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切記,不要動怒,一旦有這種想法,必須克製。”
夏姚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連連點頭。
“好。”
還不如……讓她變成炮灰打個醬油呢。
往後幾日,狄倉幾乎一直泡在藥罐子裏,為夏姚尋找解決的法子。
他細細鑽研從係統那裏得到的蟲蠱之書。
隨著時間的推移,夏姚總算感覺到了體內洶湧澎湃的滔滔殺意。
甚至有時候根本控製不住自己。
顯然,夏閔也知道她的弱點,並且以此作伐,想要將她的‘真麵目’公之於眾。
五皇子平安歸來,女皇大喜,在宮內籌辦宮宴,舉國歡慶。
夏搵的府邸就在晉王府不遠處,她乘坐馬車來找夏姚,與她一同入宮。
原文中對這個而皇女夏搵沒多少介紹,隻知她不善言談,喜好遊曆山水,性情溫順。
可惜,原文中的她,在夏姚斬首之後,隻能挑起大梁,穿上戎裝上戰場。
夏姚不是第一次見這個姐姐了,卻還是為她的溫柔如水而震驚。
她五官精致,眉梢眼角含著秀氣,舉手投足皆透著貴態,聲音婉轉如鶯啼。
令人感到詫異的是,這樣的溫柔如水,與她的皇室貴氣竟然沒有絲毫衝突,這樣的融合,反倒使她越發矚目。
“四妹,上車。”
柔和卻不失清冷的聲音傳力啊,夏姚笑意微濃上了車。
坐穩後,夏搵將手中擦拭幹淨的長劍放在桌上,“這是我從江南的一處鋪子上收來的,玄鐵打造,吹毛立斷的寶劍,送予你。”
夏姚喜形於色,笑著道了一聲謝,將長劍攥在手中,入手她便笑容一僵。
“多謝皇姐……”
夏搵屈指在她腦門敲了一下,“說實話。”
夏搵心思細膩,她稍有臉色變化,都能被她察覺。
夏姚立馬捂著額頭,幽怨看她一眼,抽出劍鞘,手指輕輕在劍身上彈了一下。
隻聽得嘩啦啦一聲,劍身就這樣碎裂開來。
“什麽玄鐵打造,這根本就是雜鐵打造,皇姐,你沒有花很多銀子吧。”
夏搵麵無表情從她手中奪過長劍,隨手從窗戶扔了出去。
“沒。”
嘶……心疼,花了二十兩買了個垃圾。
卻在這時,馬車哐當一聲,車輪撞到了石頭。
夏姚第一時間護著夏搵,扶她坐穩,麵色冷沉掀開窗簾。
“出什麽事了?”
外麵車夫那顫巍巍的聲音傳來,“王爺,有,有人打劫……”
夏姚與夏搵對視一眼。
什麽人敢這麽大膽,竟然搶到了她們頭上來。
夏姚怒上心頭,掀開簾子,徑直跳下了車,卻發現,馬車竟然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偏僻的山路。
這裏人跡鮮至,依山靠崖,進可攻退可守的打劫佳地。
而馬車前後,已經被那穿著破爛的劫匪們團團圍住。
車內,夏搵問:“阿姚,怎麽樣了?”
夏姚嘴角裂開一抹嗜血弧度,聲音卻尤為溫柔。
“皇姐,一群螻蟻,對付起來很容易。”
四下劫匪頓時冷哼一聲,為首男人一聲令下,霎時間眾人抽出刀子棍棒武器,再次殺氣騰騰笑著。
“狗晉王,留下命來!”
當真是衝著她來的啊。
夏姚眸光一凜,倏而上前,一個側身,躲過對方的攻擊,抬腳便踹在另一人的胸膛。
她力氣不小,男人重重甩飛出去,直直撞擊在了石壁之上,吐了一口血,無力滑倒在地,徹底暈死過去。
夏姚隻是剛剛熱了個身,活動活動脖頸,正準備大幹一場,卻沒想到,眾人見到男人暈死,卻紛紛扔下武器,朝男人圍了過去。
“四弟!你怎麽了四弟!”
