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篇2 狩獵陰謀謀

浴室裏的泡泡漫天飛舞,浴缸裏的千姿快樂歌唱。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她真想開一瓶香檳慶祝一下。

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揚眉吐氣的時刻。

一個月了,自從那個男人一個月前莫名其妙的出現在端著莊園裏,她的心情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而愉快過。

他那完美無瑕的外貌以及對她所謂無微不至的照顧,無形中總是給她帶來深深的不安和濃重的壓迫感。更可恨的是,三天前,當她下決心要解雇他時,那混蛋居然以手中掌握的血清相要挾。那可是治療奶奶的唯一方法啊!

自雙親去世之後,奶奶又被診斷出患上了某種特殊的血液係統的疾病,每個季度家庭醫生尹先生都會高價從安城的一所醫療機構購買這種血清。而就在幾個月前,尹先生突然失蹤,購買血清的渠道也突然中斷。而奶奶再一次病發時歐陽熙洛剛好出現了,帶著奶奶治病所必須的血清。而他說,隻想留在她身邊做個服侍她的管家。

嗬!誰會相信。

這或許就是一個陰謀!

暢快淋漓的汗水之後,泡了一個愉快的熱水澡,再想想下一步該如何處置那個男人。

不管怎樣,這都是一個令人愉快的早晨。

可是,當她打開衛生間的門之後,那份愉快就如浴缸裏的泡泡一樣,“砰”地一聲,破掉,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歐陽熙洛釘子一樣的站在浴室門外,一身雪白的筆挺的西裝,每一根頭發都梳理的井井有條。看起來清爽幹淨,又該死的英俊。

他的雙手依舊捧著那隻盒子,盒子裏躺著另一套鵝黃色的絲綢長裙,似乎已經恭候多時的模樣。

盡管萬般不願,千姿還是聽見了自己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千姿的表情在熙洛看來簡直就是另一種讚賞,他優雅的推了推金絲邊的眼鏡,看起來十分的謙虛,笑眯眯地說:“如若這點本事都沒有,又怎麽有資格留在您身邊呢?”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千姿吐出一口氣故作輕鬆的說。

“那麽,現在,需要我服侍您更衣嗎?”

平靜溫和的一句話卻讓千姿身上的汗毛陡然豎立“不必了!”一把搶過管家手裏的衣裳,快速折回衛生間,碰的一聲關上門,活脫脫一隻受驚的兔子。

熙洛不自覺地笑了一下,然後上前一步輕輕敲了下衛生間的門。

“還有什麽事?!”聽起來,兔子在磨牙。

“小姐,您需要內衣嗎?”依舊是平靜而溫和的聲音。卻再一次讓剛將浴袍的帶子解開一半的人怔忪,她發誓,她在那份“平靜溫和”裏聞見了不懷好意的邪惡氣息。他是故意的!故意不把內衣一並放在托盤裏!在心裏把熙洛碎屍萬段一百二十次,才平緩自己的情緒,硬生生的擠出一朵微笑:“這樣,麻煩你了,不過,手伸進來就好。”

“我明白的小姐。前車之鑒。”果然,那份溫和之下的邪惡在意掩飾不住。即使隔著門板她還是聽見了他的悶笑聲。

“是的,如果你敢把頭伸進來,我發誓我會打爆你的腦袋!”

端木家當家人的威脅聽起來底氣十足,卻讓熙洛的心情更好。門開出一條狹小的縫隙,他把熨燙的整齊的內衣伸了進來。

千姿以最快的速度奪過睡衣同時以最快的速度撞上門。可惜的是,他的手臂縮回的很及時。

三分鍾以後,熙洛敲了兩下門。

“什麽事?”千姿不耐煩的問。

“我想提醒一下您,如果您的動作夠快的話,還可以用一點早餐。我沒記錯的話,您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

千姿冷哼一聲。

五分鍾以後,熙洛再次敲門。

“還有什麽事?”

“我隻是想問,那件衣服後麵有拉鏈嗎?”

