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沒騙你
帝炎無奈地聽著他們吵架，安靜的荒蕪之地，這主寵倆也摸出了新的相處方式，翟天承，小四，成了銀寶刺激葉希的動力，不然在這五年間，太極圖幾次崩潰時，葉希早就死了吧。
靈脈反複撕裂又愈合的痛，又豈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得到與付出是成正比的，在她實力突飛猛進時所要承受的痛，也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連帝炎都覺得她能活下來是個奇跡。這相當於經曆了數次酆陽的事件啊……
在廢人間反複掙紮，直到熬過……
“我要去撕了狐狸的毛！”銀寶忽然叫道。“嗷嗷！再做成大衣！”
“不了，這一回換個花樣。”葉希平靜地望天。
“什麽？”
“做成嫁衣。”
“……”好毒。
那可是要在上麵繡花……
葉希在慕斯的村子裏呆了下來，倒也沒蹭吃蹭喝，偶爾也會幹一些活，而女子大得驚人的力量令村民們險些跌掉下巴，這搬著石頭都不帶眨眼！
一個個皆在私下議論。
“會不會是熊族的混血啊？”
“看起來不像。”那一族的族人身材沒那麽纖細。
“那是哪一族的？”
就這樣竟也沒人意識到葉希是純人類的身份。
葉希隻想說，原來除了狐狸，這獸人族的族人都是單蠢的有點可怕。
晚上葉希並沒回慕斯他們所在的土洞休息，而是借住在外麵，慕斯覺得她能在天雷下麵活下來應該很強，也沒阻止她，邊界晚上的元素變得很狂暴，對於妖族來說幾乎沒人出門。
但呆在荒蕪之地六年的葉希，這種類型元素風暴就跟春風吹似的。
天地間，女子打坐盤膝，處在修煉中的身體不斷地吞噬著四周的元素之力，遠遠看去，像是有一道道的溪流往她身體流去，透過她的皮膚被吸收，整個人泛著瑩潤的光澤。
聖潔又不可褻瀆。
靈王級別的雷劫洗練了她的身體，將原主當初重生之後留下的許多暗傷都得到了治愈，現在的她實力已經穩定在靈王級別之上，就算不需要妖族聖果，也能靠著自己修煉一途達到神級靈皇。
成為巔峰強者。
葉希打坐了近四個時辰，在東方剛透出微亮時便睜開眼。伸展了下四肢，骨骼都能聽到活動的啪啪聲，吸收了純淨的天雷之力後的身體更輕鬆了幾分。
在這十來天，她終於將當時渡劫時未全部吸收的力量消化。
葉希起身之後並沒有回村子，而後匿了行蹤飛在空中，俯瞰著邊界地形，偶爾會有幾處地方飄出戰火，距離邊界越近，戰場就越多。人類與妖族之間的戰鬥在邊界的生存問題沒有解決時，是不會停止的。
她走動在半空之上，憑空而行，是靈王的能力，掃過地麵，看著這片灰敗的土地，始終不見一片綠色，離最近水源都還要走五裏路，而距離在二十裏之外的人類城池，則青蔥翠綠，一片生機。
而當年的妖族……
應該是居住在那一方的。
若追究根源論起對錯，其實他們站不住腳。
“慕斯快一點，今天有三個村子去搶水，晚了我們就打不到了！”離村子還有幾百米遠時，葉希聽到了從下方傳來的喊話聲，聲音急快。
慕斯慌亂地推著車子，趕上村子裏的隊伍。隊伍裏有百來人，都是村子裏的族人，每一家每一戶或推著板車或杠著水缸，跑向五裏外的水源處。
“怎麽會突然去搶水呢？大家不是說好了，每五天輪流一次嗎？”
“不知道，好像是從別的地方趕來的族民今天一大早就搶了很多水源離開，現在其他村子的人已經趕過去了，我們得快點……”
慕斯神情緊張，腳下不敢慢。
每一處水源供應著方圓五裏的所有村落，每次打水都跟打戰一樣，誰都想搶多一點水，可如今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其他族人，竟然霸占了他們的水源！
村民們都要瘋了！
慕斯急在心裏，這一次出外采礦失敗，下半年的糧食還沒有著落，如今水源再出事，他們還怎麽活。他趕著追上村裏隊伍，連忽然出現在他身邊的葉希都沒去在意。
“水，早知道多弄一個水缸！”
看著推車上僅有一個的水缸，慕斯滿是懊悔。
因心急，這一次趕路僅用了一刻鍾就來到水源處，那是一口泉，打到地底八米深，圍著泉口裏三層外三層地全是人影。還有打架聲謾罵聲響起。