“別死啊,你家裏上有老下有小,都靠著你吃飯呢。”
“咱們出生入死這麽多年,你這條命這麽硬,怎麽能折在這兒啊!”
“快點給老子站起來!現在可不能死,想想你家八十歲的老爹,還有三歲的兒子。”
十幾個大老爺們,哭成了個淚人兒。
夏姚眼看著那男人還在起伏的胸口,很想說一句,他還有救。
奈何一直無法插嘴。
車內的夏搵聽到外麵動靜不對,掀開簾子一看,一群男人圍著個暈倒的人哭得正慘。
她歎口氣,“男人就是這麽脆弱,母皇說得對,男人是用來嗬護的,唉,這些人也算可憐,阿姚,給些銀子吧。”
“好。”夏姚強忍著笑意,拿出幾幾十兩的碎銀子走過去。
若是在其他世界,還會有人對他們的講義氣,真性情豎大拇指。
可惜,這裏女子為尊,看到這樣的男人,隻會呼其脆弱。
可不等她走過去,一群人頓時化悲憤為力量,倏而起身,怒氣衝衝對著夏姚。
“你殺了我兄弟!狗王爺,納命來!”
一群人大吼著兵分幾路朝她衝來,夏姚格擋防守著,身形連連後退。
對方的一擊,激起了她心中怒火,再次抬起頭來時,她雙眸赤血,鮮紅一片。
“你們,不知好歹。”
她活動活動筋骨,眸子越發凜然,儼然動了殺氣。
車內的夏搵揚聲道:“幾位,本王深知你們男人養家不易,放你們一條生路,可不要不知好歹。”
為首的男人抹了一把眼淚,惡狠狠道:“二王爺,我們兄弟本無心傷人,隻是四王爺欺人太甚!”
夏姚哂笑,“你們來搶劫,還倒打一耙,顯得自己有多可憐似的。”
沒有綠茶的命,卻得了綠茶的病,這年頭,這麽醜的大老爺們也能用裝可憐這一招了?
“現在走還來得及。”夏搵沉下臉來,語氣也低沉幾分,“本王眼睛不瞎,事情黑白看得明白。”
為首的男人根本不理會,隻是卻低喝一聲,“動手!”
夏搵嘴角笑意冰冷,與夏姚對視一眼,點點頭示意,隨即放下簾子。
很快,馬車外慘叫聲與重物墜地聲經久不絕。
等動靜結束後,夏搵掀開簾子一看,那些搶劫的男人們已經變成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地上。
甚至還有掛在高高樹杈上的,一滴滴血沿著屍體落下。
血腥味漫天。
夏姚卻迷茫的站在路中央,愣愣的看著自己那沾滿血跡的雙手。
眸底血氣漸漸退去,她踉蹌著後退,看著一地屍體,瞳孔驟縮。
她……還是沒忍住。
“阿姚?”
夏姚僵直著身子回頭,對上夏搵那詫異的目光,她恍然回神。
“二姐,我……是不是做得過分了?”
夏搵卻輕輕一笑,下車靠近她,拿出一張白淨的絹帕,為她細心擦拭著手上的血跡。
“沒有,你在保護姐姐,這麽做一點也不過分。”
牽著她上車,夏搵遞了一杯熱茶給她,聲音溫柔和煦。
夏姚眉頭緊鎖,呆呆看著手上的血跡,緩緩地,眼角落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
夏搵緊緊抓著她的手,感受到那刺骨的涼意,對這個妹妹更心疼了幾分。
她常年在外,與這個妹妹接觸不多。
隻是時常聽聞夏姚受母親寵愛,常年征戰疆場,拿下一座又一座城池。
她總是厭惡打打殺殺之事,因此對這個渾身沾滿血氣的夏姚打心眼裏抗拒,不喜,不願親近。
可現在看來……
殺人,並非自己所想,一切都是被逼無奈而已。
她也是明事理的,知道方才若是不反抗,恐怕她們落入這些賊人手中,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邊境軍事也是如此,若不出征,對方便能欺負到自己家來,正是四妹扛起了這些責任,她們其他姐妹才能安穩。
想明白這一切,夏搵第一次主動抱自己的妹妹。
她輕擁著夏姚,溫柔拍拍她的背,“阿姚,姐姐應該謝謝你的。”
此時,五皇子府。
夏閔靠在軟榻上,身旁有婢女喂他葡萄,將他伺候得舒舒服。
這時,下人來報,“回殿下,他們已經動手。”
夏閔陡然坐直身子,雙眸亮晶晶的,“如何了?夏姚動手了嗎?”