“去死!”同時響起的還有梳子砸在門板上的聲音。

七分鍾之後,熙洛再次敲門。

裏麵卻沒有任何反應。

熙洛麵色陡變,幾乎沒有猶豫,立即從口袋掏出一根鉛絲,插jin鎖眼,逆時針轉了兩圈,觸動某個部位輕輕向上一撥,鎖“哢”的一聲打開,急速推門而入。門內,千姿已經倒在了衛生間裏。

熙洛沒有立即去扶千姿,而是用最快的速度逐一的檢查了一番千姿接觸過的用品,從梳子到浴巾,甚至發簪,不過他在看見鏡子上蒙上的霧氣時,目光變得陰暗。

他重新戴上白手套,用食指在鏡子上點了一下,白手套上漸漸變成藍色。他的眉頭蹙了一下,快速摘了手套,抱起千姿疾步走出去,放在**。此時,她的呼吸已經十分微弱。而熙洛的神色也異常的冷峻,十指飛快,撥通了手腕上類似手環的通訊設備,語速更是飛快,語氣平靜卻極冷,冷的足以凍結空氣,“塗在鏡子上的,能夠產生透明的霧氣,接觸到我的白手套會變成藍色。”

對方立即給出了答案:“十分罕見的精神抑製類藥物,如果吸入還沒有超過五分鍾的話,用23號藥劑,放在鼻子下麵聞一聞。如果已經超過五分鍾的話……”對方的語意裏居然帶著一絲不合時宜的幸災樂禍,“那麽恭喜您將軍,您又得重頭再來了。”

四年以來,他曾經試過如數次的努力,接近她,喚回她的記憶,或者讓她重新愛上他,可是無一例外的失敗了,隻要她一接觸那種藥物,便如同再次被洗腦了一樣,將他忘得一幹二淨,也將他之前的努力抹殺的一幹二淨。四年來,他已經從當初的暴怒,嫉妒,瘋狂,漸漸歸於平靜,四年的相思折磨幾乎讓他的棱角磨平,韜光養晦的沉澱之後,他比之前看起來更紳士,更能忍耐,手段卻更狠更厲!

不等那頭說完,熙洛立即關了手機,快速拉開左側的床頭櫃,那裏有一個端木千姿本人也不知道的暗格。熙洛把藥劑就藏在暗格裏,但是,今天之後,他準備隨時帶在身上。一共有三十個小藥瓶,不過幾乎已經有一半是空的了。

將標有23號標簽的瓶子放在千姿的鼻下,很快便得到了預期的效果。

千姿覺得腦袋有些昏沉,意識逐漸的清醒,她緩緩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熙洛放大的幾乎是緊貼著自己鼻尖的臉,千姿下意識的甩了熙洛一耳光。

後者愣了一瞬,然後摸摸臉頰,隨即嘴角綻開一抹壞笑,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說:“我就說過沒吃早餐會低血糖,居然就這樣暈倒在衛生間。”

由於早晨的突發狀況,千姿今天行程安排整整推遲了一個半小時。

可是這並不影響端木集團執行總裁的辦事效率。時間被壓縮一個半小時,談判桌上的她反而更加睿智逼人。

端木集團總部大樓內,總裁辦公室裏,年輕的總裁和同樣年輕的談判對手之間的交鋒高效而尖銳。而下麵這一幕並不意外,因為此類情況發生過不止一次。談判對手,程氏集團的年輕繼承人程君悅程大少,似乎對端木千姿的興趣遠遠超過了合作項目本身。

“端木小姐,能否有榮幸邀您共進晚餐?”

精明商人總是善於察言觀色,程君悅在千姿的臉上稍稍露出倦色的情況下又加上了一句,“這一紙合同上,如果我再讓兩個點的話。不知這樣的誠意,能否打動您呢?”

