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小禾被驚的不輕,忙出來問她,“娘娘,您的意思是,您很快就會出冷宮麽?陛下那麽厭惡您,真的願意讓您出去?”
他以前真的很厭惡丁清婉?
樊儲眉頭一皺,再次將一塊石頭捏碎扔進水裏,“嗯。”
果真,話音剛落,外麵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
“皇上駕到。”
小禾喜形於色,連忙放下手中木盆行禮。
眼角餘光看去自家娘娘還呆呆站在原地沒動,小禾趕緊小聲催促。
“娘娘,快點行禮啊。”
真是愁人。
以前的娘娘那麽漂亮完美,陛下自始至終對她視而不見。
現在的娘娘變得……這麽粗鄙……
陛下真的願意把娘娘移出冷宮?
正思索著,卻見那身形欣長的皇帝已經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站在門口,丁清婉吩咐身側的太監,“你在這裏等朕。”
那太監連忙跪下,惶恐至極,“陛下,曹公公吩咐過奴才,一定要貼身跟著陛下。”
“哦?”丁清婉淡淡掀眸,心下冷笑,“倒是曹公公的吩咐比朕的話都有用?”
太監受驚不小,連連叩拜。
“陛下饒命!”
丁清婉越過他大步邁入,對著院裏的樊儲笑道:“皇後身上還受著傷,怎麽不進屋養著,非得在這院子裏挨凍。”
樊儲蹙眉,“你來做什麽?”
沒想到自家娘娘現在竟然膽大包天敢對陛下這麽說話,小禾嚇得臉色煞白。
丁清婉揮揮手,“小禾,去,關上門,屏退其他人。”
小禾緊張咽了一口口水,並未立刻動身,轉而去看向樊儲。
她是皇後的貼身丫鬟,理應將皇後的命令放在第一位。
樊儲頷首,“去吧。”
小禾抱著雨傘匆匆往大門口跑去。
樊儲一挑眉,“你這個丫鬟倒是不錯。”
丁清婉一手撫著心口,眉頭緊鎖,“我總感覺今天似乎有什麽事情即將發生,心神不寧。”
樊儲翻了翻原文小說,似乎,自從他們交換身體後,整個劇情全部被打亂,根本無法確定現在劇情走到了什麽程度。
“怎麽?你查到了什麽嗎?”
丁清婉凝眸搖搖頭。
樊儲起身,隨手又捏起了一塊石頭放在手心把玩,隨手往牆頭一扔,隻聽傳來一道悶聲,那人應聲倒在了牆外麵。
丁清婉臉色一變,“有人偷聽!”
兩人正要上前,院門卻被人推開,一個中年太監跛著腳進門。
“不好了,陛下,太後娘娘舊疾發作,現在太醫院裏的人已經趕過去,您快點去瞧瞧吧。”
丁清婉整整衣襟,給了樊儲一個眼神,便擺駕去太後寢宮。
待她走後,樊儲換上了緊身衣,縱身一個飛躍,便上到了房頂。
可他動作幅度稍稍一大,胸前那累贅晃動,他不禁蹙眉,做女人可真麻煩。
什麽時候才能把身體換回去?他用這具身子,根本無法完成任務。
體內內力運轉,他身形靈巧翻越了圍牆,來到剛才那人墜落的地方。
這裏的地麵有人墜落的痕跡,可那人卻不見了蹤影,至於那人……身上應該沾滿了泥土吧。
說到泥土……
丁清婉上了轎攆,上去時,便看到那前來傳話的中年太監,身上濕漉漉的,下擺滿是泥濘,她眸子一眯。
“你身上怎麽滿是泥?”
那太監恭恭敬敬道:“回陛下的話,奴才剛才來的匆忙,經過裕花園的時候不小心翻了個跟鬥摔泥地裏了。”
“原來如此……”
丁清婉淡淡落下四個字,掀開轎簾坐了上去。
這個太監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轎子一搖一晃的往前走,丁清婉的心跳不斷加快,樊儲這具身子還沒有恢複,她穿越到這具身子隻有兩天,能做的事情寥寥無幾。
而現在,她察覺到了死神的臨近。
若是方才他們之間的放鬆狀態被人看到,那個人便已經知道皇後是假病,而且,帝後關係甚篤,對外的一切皆是偽裝。
屆時,那些放鬆了警惕的人又會如何?
