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界的左護法發現,譚無渙原名邢無渙,乃當今妖王之子,隻是因這血統並不純正,母親是人類,所以就成了半妖。
即使被發現了身份,邢無渙依舊沒能翻身做主子,妖界裏看不慣半妖的妖多了去了,何況妖王還有一純正血統的孩子。
所以邢無渙的妖血並不能證明什麽,不過成了半妖的證據罷了。
在人界受盡冷眼欺淩,又遭曾經敬愛的原主萬般淩辱,到了妖界依舊是備受折磨,他又如何不瘋魔。
最後他殘忍設計,殺父弑兄,奪得妖王之位,繼承妖血,浴血歸來,將當初對他百般折磨讓他又喜又恨的譚笑笑,一點點親自剁碎了生吞!
所以,當下譚笑笑如何不驚慌!
現在那位傳說中的變態妖王還被她關在柴房裏啊!
飛落在瑤霄之上……
譚笑笑哪還顧得眾位仙家弟子的招呼,連忙跑向了她的笑劍院,往柴房趕去。
眾人隻見笑劍尊主急急忙忙跑回來,也是頭一次見其這般慌亂,平日裏的尊主最是在乎禮節。
常言道:“無規矩不成方圓。禮不達,何為人。”
如今這般,倒是令人驚奇。
而趕到柴房前的譚笑笑哪裏知道眾位仙家弟子的想法,她隻知屋裏那位……會是將她活吃生吞之人!
但到了門前,她又堪堪挺住了腳步——不行,她不能這般明顯,必須一點點感化才是!趁著如今未成為真正妖王的無渙還天真無邪的時候,正是她感化的大好時機!
譚笑笑想著,又複以往原主那般自作淡然清冷的模樣,伸手推開了柴房。
裏頭很暗,當外頭的光落進來時,譚笑笑才勉強看清了屋內……
四處可見的木柴堆放,幹草散落一地,一小小的身影躲在了木柴堆旁,窩在了幹草之上,正背對著她,不注意還以為是堆狼藉斑斑的木材……因這後背全是傷口。
隻見那骨瘦嶙峋的後背正微顫著,他很是害怕,卻沒敢回頭。
譚笑笑皺著眉,一絲心疼劃過了眼底,暗罵了這原主不是人,竟讓人對他下這般狠手!
但她卻隻能緊皺著眉,因為如今這副身體是她……
譚笑笑默了默,端起架子,沉聲問道:“可知錯?”
那聲音清冷無情,卻難掩女子的一絲溫柔。
小家夥一聽就知道她是誰——譚笑笑,他的姐姐。
無渙顫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眼那依舊如記憶般美麗聖潔的姐姐,他清楚,這人是不喜歡他的。
“對不起,我錯了。姐、尊主大人,我錯了。”小家夥伏下身子顫抖著,生怕再被打一頓,好不可憐。
譚笑笑指尖狠狠地顫了顫,心裏更是如同被揪了一下又一下那般地疼。
這……還是個孩子。
小家夥約摸就十三四歲,那瘦小的身子看起來更像是隻有十歲。
髒兮兮的小臉上,看不清原來的樣貌,隻露出了一雙含著淚水的紫瞳,是那樣地令人心疼。
譚笑笑藏在袖子裏的手猛地握緊了,握成了拳頭,忍了忍,她轉身背對,留下了一抹冰冷無情的背影,冷聲道:“既是知道錯了,就起身隨我出來。”
無渙忍著通身的疼痛,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一拐一拐地隨著她走了出來。
笑劍院的裏院,平日裏就隻有她一人,因原主不喜人打擾,更因原主想私下折磨邢無渙。
外院才有原主的弟子,但那些外院弟子也深知原主不喜這小野種,平日裏為討好原主歡心,也沒少對邢無渙下手,對於邢無渙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眼下能扶邢無渙的,一個人也沒有。
譚笑笑餘光瞥見了那抹顫巍巍跟隨的瘦弱身影,忍了忍,轉身走過去,一把將其抱起。
驚得邢無渙張大了嘴,傻愣愣地看著抱起自己的人……確實是譚笑笑沒錯。
“走得這般慢,要死要活的,本座自是看不下去,不知道還以為本座怎麽了你。”譚笑笑努力冷著一張臉,冷酷無情地說道。
雖然確實怎麽了他……
邢無渙聞言,本是驚喜的眼眸瞬間布滿了害怕,忽而又如驚弓之鳥那般地驚慌失措地道:“對、對不起……放下我,髒、合謀髒……對不起!”
譚笑笑將其抱進了客房,放在了柔軟的墊子上,似嫌棄地皺了下眉,甩了下袖子,冷聲道:“本座做事,何曾輪到你來指揮。”
“對不起、對不起……”
“安靜。”譚笑笑低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錯了就是錯了,罰是該罰,但罪不至死。”
“謝尊主大人。”無渙努力掙紮著起來想要拜恩,譚笑笑已揮袖離去。
她餘音卻是落下,輕飄飄道:“給本座好好洗幹淨了,養好傷再來見本座。”
無渙愣是沒敢打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生怕眨眨眼又發現自己做了美夢……直到兩位新麵孔的弟子端著熱水進來,才緩緩回神。
此時,屋內已備好了熱水澡和上好的療傷藥,兩位新弟子就安靜地退下去了,屋內又安靜了許久。
“……姐姐。”
小家夥的眼睛亮了亮,忍不住有些期許……期許著那個人也許並不討厭自己,也許隻是恨自己不爭、恨自己是塊扶不起的城牆也說不定。
又許是……
無渙的眼睛灰暗了下來,自嘲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著道:“怎麽可能……她本就不喜歡我……因為我是野種……”
又過了幾日。
譚笑笑暗地裏已偷偷地觀察過邢無渙,見他恢複得不錯,也就稍稍地安心了。
待到傷好了七七八八之時,邢無渙就主動請示想要見她。
“尊主,無渙求見。”弟子陳懇恭恭敬敬稟報道。
“讓他進來。”譚笑笑揮了揮手,假裝淡定。
陳懇行了禮就退了出去,沒一會兒,無渙就走了進來。
“尊主大人……”無渙低頭彎腰,恭恭敬敬,不敢多看一眼。
譚笑笑見狀,又想起了原主原先的劣跡斑斑,不由得有些頭疼。
“抬頭。”一清冷溫柔的聲音響起,似乎與往常有了些許的不同。
無渙顫了顫,又小心翼翼地抬頭,望向了那個尊貴無比的女人……他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