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強留
輕輕說:“你想做什麽?”
“我隻是想拯救你。”葉未央說,“你以為他真的愛你嗎?”
“這是我自己的事。”輕輕說,轉身便要走。事實上,擺在她麵前的事實讓她更想逃。
葉未央突然高聲說:“歐陽烈一定沒有告訴你,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一句話就像尖銳的針,將她這些日子來幸福的肥皂泡全部戳破。
輕輕的腳步停住了,沒有回頭,隻說:“我不相信。”卻是在拚命說服自己不要去信。
葉未央讓了讓,“有興趣參觀一下,他為我買的婚房嗎?玄關處可有我們的巨幅婚紗照。”
輕輕閉上眼睛,決不允許自己流淚。
葉未央說:“信不信,你可以去問歐陽烈。告訴你歐陽輕輕,他再寵你,你也隻不過是個小三兒,歐陽烈要明媒正娶的人是我。他永遠不可能帶著你去拍婚紗照,永遠不可能為你定製結婚禮服,永遠不可能在把你的名字添在他戶籍的名下,而擁有這一切的是我。我才是他未來的新娘,合法的太太。”
或許是中午沒有吃飯,腦袋有些眩暈,腳步一深一淺的有些虛浮;夜未深,風卻特別涼,刺進骨子裏,冷得她直想打哆嗦;街很長,卻沒有一條通向光明,每一條都是無盡的黑暗,怎麽走也走不動盡頭。
“歐陽小姐……”
有人在叫她,她充耳未聞。
那人追上來,竟然是那個設計師唐正。
不是偶遇,他又在守株待兔了。既然告訴了輕輕葉未央的地址,就是知道她一定會找來。這一次不僅被他收到了,而且聽見了輕輕和葉未央的對話。
他輕輕拉住輕輕的胳膊,“你沒事吧。”
輕輕試圖推開他,卻因為用力過猛,自己險些跌倒。
唐正很紳士的將她扶起來,坐到路邊的椅子上。
明明是初秋,卻奇異的寒冷。她抱住自己蜷縮做一團瑟瑟發抖。唐正將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輕輕卻恍然無神,並未發覺。
唐正在她的麵前半蹲下來,與她麵對麵,聲音奇異的溫柔:“很抱歉,我都聽到了,如果你覺得難過,就哭出來,哭一場就好了。”
輕輕這才幽幽抬眼,看著眼前這個溫柔而儒雅的男人。顧漫沙常常教她,女孩子在男人麵前,若想哭就哭,不僅不會輸了麵子,反而會贏得柔情。
可是她卻不願意讓不相幹人看見自己的脆弱,眼睛裏幹幹的,沒有一滴淚。
可是那個樣子看起來卻令人更加心疼。
唐正不自覺的握了握她的手,可是剛剛碰上便被一聲冷嗬震住了:“把你的髒手拿開!”
歐陽烈從路燈的另一頭大步走過來,目光陰沉,麵上如同結了一層霜。當他發現輕輕不見了的時候,幾乎急瘋了,無數個不好的猜測如同毒蛇一般纏繞腦海,擔心被端木灝翼抓走了,更擔心她被端木家的其他人擄走,卻沒有想到是這種情況。他在那邊擔心的要死,趕到這裏卻看見她正和設計師卿卿我我,一股火氣從胸口衝上腦門,大步走過去,幾步走到歐陽輕輕跟前,將輕輕從唐正的跟前拉出來。
“歐陽輕輕,你真是夠狠!一會兒不見你就想給我戴綠帽子!”他冷聲怒斥。
輕輕苦笑,一點一點掙脫他的手,冰冷的嘲諷:“能給你戴綠帽子的隻有你妻子,而我,就是想,也做不到。”
聽到這句話,歐陽烈的臉色變了變。
一那瞬間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無話可說了吧。”輕輕說。“馬上就要做新郎的你,又有什麽資格和立場來管我呢?”
歐陽烈想解釋,又礙於一旁杵著的唐正,
那家夥並非識時務,竟然就那樣直挺挺的杵在那裏。
輕輕轉身就走,而歐陽烈幾步追上來抓住她的胳膊,“你不能走!”
而唐正居然不怕死的抓住歐陽烈的胳膊,不卑不亢不溫不火地說:“歐陽小姐,她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你算什麽東西!”歐陽烈正是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轉身便給了唐正一拳,一拳重擊,出手又快又狠。
“你怎麽能打人!”歐陽輕輕叫,轉身要去扶唐正。
歐陽烈臉色更陰,“我還想殺人!”將輕輕往肩膀一抗,便大步走向車子。
拉開車門,將輕輕扔進副駕駛,彎腰為她扣上安全帶,便繞到駕駛室,飛也似的開出去。
狹小的空間裏,空氣如同結了冰,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車子開得極快,快的要飛起來,歐陽烈似乎想借此發泄著什麽,可是繞著城,開了半圈之後,車速緩緩降了下來,他緊繃著的臉色也漸漸緩和。車子開進歐陽家大門,下車時,他同樣繞過去,為她開門,然後拉著她的手上樓,一路上一直攥得緊緊的,生怕一鬆開,她就飛了似的。
他將她帶進房間,關上房門,將她按坐在沙發上,問:“你去了大明宮館?”
