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收押是短暫的,以她巧舌如簧的能力,為自己拖延了一些時間。
可她知道,待到下次開審,對方會準備的天衣無縫,找出證據,以堵住悠悠之口。
丁清婉被押送回大牢的路上,她微垂眼眸,凝神與係統交流。
這意味著,樊儲就在附近。
“99,記得告訴樊儲來救我。”
這個世界,樊儲對她並無深厚感情,她不確定樊儲當真願意冒這個風險來救她。
【主人,宿主對你情深意切,已經在籌謀救你了。】
丁清婉輕哼一聲,“情深意切……你還真會扯,這個世界我一心宅鬥,可沒有時間談情說愛,他對我哪有深厚感情。”
“我在樊儲身體時,被灌了毒藥,他的身體沒事吧。”
係統將樊儲現在的情況簡單說了,透過茫茫人群,她與喬裝打扮的樊儲遙遙相對。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輕舒一口氣。
“99,你可真會玩,這樣的設定,是你自己搞的吧。”
【主人,是係統升級了,給宿主的金手指。】
看來樊儲當真沒事,既然如此,他應該已經作出部署了吧,而她,隻需要靜等著樊儲動手。
當天夜晚,大牢外看管的人齊刷刷暈倒在地,丁清婉被外麵的動靜驚醒。
她渾身警惕,不動聲色將內力運轉周身,緊緊盯著門口。
目前這形勢,極有可能是太後安排人來暗殺她,並且造成她畏罪自殺的假象。
房門被人用鑰匙打開,一個身穿勁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看到這張臉,丁清婉驚呼出聲,“甲一?”
皇帝身邊的暗衛分為四隊,甲乙丙丁,而這個甲一,則是甲隊的首領,也算是整個暗衛隊的首領。
沒想到皇後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甲一警惕冷眸掃過,眉頭緊鎖,隨即恭恭敬敬開了門,為樊儲開路。
樊儲招招手,甲一微微躬身,有多看了丁清婉一眼,這才離開,還順手關上了門。
樊儲不同白日,已經卸了偽裝,摘下連衾帽子,露出這張俊美的臉。
“這幾日,辛苦了。”
丁清婉看著自己麵前這張熟悉的麵孔隻覺得歎惋唏噓。
“忽然有種照鏡子的詭異感覺,樊儲,你這身子挺好用的,隻是可惜了,我還沒來得及重新你的那些妃子。”
樊儲額頭一陣黑線劃過,“告訴我,我被下藥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丁清婉將當時情況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話音剛落,她耳朵一動,卻聽見外麵傳來訓練有素的腳步聲。
她臉色一變,“有人來了,你快點走。”
甲一打開門,倉促道:“陛下,有人過來了。”
樊儲點點頭,轉身時卻弓著身子咳嗽起來,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丁清婉趕緊拍著他後背幫他順氣。
“我親自做了幾個香囊,就在**的機關裏,你拿出來隨身帶著,這樣可以緩咳症。”
樊儲緊緊攥著他手腕,勉強穩住心神,“你居然發現了我床頭的機關!那裏,那裏……”
“我看見了,也就幾個小話本,那幾本的故事都挺一般,等以後有機會我讓人給你送些更有意思的民間傳說。”
丁清婉幹脆將他公主抱起來,來到甲一麵前。
“你背著他走,快點。”
甲一目瞪口呆看著這身材嬌小的皇後娘娘將陛下輕輕鬆鬆抱起來,簡直……
“愣著做什麽,動作快點啊。”丁清婉催促他。
甲一很快反應過來,迅速將樊儲背在身上,又用石子將那幾個警衛的穴道解開,身形一閃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等到外麵那些官兵闖進來,丁清婉已經重新躺了回去,而警衛們也紛紛活動著筋骨,伸著懶腰坐起身。
“你們這裏有沒有發現異樣?”
