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筱素‘柔弱’推辭,奈何性情‘軟弱’,無奈之下跟著鄭和去了。

鄭和心滿意足招了一輛車過來,邀請步筱素上車。

“你說的那柏楊樓是什麽地方?會不會有許多外賓?”

鄭和不自在摸摸鼻尖,“比起男賓,更多的是女賓。”

不就是個青樓麽,說得那麽委婉……

步筱素眨眨眼,拘謹攥著衣角,“若是男賓太多,我不太喜歡……”

鄭和了然點點頭,步小姐可不像那些學生一樣,接受過西洋教育,性格較為保守。

“無事,您大可放心,少帥可不會讓您見多了外賓。”

這樣的女子,少帥可是護在心尖上的,怎麽可能讓她不適。

不過……

見多了那些開放粗獷的女人,像步小姐這般柔情似水的女子,還真是讓人心動。

看來,也不是所有沒接受新型教育的女人,都會古板無趣。

“哦……”

濮司那個家夥,居然敢去逛青樓?

真是無法無天了!

鄭和卻不知道,他夢中情人一般的步筱素,內裏卻是個黑芯的。

車子一路行駛來,所見過的一切西洋物件,鄭和都耐心給步筱素講解。

總算來到了一個裝潢精致的酒樓門口。

這裏人來人往,在門口攬客的是幾個穿著西洋服飾的女人。

女人們畫著濃妝,穿著旗袍。

與濮母不同的是,她們的旗袍下擺開縫直到了大腿根,上身衣物也露出胸前大片肌膚。

鄭和下了車,一個姆媽便上前搭話。

“軍爺,您可幾日沒來了,我們小花都想您了,快進來。”

鄭和擺擺手,往她手裏塞了幾個銀元。

“我們少帥在哪個房間,趕緊讓人把裏麵的女人撤了。”

“還有……快點告訴少帥,我把步小姐帶來了。”

那姆媽很有眼力見,聽這吩咐,便察覺出這位‘步小姐’的身份不凡。

“好嘞,我給您安排。”

臨走前,她朝那車裏多看了一眼。

雖然‘步小姐’是學生裝扮,頭發也隻是紮了兩個小辮子,搭在肩頭。

可以她多年的經驗,卻也沒見過這麽精致的小臉,若給她加以打扮,定然能成為下一個頭牌。

鄭和轉身笑著伸出手來,“步小姐,請下車吧。”

步筱素沒有搭他的手,兀自慢悠悠下了車。

她姿態優雅,儀表萬千,周身是貴族氣質,與這些在外攬客的女人們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青樓。”

看了一眼麵前的酒樓,步筱素糾著眉頭,口中低喃。

“少帥竟然也來這種地方……我還是回去吧。”

她轉身就要上車。

見狀,鄭和暗叫一聲不好,急忙解釋。

“步小姐,您看在我們少帥救了您的份上,就來幫幫忙吧。”

“我們少帥也是從不來這個地方的,奈何今日要會客,不得已隻能過來。”

步筱素眨眨眼,“我能幫上什麽忙?”

鄭和搓搓手,“您隻需要出一次麵即可,什麽也不用做。”

步筱素思忖稍許,覺得有道理,便點點頭,“他救了我,我幫他,禮尚往來。”

這也……太好騙了。

於是,步筱素跟著鄭和走了進去。

一路上,她強壓著好奇,盡量做出拘謹和不安的神態。

鄭和帶著幾人為步筱素開路,盡量不讓那些男賓女客們給步筱素太大壓力。

步筱素自始至終保持著儀態,一路行來,腳步輕盈,宛若仕女圖中走出來的翩翩仙子。

四周男賓們驚歎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向身側的女人們打聽她的消息。

那女人們搖搖頭,同樣一臉茫然。

“她不是我們這裏的。”

“在她前麵帶路的是濮司少帥的副將,難不成是副將給少帥找來的女人?”

