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晚,隔日,秋媱起了個大早,出門時卻見江佐已經在車子旁收拾東西。
他們隻相處了短暫的一個月,馬上就要離別,恍如隔世。
秋媱嚼著口香糖,笑看他,“大叔,如果我死了,你真的不會來祭奠我嗎?”
江佐頭也不回將已經空了的水箱搬下車。
“不會。”
秋媱遺憾歎息一聲,“這段時間和你相處的很愉快,我想送你一件禮物。”
她摘下一直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水晶狐狸吊墜,也不管江佐是否會接受,固執塞到他手裏。
“這吊墜是我從小一直帶著的,它是我的幸運狐狸,謝謝你這一路上的照顧,送給你了。”
說著,她靈動一笑,擠了擠眼睛,“別拒絕,我可不想讓它跟著我死無葬身之地。”
死無葬身之地……
這幾個字輕描淡寫的,可卻鏗鏘有力,江佐隻覺得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卻在這時,身後傳來零的聲音。
“你們的船票已經準備就緒,大概三個小時後就能出發。”
江佐這才抬眸看向零,卻見他一如往常,麵上並無異樣,便皺了皺眉。
“零,你決定了?”
昨天他那樣怒氣衝衝離開,他以為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沒想到今天便改變了主意。
零兩手插兜,隻是隨意點點頭,“當然,我拗不過你,咱們好歹是搭檔。”
他無奈歎息一聲,“路線也已經重新規劃完畢,幹完這筆買賣,你就去休息吧,你手裏的錢足夠你安逸過上幾年正常人的生活了。”
江佐有些詫異,卻見零那真誠的語氣,便微微頷首,“謝謝。”
正常人的生活……
這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
隻可惜,身在風雨之中,世事紛紛不會放任他離去。
不管他在什麽地方暫且紮根,那些尋仇的人總會找上門來。
他殺的很多人,都是出於自衛,可惜,這些原因沒人相信。
“既然如此,我就對外發你抽身的消息了,推掉後麵的活兒。”
“好。”
零想做什麽,一旁的秋媱看得清清楚楚。
她眼底覆滿冷光,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這零絕對沒安好心。
果真,吃過早餐,她在酒店花園散步,經過一個轉角時,便被人抓著手腕捂住嘴按在牆上。
“噓,小聲些,我好不容易抽空出來。”
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震驚瞪大眼睛看著麵前的零。
零鬆開鉗製著她的手,壓低了聲音,“我想與你合作。”
果真,來了!
“三十億,隻要你能拿出來,我就能保證你此行無恙。”他信誓旦旦。
秋媱揉揉剛才被他抓疼的手腕,盈盈水眸中幽光閃爍。
“錢沒問題,但你能說服江佐?他似乎……”
零眼底略過一抹厲光,“我們之間的合作,江佐不知情。”
那個榆木腦袋,自以為是堅持著那原則,不過隻是愚蠢的做法而已。
十五億,他們得賺到什麽時候去?
明明現在即將唾手可得,他可不想繼續跟著江佐折騰。
“可押送著我的是他,他是鐵了心想把我送給那些人的。”秋媱故作為難搖搖頭,卻不動聲色將零的表情盡收眼底。
零道:“這件事,我來處理,在此之前,你先簽合同。”
他沒有被金錢衝昏頭腦,直到現在還保持警惕,想要用合同來作為約束。
秋媱接過文件,隨意翻了翻,眸光越發幽邃。
“這其中,受益人隻有你自己,沒有江佐。”
零冷冷一笑,“此事由我全權安排,他不會參與,收益人當然隻有我自己。”
秋媱了然點點頭,聲音冰冷了幾分。
“江佐不會同意的。”
依照原文的走向,零在此時已經對江佐動了殺心。
零嘴角一勾,“放心吧,他會同意,你盡快簽合同。”
秋媱垂眸想了想,“幫我拖延時間,我的人今天之內就能趕來,三十億不是小數目,等他們過來共同商議。”
她不過隻是十九歲的小姑娘,三十億這樣的天文數字,她做不了主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
已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江佐收到了壞消息。
零將手中的天氣預報給他看,“那邊傳來消息今晚可能會有一場暴雨即將降臨,安全起見,明早出發,怎麽樣?”
又要推遲一天?
這不是什麽好兆頭。
江佐沉吟稍許,“我們的時間不多,最好盡快出發,已經拖延了一天,沒有時間繼續拖下去。”
零坐在桌子上,兩腳蹬著凳子,依舊是那吊兒郎當的姿態。
“你放心,我已經派人把後麵跟來的尾巴全都解決。”
江佐淡淡應了一聲,繼續擦拭著手中利刃。
他的武器是飛刀,時常會拿出來擦拭。
零來到酒櫃前開了一瓶酒,倒了一杯遞給他。
“真沒想到,傳聞中的羅刹隻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小姑娘,但不得不說,她很有魅力。”
江佐看了一眼就酒杯,“我不喝酒。”
零挑了挑下巴,“今天破戒不行嗎?就當是為了可憐的秋媱,怎麽樣?”
“原則不能改。”江佐依舊固執。
零知道他這執拗的性格,卻哂笑一聲,“誰說的,這些天,你的原則不是已經改變許多了麽,比如……”
他壓低了聲音湊近江佐,“對‘貨物’的特殊照顧?”
江佐手中利刃鋒芒一轉,反光照射自他眼底掠過。
“如果你還想勸我黑吃黑,那接下來的話就不用說了。”
零攥緊了酒瓶,眸光一冷,卻很好的掩飾住情緒,麵上笑容依舊。
“哪有,我隻是好奇,你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樣照顧,恐怕就連夏萱姐也沒有這麽好的待遇,真的沒有動心?”
零起身又泡了一杯熱茶放在江佐手邊。
江佐眸光淡淡,繼續擦拭著手中利刃,神色莫辨。
零用自己的酒杯與他的茶杯相碰,“來,預祝接下來的行程不出什麽岔子。”
可江佐卻並沒有喝茶的想法,他隻是掀掀眼皮看向零。
“你與秋媱相處的不錯。”
零聳聳肩,“可能是我長得帥,女人對我沒有抵抗力。”
“你啊,老大不小了,也隻有夏萱姐看得上你,什麽時候結婚記得提前給我說一聲。”
門口處,秋媱聽到這話,頓時蹙眉。
結婚?
江佐還有潛在的結婚對象?
“你要和誰結婚?”她怒火心生,大步走上前去,隱忍著惱意,裝作不經意間問出口。
江佐抬眸看她一眼,喉頭微動,抬手去拿桌上的茶杯。
秋媱上前一把奪過杯子,將裏麵的茶水傾灑在地。
“大叔,你要結婚了嗎?”
“沒有。”
江佐默默收回手,繼續擦拭武器。
零的目光隨著那散落在地的茶水,眉頭一皺,卻麵上不顯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