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學校裏的衛生間內,李曼塗口紅的手一抖,一道血紅的細線延伸到下巴,看起來像是木偶嘴巴的紋路,讓她止不住的心煩。
手背上多了個紅腫的小疙瘩,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了一下,她狠狠地撓了撓,在上麵留下幾道抓痕。
“冬天怎麽還有蚊子,煩死了!”
旁邊響起一陣少女們嘻嘻哈哈的哄笑聲,幾個穿著時髦的女生圍繞在李曼身邊,補妝的補妝,噴香水的噴香水,儼然像是進入了盤絲洞。
一個大波浪女孩用紙巾擦去她嘴角的口紅,嬌聲道:“曼曼,別心急。你最近可是網絡上的紅人,到處都有人拍,得好好打扮打扮才行。”
“是啊曼曼,等你成了大網紅,可別忘了咱們幾個姐妹。”
李曼從小到大都夢想著如今這般眾星捧月的生活,她有些飄飄然的挺了挺胸脯,抬高下巴,任由那個女孩在她的嘴上又補了層亮晶晶的唇蜜。
“自然不會忘,我李曼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對吧。”
其他幾個女孩尬笑著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譏笑,這下臉上的笑意倒多了幾分真實。
下節課是體育課,李曼和她們不同班,補完妝後先出去了,剩下幾個女孩子七七八八地倚靠著洗手台,無聊地翻動手機。
一個短發女孩邊對著鏡子補缺了一半的睫毛膏邊說道:“你們看沒看到李曼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你們信是程漾抄襲她,霸淩她嗎?反正我不信。”
大波浪女孩笑了一下,沒有應聲,想要補口紅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口紅和唇蜜都被李曼順走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麽做了,自從李曼主動要求加入她們的小團體後,她們就隔三差五的丟東西,然後很巧的出現在李曼那裏。
礙於情麵她們從未當麵戳破過李曼的行為,隻是順帶著她玩兒,不過抄襲事件出來後,連她們小團體內最不願意動腦子的女孩都察覺出了不對勁。
“李曼連畫個眼線手都會抖個不停,她是怎麽畫出可以參加國際大賽的畫的?程漾還抄襲她?我也從沒見過她畫的畫啊。”
大波浪女孩撇了撇嘴,不是很高興地道:“我見過,小學生水平。”
她們既然能上這所私立藝術高中,家世都不會差,從小接受藝術熏陶,即便不會作畫也都能評鑒出畫的好壞。
李曼拙劣的畫技,在她眼裏就如同小學生的簡筆畫,完全比不上專精藝術畫的程漾,從一開始她就不相信她說的話,也從沒有像張翔那樣,甘願被人當槍使,能在大家族裏長大的孩子,又豈能是無腦的花瓶。
她正為自己不翼而飛的口紅和唇蜜心煩,有個女生也不知在手機裏看到了什麽,突然瞪大了眼睛,短促地尖叫了一聲。
塗睫毛膏的女生手一抖,左眼黑了大半,她一邊瘋狂地補救一邊嬌嗔道:“要死啊你,瞎叫什麽。”
“啊!你們快看學校論壇…還有某博!”
在場的幾個人都拿起了手機,打開學校論壇,一個飄紅的帖子被人頂在了首頁的位置,裏麵已經有了幾千個回複。
打開帖子一看,內容的主角赫然就是剛才她們還在討論的李曼,帖子圖文並茂,甚至還帶了視頻鏈接,講述了李曼的人生經曆。
李曼,16歲之前住在莫名鎮秋山村,是村民李大根的女兒。
李大根長相凶狠,仗著自己是村長的兒子,吃喝嫖賭強搶民女,李曼就是他強娶村裏最漂亮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生完李曼後李母難產去世,沒過幾年李大根的爹也因病去世,他的靠山倒了,人也收斂不少,可是仍然會喝酒鬧事。
李曼作為他的女兒,是受到他暴力對待最多的人,她身上的煙頭燙痕和無法去除的暗沉疤痕,都是拜她爹所賜。
李曼唯一的念想就是考上大學,逃出這個噩夢般的小山村,可是李大根把所有的錢都拿去吃喝嫖賭,根本沒錢供她上學,就在她即將輟學的時候,她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裏有香香的信紙和一疊嶄新的錢票,信上的字體秀氣文雅,是她畢生都在追求的大氣和無私。
【希望你能勇敢地追求自己的人生,永遠不要放棄,我會一直支持你。】
之後信的主人會隔三岔五地寄錢過來,遇到節假日還會加倍,亦或是送些小禮物給她,她總是偷偷摸摸地藏起來,不讓李大根看到。
直到發酒瘋的李大根翻出了那些信件,拳頭和棍棒落在她的身上,逼她交出剩餘的錢,讓她止不住地流淚。
就在那天,她再也忍受不了李大根的暴力,帶著那些信件和剩餘的錢票,逃出了大山,逃出了李大根的掌控,逃往她所向往的城市,
如果故事隻到這裏,無人不同情李曼。
同情她攤上了李大根這樣的父親和貧困的家庭,又要讚美她的勇敢,勇敢地逃離了原生家庭,去追求更廣闊的天地。
可接下來的故事走向,卻如脫韁的野馬般向另一個方向發展,說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也完全不過分。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來源於她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