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青少年繪畫大賽的事件愈演愈烈，學校裏的人看程漾的眼神也變得越來越奇怪，連走到街上時她也總覺得有人在看她。

李曼的招數奏效了，通過外人的佐證，旁敲側擊地又往她身上潑了一盆髒水。

學校裏找她談了好幾次話，從任課老師到主任再到校長，似乎打定主意要攻破她的心理防線，讓她主動承認抄襲並且退賽。

程漾咬死自己沒有抄襲，在向組委會提交證據的同時，不管誰找她說這件事，都隻能得到她沉默的回應，態度十分抗拒。

趁周末時間，程漾回了趟家，把原主藏在抽屜裏或者畫室的那些草稿都分門別類地整理好，放進了文件夾裏，以作後用。

她回來幾次，次次都是為了收集證據，原主的房間已經變得空****，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氣兒，正如她在這個家裏的地位一般毫無存在感。

之後她又去了一趟影音室，在一個秘密的格子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把裏麵的內容拷貝到u盤裏後，才施施然地下了樓。

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她又碰到了正在看報紙的程父。

最近國際青少年繪畫大賽抄襲的事在圈內引起了不小的風波，很多報紙都刊登了這件事，雖然沒人提到兩個未成年主角的名字，但他們似乎篤定程漾就是抄襲者，把她描繪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文字遊戲字字戳心。

也不知道程父為什麽這麽鍾情於看報，不知道他看見報紙上詆毀他親生女兒的話語，心裏是何感受。

會有一絲觸動嗎？

程漾穿著小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發出踢踏的聲音，她沒有和程父打招呼，程父似乎也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意思。

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程父突然開了口。

“我之前警告過你，不要做丟臉的事。”

程漾頓住腳步，肩膀抖了抖，低著頭看上去是在十分可憐地哭，實際上她卻是在冷笑。

負麵的精神力果然永遠都不會讓她“失望”。

程父也沒想著她會回應自己，徑自說道：“你媽媽已經和小曼商量好了，隻要你主動退出比賽，她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

程漾猛地轉過身，盯著自己名義上的“爸爸”，用質問的語氣問道：“你看過她的畫嗎？”

“我當然…”

程父的話說到一半，眼裏突然閃過一絲茫然，他看過李曼的畫嗎？還是沒有？他為什麽一點也記不起來？

程漾睜大眼睛，瘦弱的身軀再次抖了抖，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你連她的畫都沒有看到過，就認定是我在抄襲她，為什麽連你也不相信我？我是你一手養大的親生女兒，我的繪畫水平和風格你不是最清楚了嗎？爸爸，你到底怎麽了？”

說到最後她都有些崩潰，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程父呆呆地望向她，鏡片後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清明。

記憶裏那個總是蹲在畫板前笑的白衣小女孩突然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又慢慢和程漾哭泣的臉重合，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分辨不出今夕是何年。

“小漾…”

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白衣女孩的衣角，可那個女孩卻突然沒了笑臉，背對著他跑得越來越遠。

程漾奪門而出的時候，門砰地響了一聲。

程父手裏的報紙掉在了地上，身體裏好像突然有兩股力量在拉扯，他的表情突然變得痛苦起來，捂住疼痛不止的額頭不斷地深呼吸。

程父覺察到自己好像有些不對勁，但很快這股拉扯般的疼痛就消失了。

他的眼中又恢複了那種死一般的沉寂，麵無表情地從地上撿起了那份報紙，向王媽吩咐道：“小曼今天會回來吃飯，做點她喜歡吃的糖醋魚和糖醋排骨。”

“可是小姐…”

站在廚房門前的王媽目睹了父女爭端全程，她擔心程漾出事，本想出去追程漾，可程父卻擺擺手，不甚在意地說道：“我以後就當沒她這個女兒。”

語氣輕飄飄的像是扔了一團垃圾般簡單。

王媽踮起腳透過落地窗望了望院門的位置，那裏已空無一人，她歎了口氣，又鑽進廚房裏去忙了。

畢竟是別人的家務事，她作為一個雇傭工總是不好插嘴，隻能多做些程漾愛吃的點心，讓江止觀幫忙帶去，也算是她的一點關愛和安慰。

別墅區的林蔭道上，程漾一口氣跑出去很遠，距離程家有幾百米遠的時候，她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找了個遮光的地方坐了下來。

演戲就要演得像一些，免得距離程家太近，被認識的人看出破綻。

她靠在樹幹上，微微閉上眼睛，進入了精神空間。

精神空間內如今已經不完全是藍白色的了，而是藍白紅三色相交，屬於程漾的精神之樹和精神觸手上覆蓋著星星點點的藍白光芒，而蓮花形狀的精神之石已經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樣了。

原本是澄澈藍色的精神之石上，中心位置多了團火焰似的紅色晶體流轉，藍紅相交，時不時地還會爆發出碰撞的火花，內裏似乎有兩股力量在頻繁交戰，讓她總覺得有些心慌。

為何擁有純正精神力的精神之石會被負麵精神力汙染？難道是上個世界留下來的後遺症？還是說她的精神觸手會吸收到負麵精神力，破壞了精神之石的純淨度？

早知道如此，剛才她就不應該放出精神觸手去試探程父。

就在剛剛，程漾佯裝和程父爭吵爆發衝突的時候，她放出了兩條精神觸手去刺激程父，發現程父對於她的精神力是有正向反應的，被負麵精神力操控的神智似乎可以借助正向精神力重新喚醒。

換句話來說，就是還有救。

不過她的精神力不足以完全清除他體內的負麵精神力能量團，隻能進行短時間的幹擾，若是借助江止觀體內的能量，說不定可以讓程父程母完全恢複正常。

不過現在程家的事可以先往後放放，她當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程漾從包裏拿出一摞設計圖和一塊u盤，設計圖記錄了原主一點一點修改參賽作品的過程，證據鏈非常完整，隻要她拿出這個，幾乎就可以完全推翻對麵的虛假草圖。

而u盤裏則裝著程家近半年來的所有監控畫麵，從李曼進入程家開始，每個角落裏都遍布了她的身影，記錄了她所做過的所有事情。

能留下這些畫麵還是得感謝程父程母，因為太想要保護自己的女兒，才在家裏各處都裝了攝像頭，連程漾的房間裏也有。

不過自從程漾長大後，程父程母為了保護她的隱私，平時不會查看她房間的監控，為了方便，隻在影音室的一個暗格裏放了備份，當做成長的紀念。

自從李曼控製了他們之後，他們更不會去翻看所謂的“愛的監控”，所以連李曼都不知道程家有監控備份。

局布的差不多了，該試探的她也都借此試探過了，現在，是時候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