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父栽倒在沙發上的時候，江止觀嚇了一跳，以為他是犯了什麽老毛病才昏了過去。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程母也躺下了。

沙發上倒了兩個大活人，瞬間變得有些擁擠起來。

程漾倒是一臉鎮定，偷偷收回控製他們入睡的精神觸手後，扯了扯他的手道：“我爸媽困了，不小心睡著了，你幫我把他們抬到樓上去。”

困了，不小心，睡著了。

這幾個詞配合著這幅詭異場景，從程漾的嘴裏說出來，很離譜卻又讓人無法反駁。

程父程母睡得很沉，江止觀背著他們，像是背著兩具沉重柔軟的屍體。

好不容易把兩人安置在了樓上的主臥裏，寒冷的冬天裏他出了一身的汗，有熱汗也有冷汗。

不按常理出牌的程漾總讓他覺得有些陌生，但又莫名的有股神秘的吸引力，讓他忍不住去了解她更多。

程家父母兩人在**並肩躺著，又在程漾的惡趣味下把兩人的雙手擺放成交叉的姿勢，放在胸口的位置，一副隨時可以在地底長眠的模樣。

中途程漾還“不小心”把床頭櫃上的水杯灑在了**，枕頭上和程家父母的臉上頭發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水跡，連呼吸聲都重了些。

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江止觀心驚肉跳地看著她擺弄，感覺哪裏不對勁，對睡夢中的長輩惡作劇，好像有些不太尊重他們，但他又不敢說，生怕打擾了她的“興致”。

完成這一切後，程漾帶著江止觀盤腿坐在床邊的地上，兩人十指相扣，正向精神力通過肌膚相觸的部位，源源不斷地匯入她的精神空間。

程漾這次把空間內所有的精神觸手都放了出來，當做傳遞精神力的橋梁，兩股藍白相間的強大精神力順著觸手滲入到程父程母的體內，開始逐一清理著他們身上所攜帶的負麵能量團。

然而就在精神觸手剛剛接觸到程家父母體內的負麵能量時，在她精神空間內的精神之石突然劇烈閃爍了一下。

石頭裏儲存的強大精神力外泄，讓她已經十分脆弱的精神空間再次受到了重擊，大腦傳來一陣鈍痛，讓她忍不住皺了眉。

可很快，這股強大的精神力就消失了，精神之石又變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程漾小心查探過後也沒發現什麽異常，也許是大量正向精神力的匯入，觸發了精神之石的某種動力源。

精神之石的蓮花形態再次盛開了些，藍色的花瓣環繞著紅藍相間的花芯，在精神空間內化出來的湖水中搖曳，一副無害的模樣。

程漾不敢掉以輕心，在使用江止觀體內的正向精神力時，刻意控製著它們盡量不再往精神之石的方向流動，切斷了精神之石和外界精神力的互動。

精神之石還未完全開發，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於精神空間無法負荷的強大精神力，變成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就算她能再次回到自己的世界，傳出去也丟人得要命。

因為程家父母體內的負麵能量太多，所以她費了些功夫才整理好。

清除負麵能量團的過程不短，在程漾的眼裏，可以看到整間屋子裏紅藍光芒交錯，畫麵十分詭異。

江止觀看不到那些能量團互相糾結吞噬的畫麵，他隻覺得她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集中注意力。

所以他不敢打斷她，靜靜地等待了十幾分鍾後，見她終於睜開眼睛，並且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才小聲問道：“這是什麽祭祀儀式嗎？”

程漾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沉下臉說道：“噓，別多問，知道多了對你沒什麽好處。”

她故意把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微微低頭，表情虔誠，像是在向**的兩人行禮，看上去更像是在執行某種神秘的祭祀環節了。

“跟著做。”

江止觀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跟著模仿了。

巧的是在他們做完這些動作之後，**睡夢中的程家父母突然痛哼了兩聲，臉上的表情痛苦，眼角都不約而同地流下幾行淚水。

程漾在控製他們入睡時，同樣也附贈了一場夢境給他們。

夢裏他們會以旁觀者的視角，看到他們女兒曾經所遭受過的一切，霸淩、冷漠、忽視……不管是心理上的痛苦還是肉體上的痛苦，統統展現在他們眼前。

可是不管再心痛，再難過，再悲憤，他們也無法去觸碰和擁抱自己的女兒，更無法幹涉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對於把女兒當作掌上明珠十幾年的程父程母來說，估計沒有比這更心痛的事了，在睡夢中流淚再正常不過。

對這一切未知的江止觀表情僵硬，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程漾“噗呲”一聲笑出了聲：“正常現象，別多心。”

她站起身，拍了拍仍僵坐在地上的江止觀，一頭柔軟的微卷棕發讓她揉亂了弧度。

“走啦。”

從程家出來後，江止觀偷偷看了她好幾次，最後還是程漾忍無可忍地問道：“你別總是偷看我，有什麽話就說。”

江止觀撓了撓頭，糾結道：“你剛才做的儀式，跟邪教有關係嗎？”

程漾笑道：“如果我說有呢？”

江止觀在距離車子幾米遠的距離停住了腳步，認真勸道：“最好還是不要碰那些東西，很危險……”

程漾的逆反心理上來了，故意問道：“如果我非要做呢？”

“……那，那我就讓你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幸福到可以不用去信仰虛無縹緲的邪教，也不需要向任何人祈求幸福。我會盡力讓你忘掉那些痛苦的回憶，用美好的回憶去填滿空白，讓你沒有時間再去想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江止觀說這些話的時候，剛好有雪花飄了下來。

小片的晶瑩雪花順著風飄到程漾的眼睛裏，她眨了眨眼睛，感覺到眼眶裏多了一絲酸澀感，眼前似蒙了一層水霧，看什麽都看不真切。

即便如此，她還是看清楚了江止觀的臉。

南方的初雪比往年來得要早一些，雪花飄落在他微卷的棕色頭發上，像是給甜蜜的栗子蛋糕撒上了一層糖霜。

讓人忍不住想要剖開蛋糕切麵，看看內裏包含的餡料是否同樣甜蜜且美好。

她突然很想吃栗子蛋糕。

“傻子，”程漾眨了眨眼睛，感覺眼裏的酸澀感逐漸褪去，唇邊兩個小小的酒窩泄露了清冷外表下的一點甜。

“既然如此，想要為我創造美好回憶的江止觀同學，今天可以邀請你去遊樂園嗎？”

初雪下的遊樂園，一定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