它拽起來。李承乾也揮動小鞭子,不停的抽打牛屁股。

可那牛似乎真上來牛脾氣了,就是跪在地上不起來。李世民以為遇上堅硬的地塊牛拉不動犁了,便提起耬犁,大聲吆喝那頭牛。可那牛還是跪在地上不起來。

皇帝親耕,拉犁的牛卻突然罷工,這可不是好事。官員們和那些前來觀禮的百姓,一下子緊張起來了。

趙雲澤跑出了人群,他想上前去幫忙拉牛。他的這個動作很突兀。皇帝親耕,未得允許,其餘人是不能進入親耕的地塊的。所以,大臣們一見趙雲澤跑向耕牛,都有些感到意外。

可趙雲澤不管那一塊了,他也許根本就不知道皇帝親耕的這個禁忌。他現在的想法,就是快些把那頭牛拉起來,讓李世民完成親耕之禮。

趙雲澤跑到牛頭邊,拽住一根韁繩就幫著那兩個耋老拉牛。李世民對趙雲澤的舉動,也沒有出言責備。

趙雲澤一邊大聲吆喝著,一邊用力拉拽韁繩。可那牛卻仍然紋絲不動。趙雲澤的脾氣也上來了,他不管不顧的照著那頭犍牛的牛鼻子就來了一拳。

“哞——”那牛吃痛之下一聲叫喚,猛的一下站了起來。

呼——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趙雲澤此時也才回過神來,他剛才的舉動,似乎太冒失了。要是自己那一拳沒有讓牛站起來的話,怕是要被禦史彈劾了。最起碼,一個不愛惜耕牛的過失是跑不了的了。

好在,那頭牛站了起來。李世民又可以繼續完成親耕之禮了。

李世民欣慰的朝趙雲澤露出一個微笑。趙雲澤也不答話,隻是衝李世民拱了拱手,便又退回了官員群中。

這小子無意中又立一功!很多官員此時都在心裏作此想。

剩下的那三壟地,再沒出意外,李世民很順利的完成了親耕之禮。

親耕之禮完成後,李世民又在百官的簇擁下來到百姓們麵前,發表了一番勸農的諭旨。至此,祭農大典便結束了。

就在一眾人等準備回長安之時,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自東天慢慢湧來了烏雲。太陽的光輝,也一下被烏雲遮住。

“要下雨了,好兆頭啊!”

“是呀,陛下剛結束親耕,上天便要普降甘霖。今年的大唐,必然風調雨順。”

官員們欣喜的議論起來。剛才李世民親耕時耕牛忽然跪地所帶給眾人心頭的那一絲陰霾,也隨著天空烏雲的湧來而消失殆盡了。

李世民抬頭望了眼天空,也鬆了口氣。剛才犍牛忽然跪地不起時,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緊張。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親耕,就遇上耕牛罷工,這不能不讓李世民多想。

再者,趙雲澤之前就曾對李世民說過,今年山東、河北、關中三地有災害。耕牛跪倒時,李世民一下就想起了趙雲澤說過的這件事。莫非,真要應準了趙雲澤那位師父的預測不成?

好在,親耕剛結束,天公作美要下雨了,這讓李世民也欣喜起來。

可是,沒等眾人高興太久,雲層中忽然響起了隆隆雷聲。

二月打雷,這可不是好兆頭。按照民間的說法,正月打雷墳連堆,二月打雷穀草飛,三月打雷穀滿囤。正月和二月裏打雷,便預示著今年的年景不好,莊稼沒什麽收成。

這下,君臣百姓都大感愕然了。

中國曆史上有一個很微妙的現象,每當皇位更迭,新君即位後的頭一年,基本上都會出現大災。今年是貞觀元年,皇帝親耕,先是遇上耕牛跪地不起,親耕剛結束又遇二月響雷,難道這隻是一種巧合嗎?在場的大多數人,包括李世民在內,都不這麽認為,他們隻會認為這是上天示警。

眾人心頭的陰霾更重了。

可不管怎麽說,會不會出現災害,是將來的事情,目前而今眼目下,祭農大典已經結束了,眾人該做什麽還得做。於是,在觀禮的百姓們的送行下,李世民君臣回了長安城。

中午,李世民設宴招待群臣。這次的宴席不像以往,大魚大肉的。而是每人隻有一碗摻雜著穀糠的糙米粥。這也是讓大臣們感受民間疾苦,憶苦思甜之意。

這碗糙米粥,每個官員必須喝,還得喝的一點不剩。用完這頓儉樸的午飯,李世民又對官員勸誡一番惜農愛農之德,官員們便離開太極宮,各回各家。至於他們回家後還會不會再吃點好的,那就不足為外人所知了。

李世民自然不會人前喝糙米人後補吃大魚大肉。宴散後,他便回了東宮麗正殿。

一與長孫皇後說起上午親耕時發生的事情,長孫皇後也是心下一驚。

“二郎,難道趙鵬羽的師父所預言的三地災害,真的會發生嗎?”長孫皇後憂心忡忡的說道。

李世民苦笑一下,道:“自古新君即位,上天便降災害磨礪新君,看來,朕也未必能幸免啊!”

稍頓,他又道:“不過,趙雲澤很突兀的現身,幫朕讓那頭耕牛重新拉犁。也許,今年的防災救災,就應在趙雲澤身上了。他提議的那個開中法,若是真能順利實行,即使大唐今年真有災害,那受災的百姓也不會餓死了。”

“是呀,鵬羽此人,雖然來曆不明,但他出仕以後,卻在短短時間內為大唐謀劃了諸多大事。也許,趙鵬羽就是二郎命中的福星呢!”長孫皇後若有所思的說道。

“哈哈哈,觀音婢很看好那趙鵬羽嘛!”李世民笑了起來。隨即,他又頜首道:“既是朕的福星,那朕就不能讓他閑著。是時候讓他出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