“嘖嘖,這等絕色美人,要是稍加開發,肯定能賺的盆滿缽滿。”

“看她儀態,定然是經過專業學習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惜了……”

周遭的竊竊私語不斷,鄭和連忙向步筱素道歉。

步筱素隻是微微一笑,“無事。”

到了三樓貴賓區,鄭和帶著步筱素來到一扇門前,敲敲房門。

“進。”

裏麵,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來。

開門後,裏麵歌舞升平。

濮司和一個中年男人相對而坐,那中年男人身側有好幾個女人侍奉。

男人享受的時不時摸一把女人的大腿,而他對麵的濮司則渾身冒著黑氣,根本不敢有女人靠近。

推開門,鄭和大聲道:“少帥,夫人到了。”

聞言,濮司趕緊站起身來,整整衣襟,笑著看向步筱素。

“夫人,你怎麽來了。”

他上前扶著步筱素的手,聲音輕柔幾分。

“我可什麽都沒做,你別生氣。”

那中年男人一挑眉,目光在步筱素臉上轉了轉,眸底掠過一抹驚豔。

“這位是……”

“我夫人。”

濮司的目光自始至終不離開步筱素,當真是將她放在心尖尖上的。

男人哈哈一笑,“沒想到向來冷峻的濮司少帥,竟然還會有柔情似水的一麵。”

濮司半摟著的步筱素的腰,對男人道:“盛將軍,我得回去了。”

盛將軍作了一揖,拍拍啤酒肚。

“好,那改日再聚。”

既然人家已經有夫人,而且夫人容貌絕色,自然不會將這裏的歪瓜裂棗放在心上。

事已至此,他也不好阻攔,隻能放人。

濮司很自然的牽起了步筱素的手,她有些不自在,糾著眉頭想要掙紮。

濮司卻在她耳畔輕聲道:“對不起,冒犯了,還請在外人麵前給我些麵子。”

他這話進退有禮,步筱素環顧四周,卻見周圍有不少關注的目光,著實不好鬆手。

她輕歎一口氣,隻能隨他去了。

這男人……還挺會來事兒。

濮司見她不再掙紮,嘴角弧度更大了幾分。

一旁的鄭和目不斜視跟在兩人身側,一直到送兩位上了車,這才抹了一把汗。

還好,事情很順利。

上車後,也不等步筱素做出反應,倒是濮司率先鬆開手,並且與她保持些許距離。

“抱歉。”

開口便是道歉,徹底堵了步筱素的後路。

她到了嘴邊的話哽住,轉了個彎,笑道:“無事,少帥您幫了我許多,這次能幫上忙,是我的榮幸。”

“隻是,我是有夫之婦,您在外宣稱我是您的夫人,或許會對您的聲譽有礙。”

這麽客氣……

濮司犯愁了。

他笑道:“無事,在這裏,無人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你是否已經婚配。”

兩人各自寒暄著,這場麵,與濮司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難不成……他對她的興趣,表現的太過隱晦?

還是說,步筱素有一紙婚約束縛,不會思慮兒女私情之事?

等送了步筱素回去,鄭和笑眯眯的詢問濮司。

“少帥,情況如何了?你都牽人家手了,進步肯定飛快吧。”

濮司眉頭緊鎖,周身氣壓極低,搖搖頭。

“沒什麽進展。”

“這怎麽……”

鄭和一臉茫然撓撓後腦勺,“不可能啊,少帥您英俊瀟灑,一表人才,這步小姐怎麽會一點也不動心?”

“我大概知道原因。”

濮司雙手插兜,叮囑他盡快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畢。

他必須盡快前往晉陽城,要來江聽韓的和離書。

此時,已經進了家門的步筱素,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那陷入糾結中的男人,心情大好。

這家夥,上個世界害得她勞累許久,最終任務也沒完成,得不到足夠的氣運值滋養靈魂。

這個世界……非得好好刁難刁難他才行。

濮司雷厲風行,一天之內就將所有事務全部處理妥當。

晚餐時分,他來到步筱素房間,坐在她對麵。

“明日我們就能出發去晉陽城,你有沒有想好,見到他要說什麽?”

步筱素垂下頭去,一臉哀戚。

“不知道,我們從未見過麵,我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多,可我是他的妻子,他應該不會不要我吧。”

濮司歎口氣,“若他不要你,你可有去處?”

一聽這話,步筱素眼角有些濕潤,濕漉漉的眸子靈動水潤。

“他會不要我嗎?”