下人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想到當時的場麵,他差點嚇到失禁。
“動了,人……全死了,無一存活。”
夏閔得逞的哈哈大笑起來,“我那二姐看到了?”
“是,是的……”
夏閔起身,整了整衣襟,“走,去瞧瞧我那姐姐情況如何。”
夏搵可是最厭惡打打殺殺的。
夏姚,你這殘暴的一麵被夏搵看到,也不知道她會如何做想。
想到將來夏姚眾叛親離的場麵,夏閔便心情大好。
入了宮,夏姚身上沾染了不少血漬,夏搵便吩咐下人,去自己曾經的寢宮拿一套衣裳。
她則挽著夏姚的胳膊,向她說著自己此行路上見聞,好讓夏姚的心情不那麽低迷。
走在長廊上,好巧不巧的,與趕去前院的夏閔迎麵相遇。
夏閔原本見到姐妹二人手挽手的樣子,有些詫異,可轉眼又見到夏姚身上的血跡,便誇張的做出個震驚的表情。
“我的天,姐姐,你這身上的血跡是怎麽一回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剛從戰場回來。”
夏姚眨眨眼,真不愧是女尊世界,這裏的男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毛病。
隻是,不等夏姚開口,倒是夏搵眉頭一皺。
“路上偶遇劫匪,不聽勸阻想要對我們出手,幸好有阿姚出手。”
為何……與自己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夏搵不僅沒有對夏姚避而遠之,反倒出言袒護?
夏閔輕歎一口氣,“聽聞南方有飛蟲入侵,地裏遭了災,大概是百姓糧食不足,不得已隻能出來做劫匪,隻為能吃飽肚子……”
“我們不應該以懷柔姿態,將他們安撫下來,了解情況麽?皇姐這般……直接殺人,手段太過激烈,是否有些不太妥當?”
夏姚揉揉眉心,“五弟,你還真是……善良。”
這簡直是聖母級別的人物了。
“男人就是這樣,優柔寡斷,難當大任。”
夏搵言辭比她更犀利。
夏閔臉上的笑容霎時間僵硬。
“哈哈哈,沒錯,小五,你太優柔寡斷,這也是朕不給你安排國事的原因,你應該多向你的幾位姐姐們學習學習。”
女皇早就在拐角處聽幾人談話,倒是對夏搵的話十分讚同。
見到夏姚慘白的臉色,女皇頓時臉色一變。
“阿姚這是怎麽了?狄倉,過來。”
從女皇口中聽到‘狄倉’二字,夏姚那慘白的臉色忽而轉青。
這男人……另謀出路?
眸光凶狠,她死死盯著帶著藥箱走過來的狄倉,若是靠得近些,還能聽到她咬牙切齒的磨牙聲。
狄倉頂著壓力,垂著腦袋捉過夏姚的手腕,為她把脈。
“王爺……病情更重了些,您需要靜養。”
“什麽?”