“沒有啊,這裏我們一直看著呢。”
來者來到牢房看著沉睡著的主仆二人,眉頭緊鎖。
丁清婉似是這時才從夢中驚醒,懶洋洋打著哈欠,轉過身時看到這麽多人,瞪大了眼睛嚇得不輕。
“怎麽了?有事嗎?”
為首的官員糾著眉頭上前,翻看了門上的鎖鏈,又看到了那被捏出一條裂痕的木欄杆。
“皇後娘娘的力氣可是真的大啊。”
丁清婉也不緊張,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如果陳將軍平白遭受不蒙之冤,別說一些腐朽木頭了,就連石頭也能捏碎。”
這人,她之前做皇帝時,在朝堂上見到過,陳駿將軍,太後一脈。
“人證物證俱在,皇後娘娘還是盡快認罪伏法吧,可別到時候不好收場了。”
丁清婉冷冷一笑,“你們這次如此大張旗鼓的過來是要找什麽人嗎?我這裏一眼就能望穿,根本沒地方藏人,陳將軍可得睜大眼睛看清楚啊。”
陳將軍眉頭一皺,讓人繼續搜索,就連角落裏也不能放過。
一通搜索無果,陳將軍冷冷看著丁清婉。
“皇後娘娘,隻要你老老實實交代,背後指揮你的人是攝政王,或許,你這條小命還能保,否則……”
原來如此……
在這一刻,丁清婉總算恍然大悟。
怪不得這麽快就急著給她定罪,將她判刑,原來是這個目的。
引出攝政王!
她穿越到這裏,很清楚原文中的故事情節脈絡,可現在,劇情早就跑偏。
原文中的皇帝一心一意與攝政王鬥智鬥勇,太後這條暗線根本沒有出來。
而現在……
大概是太後覺得皇帝這裏不足為懼,接下來便是對付攝政王了。
原文男主可是這麽好對付的?
“你這是想要引誘我說出對攝政王不利的話?真不愧是太後一脈的人啊,簡直異想天開,有什麽招式就直接用出來吧,不必在我麵前遮遮掩掩。”
她冷冷一笑,“你們謀朝篡位,還做的冠冕堂皇,太後真是好算計,為了給兒子鋪路,真是費盡了心思。”
在她說出這番話時,那些官兵們紛紛垂下頭去,目不斜視。
陳駿冷眸一掃,“皇後娘娘自以為很聰明?這正統皇家血脈,隻有皇上與當年的六皇子,攝政王不過隻是旁係而已,根本無權幹涉朝政。”
“可他權勢滔天,就連皇上也壓了一頭,太後娘娘不過隻是協助皇家正統血脈而已,何來謀朝篡位一說?”
丁清婉笑意更冷,“打著為皇族維持正統血脈的旗號,來達到自己拿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們的臉皮之厚還真是超出了我的預期。”
陳駿冷哼一聲,招招手讓人撤退。
“皇後娘娘還是盡早交代吧,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你們膽敢對我用刑!”