在商言商,對於這樣的好處千姿向來來者不拒,“這樣的誠意當然能夠打動我,晚餐的話,我已經有約,午餐倒是沒有問題。”看了一眼角落裏的複古大鍾,時針已經指到十二點,她站起來,禮節性的擺了一下手,“再說,這個時間點讓客人空著肚子離開也是失禮的行為,原本我也打算請君少吃午餐的,即使沒有那兩個點的話。如今既然君少那麽有誠意,我也不好推辭。”

如果對手把她當做一隻花枝招展的蝴蝶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為此刻,她是一隻美麗而狡黠的狐狸。

絕色美豔的外貌不過是假象,她更是一個出色的商人。

程君悅的眼裏閃過一道亮光,好個精明的丫頭,滴水不漏啊。同樣是一頓飯,飽含曖昧氣息的晚餐和純粹商務性午餐的區別不言而喻。

罷了,好歹是一個進一步接近的契機啊,無論如何,能夠用兩個點換取一個和美人共進午餐的機會也是值得的。在於台市追求端木千姿的富家子弟可以從城中的都梁山排隊到城北淮河邊上。即使一頓飯,也是得求之不易啊。

可是君悅少爺沒想到,到達餐廳,剛剛落座便有一位不速之客白楊樹一樣挺拔的站在端木千姿的身後。

熨燙的筆挺的白色西裝上找不到半點褶皺,金絲邊的眼鏡光可鑒人,態度謙遜而得體,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那種氣勢都似一位血統高貴教養良好的王子。他一出現便讓周圍所有的人都淪為了黯然失色的背景。並且在這個不乏名媛出沒的餐廳引起了小小的**。

在場所有女士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不過端木千姿還是透過程君悅詫異的目光才發現身後的來人。不禁皺起黛眉,禮貌的向程君悅解釋說:“哦,這是我新聘的管家,歐陽熙洛。”

聞言,程君悅暗自鬆了一口氣,原來隻是一個管家啊。下一刻他卻更鬱悶了,自己居然被一個管家給震懾住了。

端木千姿背帖椅背,稍稍後仰,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態對著熙洛微微屈起食指示意。

後者立即微笑,彎腰,作洗耳恭聽狀。

要命的是即使一個簡單的動作由他做來都是如此的紳士而又性感。程君悅心情黯然的發現四周有好幾位正在用餐的女士已經放下刀叉兩眼發光直勾勾的盯在熙洛的身上。該死的,這個管家看起來就像一顆閃閃發光的大鑽石,吸引著人們的眼球。

而慶幸的是無論熙洛多麽有魅力,千姿似乎都不為所動,她此刻正壓著聲音不滿的對她的管家出言責備:“如果我的邏輯沒有問題,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府邸準備晚宴用的食材,擦拭銀質餐具或者水晶燈。”

“這點您不用擔心,府邸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除了小姐您本人。”熙洛回以同樣低沉的耳語,並且自始自終保持著得體而謙卑的微笑。

“我不需要你的安排!”

“您需要的,小姐。隨時隨地保護好主人的安危,這是身為一個合格的管家必備的素質。”他直起身來優雅的接過侍者送過來的餐盤,依次擺在千姿的麵前,然後宛若求婚的王子一樣單膝彎曲半跪在千姿的膝蓋前,抖開餐巾,小心翼翼的替她鋪在膝蓋上。這一連串優雅流暢的動作惹來四周淑女們的一陣雙手捧胸眼冒紅星的抽吸和讚歎。

“真像一位王子呢……”

“哇,我要是有這樣一名執事就好了……”

“哇!你看你看他笑了,上帝啊!他的笑容真是宛若阿波羅一般的迷人!”

“老天,他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辰……”

“修長的雙腿,性感的翹tun,哦!真想上去捏一把……”

“鼻血!鼻血啊……”

這些竊竊私語的議論更讓端木千姿皺眉,最讓她忍無可忍的是眼前的菜肴。這些根本不是她點的菜!這可惡的家夥居然不知在什麽時候擅自做主換了她的菜。

“我要的是刺身,而不是這些幼稚園小孩吃的東西!”