正思索著,轎子停了下來。
“陛下,還請下轎。”
撩開簾子看去,入目的竟然是宮裏的一處廢舊宅子,這裏的屋子蛛網密布,此時,大雨瓢潑,更襯得這屋子破敗不堪。
丁清婉負著雙手,修身玉立,凜然眸光落在那中年太監身上。
“你把我引到這裏來,何事?”
宮裏怎麽會有這麽破敗的地方?
她怎麽不知道?
那中年太監並未撐傘,任由雨水衝刷在身上,他微微躬身,並未回應,隻是將院門推開。
“陛下,請。”
丁清婉橫眉,厲聲嗬斥,“怎麽?你連一國之君的話也不聽?”
“儲兒。”這時,破舊房間內傳來太後那蒼老的聲音。
丁清婉抬眸看去,房門敞開,太後正跪坐在團蒲上,背對著她。
“這是你母後生前居住的地方,你母後這人,總是喜歡提防著別人,可她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在我麵前也不過隻是小把戲而已。”
原來這是樊儲母妃曾經生活的地方。
當年,皇位之爭,太後的親兒子死在了戰亂之中。
而攝政王將樊儲送上王位,並把這個太後架空,自此之後,太後便久居深宮,不曾理會朝中政務,過上了深居簡出的日子。
可此時……
沉吟稍許,她緩步走上前去,進了屋子。
屋子裏滿是灰塵,唯有太後跪坐的團蒲周圍幹幹淨淨。
而她跪拜的,正是先帝的畫像。
“不知母後這是何意。”
她是真不知道。
她沒有樊儲的記憶,隻能根據劇情小心翼翼推測。
“儲兒,你真是隨了你母妃,也是個警惕小心的性子,可卻不知道,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注視之下。”
丁清婉微垂眼簾,靜等著太後的下話。
太後被身旁太監扶著站起身,她麵上依舊帶著和藹的笑容,隻是這雙眼睛卻冰冷得厲害。
“知不知道,當年為何樊星嵐偏偏把你送上王位?”
難不成這其中也有什麽醃臢不成?
丁清婉麵色冷沉,“當時,堪當大任的,也隻有我與六弟,攝政王選擇我,大抵是因為我好控製。”
“哈哈……”
太後哈哈大笑起來,她搖著頭。
“真不愧是母子倆,你們的性格還真是相似,誰也不願相信,可你知道嗎?你的母妃,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相信的人,正是樊星嵐。”
原來如此……
這番話猶如醍醐灌頂,將她所有的疑惑盡數解除。
怪不得,原文中的皇帝做了那麽多迫害攝政王的事,攝政王也僅僅隻是掠奪了他的王位,送他出宮去封地生活,並未要他性命。
難不成這也是因為攝政王與樊儲的母後關係甚篤?
不過……
她眸光一凝,“您明明知曉這些事,卻有意無意中挑撥我與攝政王之間的關係……”
太後笑容越發明媚,眼角也多了幾個魚尾紋。
“我可沒做什麽,是你愚鈍,一直覺得樊星嵐是你最大的敵人,一心想要將他的爪牙鏟除,可笑至極。”
丁清婉真是恨自己此時沒有樊儲的記憶,隻能依靠原文劇情進行揣測。
“母後,我視你如親母對待,你居然這樣害我,來人!”
她大喝一聲,卻根本無人應答。
太後冷冷看她,“陛下不用喚人了,這裏四下都是我的人。”
丁清婉臉色一變,“你想做什麽?”
“說了這麽多……”太後歎口氣,緊盯著他半晌,這才道:“你與皇後究竟在預謀什麽,甚至將楚少將也拉入你的陣營,我還真是小看你這個黃毛小兒了。”
“本來打算留著你繼續對付攝政王,卻沒想到你忽然聰明了起來,既然如此……”
在太監的攙扶下,她後退些許,很快,便有兩個嬤嬤上前。
她們手中各端著托盤,裏麵分別是酒杯和毛巾。
“喂他吃下去。”
沒想到太後竟然在宮內堂而皇之對皇帝下手,丁清婉連連後退幾步。
“若是滿朝文武知道你謀害當今聖上……”
太後冷冷一笑,“沒人知道的。”
樊儲這具身子實在太過孱弱,常年久浸藥罐子中,現在身上的毒藥還未解決,根本無法抵抗兩個體壯的嬤嬤。
嬤嬤一左一右鉗製著她,一個強壯的太監上前掰開了她的嘴。
“外人隻知道,陛下從皇後冷宮中出來,便一病不起,最終查明,是皇後給陛下下了藥,樊儲,別怪我心狠手辣,隻怪你不堪大任,身不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