獸人族生來不用修煉一身力氣也大得驚人，這打架的規模也比人類街頭打鬧要大得多，一個個不一會便是見血掛彩，但他們都有意無意地遠離了泉口，也從不拎起水桶就砸人。
水這東西對他們來說，比血還珍貴。
慕斯剛到近前就傻了，他們根本接近不了泉口，同村的其他大人見狀撲過去，將守著泉口的幾個人撞到在地，回頭喊道：“快，你們先打水！”
聞言幾個身手利落的姑娘先動了，利落地溜到了泉口開始打水，動作不敢慢一下。
而當他們將水倒入水桶時，無論邊上其他人有多不情願，也絕對沒有人靠過去搶。反而讓出了一條路來給打到水的人離開。規矩克製的舉動讓葉希心頭一動。
“他們不敢搶水桶，濺出一滴，都要受到村裏懲罰。”慕斯在葉希的幫助下終於擠到了前方，因而對她投以感激的一眼：“村裏的懲罰很嚇人的。”
對妖族人來說，糧食與水，比命還重要。普通的妖族繁衍不似神族或妖族王族般困難，所以人口也很多，但資源少，因而水比命貴的事件比比皆是。
慕斯放下水桶開始打水，然而打了半天，竟然隻上來半桶。慕斯愣了一下，將頭伸過去泉口，裏麵卻是空的……
“沒……沒水了！”
他的手一抖，水桶掉進去，他想也沒想整個人跳進井裏抱住水桶，葉希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抓住他一隻胳膊，將他帶了出來，慕斯眼神呆滯，懷裏還抱著空的水桶。
那半桶水都落回了井裏。
所有人爭先恐後地跑來，葉希不得不帶著慕斯退開，隻見他們一個個水桶丟了下去，可打上來的卻什麽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
“沒水我們喝什麽……”
“都是那些人害的啊！把水都給打完了，這可怎麽辦啊！怎麽辦！”
有女人掩麵哭了起來，男人一個個破口大罵，也有人跳進井裏找原因，場麵十分混亂，葉希拎著呆滯的慕斯離開附近，數百人的動亂，動起手來可拳腳無眼，傷了死了也是有可能。
慕斯失魂落魄地推著板車回去，一步三回頭，眼眶都紅了。同行路上都是一張張垂頭喪氣的臉。
“很難過？”葉希問。
“很想哭？”
慕斯撇嘴，眼淚快要落下來，“我才沒哭呢。”
“你哭吧，哭了說不定就有水了。”
半帶玩笑的語氣傳到慕斯耳中，他僵了一下，猛地回頭吼道：“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沒看到我已經難過得要死了嗎！”慕斯藍色的眼睛有水光氤氳，他嗚嗚地哭喊：“沒礦石，三個月後換不到糧食，沒水，我們撐不過七天啊……你竟然還取笑我！”
“還取笑我……”
十四歲的半妖族少年哭得傷心，邊上也有村民擦著眼淚，在這樣連風都是燥熱的大地上，連眼淚都帶著一股灼燙，燙到了葉希的心。
她走了兩步，讓出了半邊肩膀，“借你靠靠？”
慕斯：“……”
“你走開！別靠近我！”
慕斯怒地推著車子往前走，走得急了，車子一翻，上麵的水缸滾了下來，幸虧水缸外邊都鑲了一層鐵皮，否則早碎了，他揉了揉眼睛，將東西抬起來。
看著站著離他遠遠的葉希，鼻子覺得酸澀。人族永遠不懂他們對水的渴望，以及麵對即將缺水的恐懼，妖族曾有一段不堪的過去，在無水的日子裏，他們喝的都是同族的血啊……
那樣的過去，沒有族人想要重複。
也害怕重複。
板車車輪在地麵留下痕跡，葉希想了想跟上，說：“沒騙你，哭了就有水了。”
“你！”慕斯還想開口，可有冰涼的東西從天空落下，他愣在原地，這種感覺……有點熟悉……
“水！”
“天上下水了！”
嘩然聲響起在返回的隊伍裏！慕斯身軀一顫，不敢相信地摸著臉上的東西，濕濕的，冰涼的……
“這是雨啊，是人類城池才有的雨啊！”
叫喊聲中含著所有的驚喜與恍若做夢的顫抖，是那樣真實！
每個人都忍不住掐了自己兩下，不是做夢。
是真的！
邊界下起了雨！
打在他們水缸裏的是雨水！
慕斯怔怔地望著雨水一點點地打落，低頭看著女子輕動的兩指間，小小的陣圖在指間浮現，而聚集在陣圖上方的是一條袖珍型的水龍。
龍身前，是一滴眼淚。
她說：“看，沒騙你。”
慕斯望定她，忽然走了兩步，撲倒她懷裏，哭喊出聲：“是真的！”
打在身上的濕意，是水！
真的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