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異樣神色,卻被秋媱盡收眼底。

秋媱嘴角笑意更濃幾分,隻是這笑不達眼底,冷得厲害。

茶水裏有毒。

零已經開始動手了。

看來,是時候提點江佐,讓他提防著點零。

等到零去接電話的空隙,秋媱正要開口,江佐卻陡然起身,“我們馬上出發。”

出發?去哪?

秋媱滿頭霧水,江佐卻將擦拭好的刀子放進包裏,“是時候結束任務了,我不喜歡拖延。”

倒吸一口冷氣,秋媱盈盈水眸中有霧氣蔓溢散,“為什麽急著送我走?”

江佐沉吟稍許,看了一眼地上的茶水殘渣。

“夜長夢多。”

他做事不喜拖延,況且,這場暴風雨對他沒多大影響。

秋媱還想說些什麽,江佐卻忽而上前,手刀落下,直接砍在她後脖頸處。

陷入昏迷前,她似乎聽到江佐愧疚的道歉聲。

該死,這個男人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她還是大意了……

零打完電話回來,房間裏空空如也,唯獨窗戶敞開著。

冷風簌簌吹動著窗簾,桌上一張紙條搖曳。

“我先帶她走了。”

零雙眸漸漸赤血,怒然爆了粗口,爆吼一聲,“江佐!”

到手的鴨子就這麽飛了,他真是恨不得直接將江佐一刀子捅死。

他胸口起伏不定,手都有些顫抖,掏出手機撥出電話,不出意外,江佐關機了。

“shit!”零額頭青筋暴起,表情有些猙獰。

秋媱是被外麵海浪聲吵醒的。

她猛地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此時正處於搖搖晃晃的船艙中。

外麵風浪大作,海浪滾滾,船身隨著海浪搖擺。

天色早已大暗,船艙天花板一個吊燈散發著微弱光芒,隨著船左右擺動。

“醒了?”

江佐走了進來,他麵無表情將一罐牛奶和一塊麵包放在床頭桌上。

“吃點東西。”

秋媱看向窗外,外麵是翻滾著的海浪,她抬眸看向他,有些困惑,又有些哀傷,百感交集最終化作一聲歎息。

“你很希望我死啊。”

江佐淡淡道:“隻是想盡快完成任務。”

秋媱半倚著沙發,揉揉眉心。

江佐將水壺放在桌上,又拿了她的藥給她。

“我已經停藥兩天了。”秋媱搖搖頭。

江佐雖然不清楚這藥物的效用,沉吟稍許,卻還是道:“吃了吧。”

“要死的人了,還吃這些做什麽?”

在船上,她再也沒有逃跑的機會,隻能等到上岸,而上岸後,誰也不知道迎接她的是怎樣的風暴。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隻有兩個結果,死,或者生不如死。

江佐微垂眼簾,隻是將藥放在桌上,轉身離開船艙。

秋媱看著搖搖晃晃的吊燈,心思沉重。

“99,等到……那個時候你會幫我嗎?”

【主人,我要是離您太遠,那就什麽都做不了了。】

係統必須得在她的感應範圍內才能幫上忙,否則……

秋媱目光幽幽落在牆壁掛著的長刀上,“要不,我殺了他,我們重新去下個世界吧,這個臭男人在這個世界竟然這麽對我。”

係統,【……主人,您受到原主影響太重了,需要減少戾氣。】

“我不管,你刺激他,恢複他的記憶,上個世界我狐狸精的身份太過特殊,丟掉記憶可以理解,可為什麽這個世界他失憶了?你玩我!”

“可別忘了,我是你的創造者,我有權限把你徹底關掉。”

秋媱坐直身子,兩手支撐著身下椅子坐墊,脊背挺得筆直。

係統抹汗,【主人,這個世界沒有那麽簡單,您想想您身體的特殊性,那藥物……】

沒那麽簡單?

秋媱陷入沉思。

在這船隻的搖晃中,秋媱竟然再次沉沉睡去。

深夜她找衛生間時看到了守在自己船艙外麵的江佐,心下漾起暖意,為他披了一個毯子,再次回到船艙,睡夢中嘴角都不禁上揚。

喜歡睡在她門外守著,這是他好久以前就養成的習慣,沒想到這個世界沒有了記憶,身體卻很誠實。

清晨,江佐醒來便察覺自己身上多了個毛毯。

他精神一振,倏而起身,警惕環顧四周。

這不可能!

他可是風裏來雨裏去的殺手,經曆過無數血雨腥風,警惕性極強,一旦有人靠近,絕對能第一時間察覺。

可……這張毛毯又是什麽時候放在自己身上的?

淡淡馨香從毛毯上散發出來,他眉頭更皺。

秋媱?

這時,屋內也傳來了動靜,秋媱打開房門,兩人四目相對。

秋媱揚起大大的笑容,明媚耀眼,“醒啦?昨晚睡得舒服嗎?”

江佐眸光閃爍,移開視線,將毯子遞給她。

“還有三天。”

秋媱臉上笑容瞬間凝固,隨即她故作歡快,看向甲板,“看,天晴了,這樣的大海我還從沒來過,大叔,你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江佐沉吟稍許,順手將毛毯疊好,“不用,我去做飯。”

一路走來,秋媱察覺他是熱愛生活的男人,一旦有機會就會自己下廚,隻可惜,她隻嚐過一次他的手藝。

秋媱撇撇嘴,跟上他的腳步,“大叔,那麽多錢,你準備怎麽花?”

這無聊的問題他應該不會回答,秋媱不抱什麽希望。

卻不料,江佐腳步微頓,聲音清冷,“秋媱,我執意要把你送到目的地,隻是因為這是生意,有始有終。”

他高冷孤僻,手上沾血無數,可契約精神是刻在骨子裏的。

秋媱聲音弱弱的哦了一聲,仰著腦袋看他。

“這個理由,我接受,我不怪你。”

吃過飯後,秋媱站在甲板上,靠著欄杆看向麵前一望無際的大海。

海浪翻滾,幾乎遮擋了男人打電話的聲音。

秋媱耳朵動了動,循著聲音靠近船艙。

江佐罕見的麵露愁容,眉頭緊鎖。

“我賬戶還有三十萬,先填補一些空缺,一定要讓醫院那邊用最好的藥,不惜一切代價,盡快安排手術,我這裏……錢很快就能到位。”

“不論如何再堅持三天,醫院那邊由你打點,這筆生意一旦交易成功就會有十億進賬,一定要讓醫院把她的痛苦降至最低……”

“好,多謝。”

掛斷電話,他轉身時卻對上秋媱那複雜的眼神。

秋媱隻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胸口悶痛,她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原來,你很需要這筆錢啊。”

江佐張張嘴,想要解釋些什麽,可沉默半晌,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

秋媱笑容越發慘淡,“在醫院接受治療的……是女人嗎?”

江佐頷首,“是。”

多餘的話,他卻不願說了。

秋媱又問,“你喜歡的人?”

江佐沉默稍許,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不算是。”

秋媱深吸一口氣,扭身離開。

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那肯定是女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