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醒。”
老婦人一聲令下,那兩男人提了水桶,一桶水帶著一陣石子摩擦的聲音,澆在了秋夜白身上。
低頭一看,那摩擦聲,竟是水裏摻了冰粒子,現在是冬天,這麽一桶水下去的,真是夠受的。
秋夜白被激醒,頭發糊了滿臉,加上渾身的血,看著真是不能再慘了。
他到底是得罪了誰了。
疼痛和寒冷,讓秋夜白備受折磨,大口大口的倒吸著冷氣,就跟哮喘發作了似的,吸的急促而淒涼。
“秋夜白你個雜種,你還不肯承認是嗎?”
為首的老婦人,看著身份挺高貴的,開口罵人倒是挺難聽的。
秋夜白緩緩抬起頭,卻像是沒聽到老婦人的話,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什麽。
沈心顏知道,估計他在找自己。
好在,他的舉動沒有引起人的懷疑,那老婦人隻當他是神誌不清,還沒徹底醒轉過來,道:“再倒。”
提進來的兩個桶子,第二桶也招呼到了秋夜白身上。
沈心顏簡直不忍看,好慘一男的,她能不承認,這是她的男二嗎?
秋夜白是身體力行的要向讀者們證明,男二是用來心疼的嗎?
沈心顏承認,他慘的讓她很是想保護他。
不過還是那句話,狀況不明,再等等。
第二桶水下去,秋夜白身上的血水夾裹著冰水蔓延了一囚室,被衝刷掉血水後的傷口暴露了出來,傷口大概是拿鞭子抽的,衣服許多處已經破爛,露出一些白色的皮膚,那紅色的傷口落在白色的皮膚上,視覺上有種說不上來的衝擊,原諒沈心顏很想用一個詞:瑰麗。
對,就像雞血玉一樣瑰麗而華美。
牢門外老婦人,厲聲又開了口:“你還不招?秋夜白,你招了,我們鍾家把你送去刑部,你是琅琊國三世子,未必會死。你若是不招,你便別想活著走出我鍾家地牢。”
鍾家?
沈心顏沒聽過。
老婦人身後的中年婦女眼圈通紅,沒老婦人的威嚴之勢,卻自有一種撕咬的凶惡之態:“秋夜白,我兒不過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你不願意便也罷了,竟然心狠手辣,殺了我兒,娘,不要和他廢話,直接把他殺了,給昭兒償命。”
那年輕女人,也恨恨附和一句:“祖母,他殺了侯爺,他罪不可恕,殺了他,替侯爺償命。”
這一中一少兩婦人一開口,沈心顏算是明白自己在哪裏了:舞陽侯府。
昨天晚上舞陽侯被人殺死在醉仙酒樓,這舞陽侯府的人不等刑部查案,便私下把秋夜白綁了來,嚴刑拷打,逼他承認是他殺的舞陽侯。
這舞陽侯,真是至死都不肯放過她的男二啊。
秋夜白虛弱的開口,幾乎是在唇語,好在周圍安靜,勉強聽清他的話。
“就因為,有人看到那天晚上我路過了醉仙酒樓,你們就認定,認定人是我殺的。”
“一月前,鍾家外宅被屠,你敢說那天,你沒在鍾家外宅附近出現過?”
秋夜白低笑一聲:“嗬,嗬嗬。”
老婦人怒:“你笑什麽?”
秋夜白繼續吃力開口:“那天,舞陽侯抓了我的仆人,逼我去鍾家外宅見麵,我不該出現在那附近嗎?”
少婦喝道:“你胡說,侯爺要真約你去那見麵,為何那天後來又沒去了。”
秋夜白:“我如何知道他怎麽沒去。”
中年婦人看向老婦人:“娘,他根本是在狡辯。”
老婦人點頭:“自是狡辯,兩次他都出現在凶案現場附近,他又和昭兒……有些不愉快,定是他對昭兒懷恨在心,所以才屢次想要殺害昭兒,上次昭兒僥幸沒有赴約,他卻並未死心,趁著我昭兒喝醉毫無還手之力,殺了我可憐的昭兒。”
老婦人憤慨的雙眸通紅。
身後的兩個女人也都既憤又悲痛,臉上怒色和哀色同演。
秋夜白又低笑一聲。
那幾個女人除了怒色和哀色之外,臉上又多了騰騰的殺色。
“死到臨頭,你還敢笑。”
秋夜白抬起頭,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後背的的皮膚都繃緊了,傷口扯動,鮮血一點點的順著傷口流下來,染紅了雪白的皮膚,瑰麗的雞血玉,頓然變成了一匹深紅色的絲緞。
他昂著頭顱,沈心顏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他一開口,語氣給沈心顏的感覺就是,王之冷傲,這種冷傲,和百裏齊身上冷傲,極其相似。
“要殺便殺。”
簡簡單單四個字,沈心顏算是又重新認識了秋夜白一回。
不是原著裏沒操守沒下限的獻菊怪,不是傷心難過就求安慰的嚶嚶怪,而是一位王,一個淩駕在眾生之上,骨子裏寫滿了高傲和尊貴的王。
然而,他到底不是百裏齊,沒有主角光環加持的他,這番冷傲是不能夠產生“周圍的人都被嚇的鴉雀無聲瑟瑟發抖”的效果。
反倒,激的那三個女人殺意大增,為首的老婦人直接一聲令下:“給我打,活活打死,打爛他那張賤臉,打斷他的手腳,打的他血肉模糊成一灘爛泥。”
夠狠毒。
兩個大胡子男人,朝著刑具這邊走來。
沈心顏按了按蹲的有點麻了的雙腿,該幹活了,不過到底身上貼著準齊王妃的標簽,她還是把臉蒙一蒙吧,省的給百裏齊惹麻煩。
扯下一角衣服,遮住了臉。
那布帛破裂的聲音,直接嚇住了兩個男人靠近刑具堆的腳步。
其中一人警惕喊道:“誰在那?”
沈心顏刻意壓低了聲音:“天下第一女英雄在此。”
她站起身來到時候,因為蹲太久腳麻,非常丟人的拐了一下,攙了下牆壁才站穩。
這舉動,顯然誤導了眼前兩大胡子男人,以為她是隻弱雞,上來就要擒她。
結果都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呢,人就被撂暈了。
門口三人,卻是清清楚楚看到,那女人隻是抬了下手,往前飛了一步而已。
三人臉色頓然煞白,滿目驚恐,尖叫著就要逃。
沈心顏速度有多快,快到她們才跨了兩步,就抱著手臂好整以暇的擋住了她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