看著丁清婉變了臉色,陳駿那僵硬的臉上多了些許得意笑容。
“很快,太後娘娘就會頒布您被廢拙的旨意。”
丁清婉沉下臉來,“她沒有這麽大權力,必須得陛下親自下令才能廢除我皇後的身份。”
陳駿隻是冷冷一笑,便轉身離開。
可是,隔日她總算知道太後廢拙她做了什麽部署。
皇家祭祀活動兩天後舉辦。
並且聲稱是給皇帝祈福,祝他早日清醒。
身旁,小禾雙手合十,兩眼亮晶晶的。
“希望陛下早日醒來,也能為娘娘洗清冤屈。”
丁清婉揉揉眉心,這個傻的……
之前小禾異樣走漏風聲,她每次會見他人,都會提前將小禾的穴道封住,令她昏睡過去。
她天真可愛,一些權謀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兩日後的祭祀活動,樊儲你一定要抓住時間啊……
此時,樊儲喬裝充當門客打扮進了一個臣子家。
甲一安排暗衛防範四周,耳觀六路,將整個府邸的情況收入囊中。
一切安排就緒,他從房頂一躍而下,穿過一個半敞著的窗戶。
幾個大臣行跪禮,恭恭敬敬振臂齊呼,“臣定當鞠躬盡瘁,為陛下效力。”
此時,正在回京路上的樊星嵐收到了兩封密函。
此時正值深秋,氣候幹冷,可這馬車裏卻溫暖如春。
這足足能容納五六個壯漢的寬敞馬車裏,角落擺放了暖爐,爐火旺盛,暈染了靠坐在一旁的裴音的臉。
她此時換上了襦裙長衫,赤紅色衣服猶如烈焰一般,將她本就嬌媚無雙的臉映襯得越發柔媚。
樊星嵐時不時抬眸看她一眼,眉眼含情,溫柔至極。
“音音,宮裏傳來了消息,兩日後舉辦祭天大會,由太後安排。”
裴音坐直了身子,眉頭緊蹙起來,“可是往年規定舉辦祭祀活動的,必須是皇上或者皇子主辦,這次是……太後?”
樊星嵐冷哼一聲,“她的野心已經不再遮掩了麽?”
翻看著密信,他忽而挑眉驚疑出聲,“皇上竟用了一招金蟬脫殼,實際上暗地裏正在拉攏朝中重臣,還有幾個與我關係不錯的,陛下已經與他們有了聯係。”
裴音剛剛喝到嘴裏的水差點噴出。
“你說什麽?那個小皇帝,居然裝病?他之前可是一心一意想要對付你的,現在竟然變聰明了?”
樊星嵐拿出手帕溫柔幫她擦著嘴角的水漬,眼底多了幾分饒有興致的趣味。
“許久未見,看來我這個皇侄子倒是成長了許多。”
裴音一臉嫌惡,“不論如何,他對我們裴家做的事,日後,我都要一一還回去!”
樊星嵐無奈的歎口氣,輕輕捉住她的手,柔聲道:“他愚鈍,有些事情一直想不明白,裴家之事也是我的事,我會調查清楚,為裴家正名。”
裴音心頭暖暖的,心頭洶湧著的情愫無法紓解,她直直朝著樊星嵐撲了過去,摟著他脖子聲音低喃。
“王爺,謝謝你。”
馬車內,氣溫驟升。
這兩日一直風平浪靜,一直到祭天儀式開始前三個時辰,丁清婉便被帶出大牢入了宮。
這次,太後將她安排住進了皇後主宅,逸蝶軒。
逸蝶軒素來以花香聞名,是宮裏娘娘們尤為熱衷的院落,亭台樓閣錯綜林立,中央一個大型人造湖,裏麵錦鯉魚躍,生機勃勃。
丁清婉緩緩走在石頭小路上,手指從一旁芬芳玫瑰花上撫過,喟歎不已。
“當真是恍如隔世啊。”
小禾眼睛紅紅的,“娘娘,奴婢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能入這逸蝶軒了。”
身後傳來嬤嬤的催促聲,“皇後娘娘,還請您快點,祭天儀式即將開始……”
她這話,半點尊敬也無,此時丁清婉的皇後之名,隻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空殼子。
“這支歌還是太後娘娘為您爭取來的呢,您可得珍惜……”
進了正宮,便已經有丫鬟嬤嬤們早早等候,“娘娘,木閉門是伺候您沐浴更衣的。”
這些人,沒有一張熟麵孔,都是太後安插的人手,整個後宮已經成了太後的囊中之物。
另一邊。
樊儲在皇後闖入寢宮的最後一刻,從窗戶翻進來躺在了**。
皇後以手掩麵,嫌棄的看著麵前帳內的樊儲,詢問一旁的太醫。
“他情況怎麽樣了,能醒來嗎?”