“會。”

濮司很篤定的點點頭。

這男人……

這種話,若是被原身聽到,定然能當場爆炸。

“啊?”步筱素詫異瞪大了眼睛。

濮司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步筱素手邊。

“不是我刺激你,我隻是想提前告訴你一些事實,長痛不如短痛。”

說著,他讓下人拿過來一個信封,麵色凝重,微挑下巴。

“看看吧。”

厚厚的信封中,有不少黑白照片,還有一些房契地契之類的文件。

照片上,是江聽韓與不同女人親密的畫麵。

“這男人,正是你的丈夫,江聽韓。”

濮司喝了一口茶水,身子微微後傾,微垂眼簾,長長的睫毛遮擋了他眸底神色。

步筱素不斷翻看著照片,臉色一點點蒼白起來。

“那些文件,是江聽韓贈與不同女人的房子和地,這些都是轉讓書,上麵還有江聽韓的親筆簽名。”

她紅著眼睛指著照片上的俊美男人。

“他真的是我的丈夫嗎?”

“你若不信,我這次帶你去找他。”

濮司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麵上無半點異色。

步筱素抹掉眼角的眼淚,拳頭攥了又攥,“我還是想去見見他,親耳聽他說想休了我。”

“好,我帶你去。”

站起身來,濮司想要拍拍她肩膀,手卻懸在空中停了下來。

他轉而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邊。

“無事,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聞言,步筱素瞪大了眼睛,麵露驚恐神色,“你,你說什麽?”

濮司幽邃眸光緊盯著她,眸子沉沉,宛若深不見底的池潭,能將人的靈魂吞噬。

“我這條命,是你的。”

對上他的視線,步筱素心跳加快了許多。

這男人,可真會撩。

“啊……”步筱素眨眨眼,忽略掉男人這深情款款的視線。

“你說的那個救命之恩,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你說,有沒有可能是你認錯人了呢?”

濮司站直身子,雙手負在身後,牽了牽嘴角。

他來到門口,頭也不回的道:“我的承諾,不僅僅是因為救命之恩。”

“那是因為……你覺得你的好友江聽韓對我有虧欠?”

步筱素扯了扯頭發,眸子依舊清澈明媚。

濮司差點被門檻絆倒。

這個女人……

你稍稍戀愛腦一點,不行嗎?

看來,他真的得盡快拿到和離書,屆時,她才能感受到自己在追求她。

走出房間,鄭和帶著江聽韓的消息匆匆趕來。

“少帥,據說,那個鄧優柔已經逃了出去。”

“嗯?”

濮司腳步一頓,挑了挑眉,“他們之間的感情進展的不順利?”

“是啊……”鄭和思忖著道:“聽說是江先生行為怪異,時常夜晚去斐山泡溫泉,導致鄧小姐不滿。”

“大半夜的去泡溫泉?該不會是夜會女人吧。”濮司哂笑一聲。

鄭和想了想,搖搖頭,“我們的人傳來消息,江先生的確是獨自一人前去斐山。”

“看來,是那個鄧優柔不滿獨守空房啊……”

濮司一手輕輕摩挲著下巴,“想想辦法,促進他們的感情。”

隻有江聽韓與鄧優柔的感情進展順利,他才能博得美人心。

“是。”

晉陽城。

繁華的鬧市中,車水馬龍,處處透著奢靡。

這裏是全國最豪華的城市之一,經過幾日恢複,已經有了幾分往日繁華。

最大的歌舞廳外,幾個穿著暴露,畫著濃妝的女人在外接待客人。

時不時有汽車行駛兒來,那女人們便搖著手帕走上前去,親昵挽著客人的胳膊,拉進歌舞廳。

卻無人察覺,在角落陰影處的位置,鄧優柔正兩眼直勾勾看著麵前不遠處一輛車。

她將長裙裙擺撕爛,動作靈巧的扒在車底。

這番動作,行如流水,無人察覺異樣。

很快,車子緩緩行駛起來,帶著鄧優柔穿街走巷,總算停了下來。

鄧優柔鬆開手,就地打了個滾,朝著牆角滾去。

忽而她察覺不太對勁,環顧四周,不禁眉頭緊皺起來。

按理說,這輛汽車的目的地應該是城門口附近的富人區。

可現在竟然停留在這個黑漆漆的小巷子裏……

然而,不等她回過神來,車門忽然打開,幾個男人下車,用毛巾捂著她的鼻子,將她強行拉上了車。

毛巾上有迷藥,她根本來不及掙紮,便失去了知覺。

當天晚上,江聽韓準備回房換件衣裳,再上斐山。

正脫了衣服,露出結實上身,忽而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他糾著眉頭,來到桌前,到了幾杯水咕嚕嚕喝下。

可這冰涼的水入口,並沒有將他體內的火氣壓下,反倒有種愈演愈烈的趨勢。

“奇怪,怎麽回事?”

他一手扶額,踉蹌著來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