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漫了進來,譚笑笑輕輕地皺了下眉,複而淡然地閉目養神。

很快,外麵又恢複了清淨,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

卯時之際,初升的朝陽照耀著漫漫黃土,如鍍上了一層金沙那般好看。

藍天黃土,十餘萬大軍整齊劃一,漫長的隊伍緩緩前進,一時間壯誌豪情。

馬車內的人兒顫了顫眼睫毛,緩緩蘇醒,伸了個懶腰,起身掀開了馬車的門簾,看向了外麵。

行走在最前邊的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騎兵團,無一不挺直著腰板,騎著駿馬跟著那抹虎袍……

男人俊朗得如刀刻般的側顏,劍眉緊鎖,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性感的唇輕抿著。

凶神惡煞的神情卻擋不住那俊臉的高顏值。

譚笑笑輕勾了下唇,便向花月招了招手,花月領著黑鋒緩緩上前。

譚笑笑隨意地在馬車前的馭位上與士兵車夫齊坐,伸手撫摸了下黑鋒的毛鬢,輕聲道:“黑鋒可恢複了?”

“回姑娘,在胡大人的精心調理下,已全然恢複了。”如今譚笑笑已非公主,所以花月在外人麵前隻能喊譚笑笑“姑娘”。

而花月身為原主的奴婢,她是沒有資格騎卞冶石送給譚笑笑的駿馬,所以隻能牽著。

“甚好。”譚笑笑站了起來,“停車。”

士兵立刻停了馬車,譚笑笑直接踏著馭位騎上黑鋒,低頭看向了花月,笑道:“你進去休息吧,一路辛苦了。”

花月驚得連忙擺手,道:“不辛苦,奴婢沒資格坐……”

“坐著吧,不坐白不坐,放著也浪費。”譚笑笑揚眉一笑,刹那芳華,驚豔了周圍的將士們。

花月眼眶一紅,爬上了馬車,卻隻坐在了馭位上,抬眸笑道:“奴婢坐在這裏就好。”

譚笑笑隻好笑著搖了搖頭,騎著黑鋒向前奔去,三千青絲束成高馬尾,隨風飄揚,如絲綢般美,卻也英氣逼人。

眾將士不由得抬眸望了過去,卻因那一抹麗影而滿臉驕傲,因那份不輸男兒的英氣,是他們王的心上人所有。

卞冶石聞聲回眸望去,那一抹倩影向著他奔來,他猛地一頓,在那一瞬間,他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那般熱烈,那般瘋狂。

遠而望之,她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她又灼若芙蕖出綠波。

卞冶石愣愣地望著她騎著馬靠近自己,她眉似遠山不描而黛,唇若塗砂不點而朱,是那樣地好看。

“王,永笑陪您。”清甜得如糯米酒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竟是令人未嚐先醉。

“好!”卞冶石禁不住勾唇一笑,爽朗低沉的笑聲驟然響起,眾位將士都愣了愣,卻也忍不住隨著笑了——他們的王是真的高興了,因為她。

複城,滿天黃沙飛舞,掩蓋不住鮮血,高高城樓之上,金色的虎旗飄揚。

城樓上一士兵猛地高呼,道:“是援軍!開城門!是援軍!”

“援軍來了!援軍來了!我們的王來了!”振奮人心的高呼一聲傳遞一聲,所有傷兵殘士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蠻王!蠻王!蠻王!”一聲聲高呼響起!

他們的王!

他們那一位英勇無畏的蠻王來了!

宛如吃下了定心丸一般,複城內所有人的心都安了,紛紛瘋狂地歡呼著。

譚笑笑隨著卞冶石未至城門卻早已聽見那一聲聲狂熱的高呼!鬥誌昂然!**澎湃!

譚笑笑不由得一榮俱榮,挺直了腰板緊隨著卞冶石越過了打開的城門。

城內的傷兵殘將們無一不拖著一身傷,來迎接他們的蠻王,那是他們對王最崇高的尊敬!

唯有卞冶石,才真正地抓住了蠻族人的心。

在蠻族人眼裏,他們的王是真正地英勇無畏頂天立地的男人!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譚笑笑望著所有傷兵臉上的神情,他們的眼神無一不炙熱,那如同信奉神明般地信任,震撼到了譚笑笑……

她很慶幸——她沒選錯人。

卞冶石親自下馬安撫所有苦苦守著複城的傷兵殘將,真誠地向他們表達敬意,他豪氣道:“你們都是我蠻族的好男兒!是我蠻族的勇士!”

眾人歡呼,高喊著:“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譚笑笑的心顫了顫,一股暖意劃過了心尖,這一刻,她仿佛真正地融入了他們,與他們一同崇拜著王。

大戰一觸即發!

關外早已橫屍遍野!

一聲聲號角響起,戰旗高舉,鼓聲陣陣,高喊殺聲,震耳欲聾,將士們衝鋒陷陣,氣勢洶洶!

“殺!”

一聲沙啞粗獷的高呼響起,那身虎袍之人騎著白馬飛馳在黃土之上,英勇無畏,氣勢如虹!

卞冶石自十四歲成王以來,就有“浴血戰王”之稱,至十六歲一統蠻族,名震四方!

隻要他出戰,所到之處,皆由鮮血鋪撒成路,這也是其他各族不敢挑釁蠻族的原因之一。

以血為地,以蠻鎮天!

卞冶石單刀直入,執一柄長刀,早已沾滿了血液,鮮豔顯眼。

譚笑笑站在了城樓之上,手持弓箭,遠遠觀之。

複城城主龔平眼尖,一眼便認出了那把長弓,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看了許久,他肯定並且堅定——那絕對是曆代蠻王所持的寶器,金蠻弓!

忽而,他見王帶來的那位纖細瘦弱的美人執起了長弓,迅速地抽出了一根金箭羽瞄準了戰場的方向!

箭羽周身鍍金,僅是一支就已是貴重無比。

他大驚失色,道:“你要作甚!”莫不是要刺殺王!

譚笑笑瞥都沒瞥他一眼,美眸微眯,瞄準了卞冶石的方向,拉滿弓,箭在弦上!

“咻!”地一聲響起,龔平嚇得立刻把刀架在了譚笑笑肩膀上,然後驚恐地望向了遠邊的王……

再然後,傻眼了!

卞冶石身後一敵軍的劍離他僅有一厘之處停下了,敵軍胸口中了一支精致昂貴的金箭羽!

眾將士們見狀,豪情壯誌地高呼道:“殺!”

卞冶石一頓,抬眸望向了遠遠的城樓之上,隻為看一人……即使他看不清她的模樣,卻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深深地刻在心上,是那般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