輕輕卻一個字也不想回答。
歐陽烈耐著性子說:“你還想要什麽?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放過顧漫沙,從此庇護你們母女,任何人都別想動你們一下。呆在我身邊,我會寵你,保護你,對你好。歐陽輕輕,你還有什麽不滿足!”
輕輕依舊是沉默,甚至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歐陽烈壓下沮喪和煩躁,捏了捏眉心,又說,“這個婚姻我必須履行,這是我欠下的債,我必須去還,可是這並不能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更不能改變我……”他有些生硬地擠出幾個字:“……對你的心意。”
這也算是告白了,對生性冷情的歐陽烈來說已經艱難,若是以往輕輕一定會感動,可是這時候她什麽也聽不進去。什麽也不想聽。
歐陽烈徹底被輕輕逼怒了,豁地站起來,在房間裏煩躁地走了兩圈,然後來到輕輕麵前一把將她拉起來,兩隻手死死扣住輕輕的雙臂,說:“好了好了輕輕,我甚至可以答應你決不去碰央央一下。我歐陽烈隻有你這一個女人!”
輕輕卻依舊當他是空氣。
他再也無法忍受,壓聲怒吼:“我已經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你到底還要我怎麽樣?”
輕輕總算抬頭看了他一眼,一個字一個字說:“告訴你,我永遠不可能做別人家庭的第三者。”聲音雖輕,卻蘊含著堅決的力量:“你聽清楚了,你若結婚,我們便分手。”
歐陽烈如同受到一記重拳,踉蹌後退半步,抓住她雙臂的手也不自覺的放開了。
輕輕轉身便走,他豁然驚醒,轉身卻抓她。
而她卻也似噩夢初醒,驚恐著向後退縮,“別過來!不要碰我!”
“想要我放了你!那不可能!”他走過去試圖抓住她。她卻繞著家具躲他,一邊惱怒說:“你這麽做算什麽?你既然要娶葉未央就該一心一意對她,為什麽又要對我這樣!”
“我說了,我欠了債,必須去還。”
“沒有這樣還債的!難道她願意?”
“她願意!她就是要這樣!我想給時間讓她想明白,或許問題可以解決。”
“永遠不會解決!她永遠不會放棄你!她愛你!”
“這是她的事情,歐陽輕輕你怎麽不明白!”歐陽烈終於逮住了她,不顧她的掙紮,緊緊的箍在懷裏,氣惱地說:“她要的我給,我沒有的,她要也沒用。”
輕輕閉了閉眼,緊緊繃著身子,孤注一擲:“如果,我要你娶我呢?”
歐陽烈愣了一下,冷絕地說:“除了這一條,你要天上的流星,我都抓來給你。”
她幾乎癱軟,卻依舊挺直腰背,一字一句地說:“除了那一條我別的都不要。隻要你結婚!我們兩的關係就結束了。”
歐陽烈也收起哀求,漸漸冷硬,“那麽我也告訴你,這容不得你說了算。”
“你不能囚禁我一輩子看著我一輩子!”
他說:“我能!”
歐陽烈用事實證明,他真的能。
他依舊強迫她與自己同房,幾乎寸步不離的把她帶在身邊,容許她去上學,卻安排了兩個保鏢如影隨形。無論她怎麽反抗,他依舊我行我素。
而另一邊,他的婚禮去漸漸來臨。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一步步走向懸崖的人,如果真的能一頭紮進深淵,從此墜入萬劫不複反而也就解脫了,可是每次腳步剛踏下去,她就會被人拉回來,然後重新往懸崖邊推,如此折磨,永無止境。
明天就是他婚禮的日子,歐陽輕輕覺得自己距離懸崖隻剩下最後一步,如果不逃,她會被逼瘋掉。
事到如今,唯一能夠幫助她逃掉的隻有一個人,
墨逸。
悄悄躲進衛生間,撥通了墨逸的電話。
墨逸見是輕輕打過來的電話,又驚又喜,簡直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可是稍稍一想便冷了下來。
“輕輕,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依著輕輕的性子若不是遇到天大的難事,又怎麽會主動打電話給他。
這麽一問,輕輕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我要離開這裏。離開歐陽家,離開安城,師父,你能幫我嗎?”
那邊還沒來得及說話,衛生間的門被“哐”的一聲大力踹開。
歐陽烈高大的身影如一座山一般佇立門口。麵容陰沉如鐵,目光陰鷙,充滿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