女皇眉頭緊鎖,拍拍夏姚肩膀,“你暫且去廂房休息,此次宴會可不出席,這幾日便朱在宮內。”
一旁的夏搵也麵露擔憂神色,“四妹生病了嗎?我那裏有萬年人參和極品靈芝,我遊曆時,還從藥商那裏買了幾樣珍貴藥材,都給你送來。”
一聽這話,夏姚趕緊抓住夏搵胳膊。
“二姐,你那藥材……還是算了,隻要你多來看看我,給我講講路上見聞,我就很開心了,真的。”
以夏搵這眼光,能把雜鐵劍當做寶劍買到,也不知道她口中的‘珍貴藥材’是什麽玩意。
夏搵嗔她一眼,素指輕點她額頭,“你不想要?我還非得給你送過去不可。”
女皇見兩人打趣,不禁輕笑著搖搖頭,“看到你們姐妹感情好,朕十分欣慰。”
夏閔臉色難看極了。
為何……一切都與自己計劃中的渾然不同?
夏姚被送往廂房休息,狄倉跟隨其後。
到了拐角處沒人的地方,夏姚忽而一個轉身,一隻手按著狄倉肩膀,將他壓在牆上,微微仰頭看他。
“你怎麽會跟在母皇身後?背著我還偷偷做了什麽事?”
狄倉本想發揮男友力,反攻一撥。
卻沒想到,他憋著一口氣用力,臉都憋紅了,夏姚依舊穩若泰山。
甚至……
她根本沒感覺到狄倉在用力。
“你怎麽臉紅了?”她詫異的問,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黛眉緊蹙。
“是不是心虛了?當真瞞著我做了什麽事?”
“沒有。”
狄倉搖搖頭,卸了那口氣,果斷放棄掙紮。
“我隻是向用實力證明,男人也是有用的,不如你們所想的那麽弱不禁風。”
沒辦法,這是任務之一。
任務中說,原主希望男人的地位能高一些,可以參與科舉政事。
奈何,既然自家媳婦是夏姚,他便不可能再讓原文男主奪得政權,所以,隻能從女皇下手。
雖然成功率很低,但至少可以試試。
“這就是目的?”夏姚抬手挑起他的下巴,心裏已經了然幾分,這應該是男人的任務。
隻是……
看著麵前這唇紅齒白的男人,她戲謔一笑,湊上前去,在他唇瓣上輕啄一口。
她的靠近,身上馨香味夾雜著血腥,這樣的美人,即使有劇毒,也會讓人忍不住沉淪,令狄倉呼吸一滯。
這樣香軟溫滑的唇瓣相觸,狄倉更是霎時間血氣上湧,頃刻間麵紅耳赤。
“你,你……”
夏姚彎彎眉眼一笑,“多秀色可餐呐,這就是你們男人的用處,妖精似的,到處蠱惑女子?”
狄倉竟無言以對。
夏姚笑意更濃,拉著他的手,將人帶到了廂房。
她坐在桌前,伸出一截藕臂,嫣然一笑,“剛剛我好像又病發了,快來給我瞧瞧。”
她媚眼含俏,媚意**漾,紅唇輕啟,一顰一笑都在牽動著男人的神經。
狄倉慌忙移開視線,默默想道,“也不知誰才是那個妖精。”
她一手托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忙碌著的狄倉。
“後宮佳麗三千,你的出現,隻會讓母皇感到新奇,而不是生出‘男子有用’的想法。”
女尊世界規律即是如此,想要改變根深蒂固的觀念,恐怕沒那麽容易。
不論是溫婉大方的二姐,還是單純的三姐,她們早就有了後宮團。
即使她們自身便戰鬥力不強,可她們還會認為男子無用。
聞言,狄倉麵色微變,可手上銀針還是穩穩地落在了穴位上。
“可是王爺,您並不覺得我的想法可笑。”
他……發現了盲點。
夏姚以手掩唇輕咳一聲,“在戰場上,本王也見過不少征戰沙場的男子。”
“那些男子們,並不比女子弱,所以我的思想可能比較開放一些。”
思想開放……
狄倉眸光微閃,將所有銀針紮進她手臂,又起身來到夏姚身後。
“王爺,您今日犯病嚴重,需要多紮幾個穴位,在脖頸部位。”
夏姚並未察覺異樣,便坐直了身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