太醫跪伏在地,“回稟娘娘,陛下中的毒無解,待到毒素入腦,大概是救不回來了,臣恐怕……無力回天。”
太後點點頭,抬手去撩帷帳,太醫道:“娘娘,陛下此時毒入骨髓,可能會有一些異味,您……”
說著,帷帳已經撩開了一角,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太後不禁皺著眉頭連連後退,那嫌惡意味溢於言表。
“儲兒現在還有神誌嗎?”
太醫歎口氣搖搖頭,“已經這麽多天了,一直沒有恢複神誌,這毒解不了……”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太後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待到人走後,樊儲掀開了帷帳,看著太後離開的方向,眸光幽幽。
“趙太醫,辛苦了。”
太醫忙躬身道:“這是臣應該做的。”
樊儲站起身來,他麵色慘白,穿著一身寢衣,卻依舊難掩他那桀驁氣勢。
是成是敗,就在今日一舉。
“甲一,安排一隊人馬保護著皇後,切記,不論如何不要讓她受半點傷,否則,我拿你是問!”
“是。”
丁清婉被這些宮女們按在水池裏好好洗了一通,又用了一個時辰梳妝打扮更衣潔麵,等到一切收拾妥當時,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
很快,這些訓練有素的婢女嬤嬤齊齊退了出去。
小禾湊在她耳邊小聲念叨著。
“娘娘,為什麽我總覺得您現在就像是快被抬上祭祀台的祭品呢?”
丁清婉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這青天白日,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麽?”
不過,還真被小禾說對了,在太後看來,她就是今日的祭品。
門外傳來太監的宣告聲,“太後娘娘到。”
太後笑著走了進來,隻是麵上這和藹的笑意自始至終不達眼底,冰冷的厲害。
太後擺擺手,屏退下人,與丁清婉單獨相對。
看著麵前經過一番打扮容光煥發的丁清婉,太後嘖嘖搖搖頭。
“真實可惜了,這麽美的人兒,花樣年華,卻也隻能到此為止。”
丁清婉微垂眼眸,一副絕望孤寂模樣。
太後坐在她身側,手中把玩著佛珠,“想要活命嗎?這次祭祀活動中隻要你能指認攝政王是這次謀害皇帝的主謀,我就會饒你一命。”
她說的篤定,早就胸有成竹。
長長的睫毛遮擋住眸底神色,丁清婉眸光閃了閃,隨即抬起頭來,一臉無助惶恐。
“可我是無辜的啊,我什麽都沒有做,陛下中毒根本不是我幹的。”
見她這副模樣,太後心下更篤定了幾分,這個皇後當真單純,是後宮現有的純淨之人,隻是可惜了,樊儲那個蠢貨根本看不到她的好。
“可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說這些解釋的話,有用嗎?”
丁清婉似是放棄了,頹然靠在椅背上。
“現在啊,沒人能幫你了……”
太後聲音輕飄飄的,帶著難以忽略的蠱惑感,“攝政王現在還在路上,他根本不可能救你,現在,能幫你的,隻有我了。”
“你隻要乖乖聽我的話,指認攝政王是指使你做這一切的幕後之人,我即使保不住你的皇後之位,至少能放你出宮去,讓你平安度過下半生。”
丁清婉慌亂抓著太後衣角,兩眼通紅。
“您說的可是事實?我現在什麽都不想,不想做皇後,也不要這些榮華富貴,我隻想活著,隻要能活著就好……”
“是事實。”太後慈祥笑著拍拍她的手,暗中卻將丁清婉罵了個徹底。
嘶,這個賤胚子,抓得本宮手疼。
似是總算找到了知己,丁清婉抓著太後的手哭訴了半個時辰,將她的衣服都哭濕了。
太後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將人拉她出去杖斃,可又想著在祭天儀式上的安排,隻能按捺住心中不斷湧動的煩躁,強顏歡笑安慰她。
總算,時間差不多了,太後趕緊借故離開。
丁清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詭譎弧度。
一個小時後,祭祀開始。
與此同時,攝政王的馬車也行駛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