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我怎麽覺得程漾是不安好心,你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她手裏?”

江夢正在補口紅的動作一僵:“麗姐,我能有什麽把柄?你是知道的,平日裏我連螞蟻都不敢踩死一隻,哪來的黑料給她抓?”

“前幾天劉導……”

麗姐瞥了化妝師小陳一眼,自動消音了後麵的話,江夢的臉色卻著實變得難看了起來。

劉導就是江夢正在拍的那部劇的總導演,坐擁數個國內電影獎項,可以稱得上是國內有名的大導。

要不是江夢摸準了他的喜好,陪他在巴厘島玩了幾日幾夜,女主的角色根本輪不到她來接。

想到劉導那身肥碩油膩的身軀和好色的目光,江夢摔了手裏的口紅,在鏡麵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紅色痕跡。

她冷哼一聲:“麗姐,你放心吧,今天就算是拚個魚死網破,我也一定會把她摁死在圈裏,讓她再也爬不起來。”

麗姐看她臉色不對,連忙上前哄道:“好好好,我家夢夢最厲害了。讓小陳再幫你補補妝,臉上的巴掌印別遮,嘴唇不要塗那麽紅。”

江夢的情緒這才緩和下來,塗了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劃過光滑白皙的臉頰,嘟起嘴嗲聲嗲氣道:“麗姐,就算不遮也看不到啦~”

小陳聽了麗姐的話開始擦拭江夢嘴上鮮紅的口紅,重新換上淺粉色唇釉。

許是她手勁太大,不小心擦到了江夢的嘴角,蹭掉了一些粉底。

江夢‘嘶’了一聲。

“你想死嗎?”

小陳猛地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就開始鞠躬道歉:“對不起,夢姐,對不起對不起……”

江夢朝她翻了個白眼,說:“吵死了,走開。”

化妝師迫不及待地提著自己的化妝箱出去了,仿佛屋內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追趕她。

麗姐見此情景,欲言又止。

小陳已經是她們兩年內換的第三個化妝師了,如果這次又被趕走,恐怕短時間內找不到合適的。

江夢對於言語暴力化妝師這件事習以為常,她看著手機頭也不抬地問:“麗姐,幾點了?”

牆上的時鍾漸漸指向8的位置,麗姐搖搖頭,無奈地想,也許應該等過了今天再考慮換化妝師的事。

她拍了拍江夢的肩膀:“八點了,我們出去吧。”

*

江夢從休息室裏出來時,相機頻閃的白光照亮了整個空間。

她神色自然地對著鏡頭擺姿勢,向記者們招手打招呼。

正要入座時,她麵上的微笑僵在了臉上。

擺放在發布會現場的長桌旁空空如也,桌麵上孤零零地掛著江夢和程漾的名字,程漾卻不見蹤影。

她回過頭小聲問麗姐:“怎麽回事?程漾還沒來?”

“好像是,你先坐下,我去聯係她的經紀人。”

江夢呲笑一聲:“麵子真大,開記者發布會也能遲到。”

眼看江夢又要發作,麗姐向她使了使眼色,提醒她注意鏡頭。

她隻能咽下心裏的疙瘩,專心應對記者們的視線。

八點又過了十分,程漾才姍姍來遲。

她穿著一身素白的裙子,身形單薄,臉上未施粉黛,膚色白皙,及腰的長發綁成了個低馬尾,像是個還未畢業的大學生般,清麗可人。

緊貼在額上的那塊白色紗布非但沒有損害她半分美感,反而為她增添了一種病弱柔光的氛圍,行走間如弱柳扶風。

以前程漾就被譽為娛樂圈中難得具有清冷感的美人,無論任何妝扮她都能駕馭,隨便一站便是風景。

她一進門,原本對準江夢的鏡頭全都調轉過去,隨著程漾的腳步慢慢推進,甚至在程漾不小心碰撞到擺放在道路中間的座椅時,有記者會下意識的幫她挪開。

江夢在台上目睹這一切,牙根都快咬碎了。

從小到大,這番場景一直在不斷地重演,隻要有程漾在的地方,就沒有人能看到她江夢,即使現如今程漾的名聲臭不可聞,仍然有大批人願意為她弓腰。

她恨恨地想,過了今日,看你還能不能這樣從容地麵對眾人的視線。

程漾麵對著四麵八方圍聚而來的鏡頭,立馬驚慌地低下了頭,同手同腳的僵硬著身子扯著經紀人的衣角往台上去。

她的模樣上傳至網絡後,直播間有不少人發現了她的不自在,立馬在彈幕上熱火朝天的討論了起來。

“沒人發現程漾在麵對鏡頭時好像有些恐慌嗎?”

“瞳孔放大,麵部和身體僵硬,出虛汗,典型的驚恐症發作。”

“膜拜前方大佬~”

“什麽驚恐症,我看她是因為做錯事才害怕麵對鏡頭,你道歉的時候會很坦然嗎?”

“前麵說的對,我看她是裝的,畢竟以前也被譽為‘天才’演員,這種演技還不是信手拈來?”

“前麵+1,希望她趕快給夢夢道歉,然後立馬滾出娛樂圈,看見她的臉就惡心。”

“……其實她長得不錯,扯經紀人衣角還有點萌。”

“確實。”

“確實+10086.”

“前麵眼都瞎了吧,我家夢夢才是真絕色,看看她昨天發的九宮格,美得要死。”

“哦,假臉一張。”

“也不看看你自己長什麽樣。”

彈幕上因為江夢和程漾的長相問題又吵了起來,大片大片的高級彈幕飄過,內容都是無聊的罵戰,房管封了幾個號,彈幕才重新清淨下來。

“別吵了,程漾坐下了,記者要開始提問了。”

程漾低著頭入座,從頭到尾沒有和任何人進行視線交流。

她今日特意挑選了原主衣櫥中最顯瘦顯柔弱的白色裙子,讓自己的形象不要那麽有棱角,柔軟的像是一團棉花。

其實她是想裝的更可憐些,最好是一進門就摔倒,甚至可以對著鏡頭展示她泫然欲泣的模樣。

隻是現在她的精神力還很微弱,枯萎的精神觸角未複原,不足以壓製原主埋藏在潛意識深處,麵對鏡頭時的恐懼感。

即使留存在原主身體裏的記憶已經很薄弱,卻仍然能讓程漾感覺到窒息,隻想離那些黑洞洞的鏡頭遠一些,手腳也不自覺地僵硬起來。

根本不用她假裝,肢體語言流露出來的不安就已經足夠可憐。

精神空間內再次湧來了一陣暖意,枯萎的精神觸角纏繞上藍色的精神之石,吸收著四麵八方而來的正向精神力。

程漾的嘴角快速的勾了一下。

看來今天她的表演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