正在彎腰為她整理食物熙洛聞言,轉頭,因為角度關係他的唇因為這個意外的動作幾乎掃到了她的鼻尖。緊接著,她的愕然對上了他的壞笑。

她敢發誓,他是故意的。想要出言訓斥,卻奇異的發現幾乎相接處的地方發出了奇異的電流,擊的嗓子眼裏癢癢的,發出的某個音節也變了調似的。

他卻幽眸黯然,繼續保持著那個幾乎曖昧的姿勢,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雙眼,用哄小孩一般的語氣低聲說道:“因為早餐吃的少,菠菜乳蛋派可以幫你暖胃,再說這裏還有紅花汁燴海參和煎羊排,此外我還為您點了1973年的葡萄甜酒,不過隻能喝三小口。”當失去時才知道,世界上最珍貴的不過是她的一個笑顏。原來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也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樂趣。

幽啞的磁性的聲音輕輕敲打著耳膜,就像有一小竄細小的電流順著肌膚擊中心髒,而這種感覺卻讓端木千姿的臉色發青。她下意識的抖了一下。內心深處對著這種感覺的恐懼和逃避是如此的清晰。

此時,相反,熙洛的眼眸閃過一絲黯色,仿佛透過千姿的麵容看見了另一個人。

“真羨慕端木小姐可以有這樣一個盡職的管家。”一直被忽視的程君悅開口打破了兩人的之間的氣氛。

“您過獎了,盡管如此我們小姐對於鄙人的工作還不甚滿意呢。”他一邊細心為千姿切開羊排,一邊笑眯眯的回答對方的問題。

千姿已經胃口全無。同樣胃口全無的還有程大少,原本打算和端木千姿單獨進餐,以便於交流感情,如今這個家夥存在感十足的橫在那裏,早已不著痕跡的搶走了他的風頭以及端木千姿的全部注意力。

好在端木千姿對眼前的食物並不滿意,這給了他可乘之機,“既然喜歡吃刺身那就點一份吧,怕傷胃的話,吃點東西墊一下,偶爾少來一點沒有問題的。”他搖鈴招來侍者:“請給這位小姐一份刺身。”

可是程大少似乎並不清楚熙洛的溫文爾雅隻是表象,當那份刺身端上來的時候,這位盡職的管家卻毫不客氣的將它推到了程君悅本人的麵前。

“您這是什麽意思?”程君悅再也保持不住風度,厲色質問。

“意思是,這一份還是君悅少爺自己享用吧。”依舊是溫和的語氣,優雅的笑容,卻不知為何讓聽者聞到了刀子般冷森的戾氣。

程大少不自覺的向後縮了一下。

“你太無禮了!”千姿對於熙洛的行為也忍無可忍,想要站起來卻被他單手按住肩膀。不溫不火的語氣卻蘊含著某種讓人難以反抗的力量:“我不想再重複,小姐,今晚您不能在這兒吃這道。”

這種對於主人的忤逆,對於女士的無禮讓同樣身為程君悅再也坐不住,對於千姿憐香惜玉的憤怒以及莫名其妙的嫉妒讓他頓生男子氣概。他原本想站起來直接衝上去給熙洛一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無禮而自大的管家,最好將他那可惡的礙眼的高挺的鼻梁給打斷。可是就在他剛剛想要付諸行動時卻覺得膝蓋猛的一疼,整個人便跌坐繪椅子上。

“你這個混蛋!你對他做了什麽?”見識過熙洛手段的端木千姿也開始扭動身體試圖擺脫他的鉗製,甚至用拳頭扭打他。

“你應該問問他想對你做什麽?”熙洛將目光挪到那份刺身上。

氣氛一下子凝固。有什麽詭異的東西在空氣中醞釀發酵。

下一刻,程君悅最先從愕然中清醒,如同被觸了尾巴的螞蚱一樣跳了起來,“開什麽玩笑,難道你認為我會對端木小姐下毒?”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不妨吃上一口證明一下吧。”

此話一出口,程君悅和端木千姿同時愣住了。

“怎麽?程大少不敢吃?難道真如閣下所言……”

像是一句賭氣的玩笑,可是程大少豈容別人這樣汙蔑。“簡直是荒謬!”他瞪著熙洛,拿起刀叉,寒著臉,往嘴裏塞了兩口。

“夠了!歐陽熙洛,賭約取消。你這個樣子不要說十天,一天我都無法容忍你!我現在就宣布,你被解雇了!”端木千姿同樣不相信程君悅會害自己,更何況比起歐陽熙洛,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生意上的合作者。

“哐當!”

她賭氣般的話卻被刀叉掉落的脆響打斷了端。

程君悅臉色發青捂著肚子趴到在了餐桌上。

端木千姿的臉也青了,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怎麽了?這是怎麽回事?”

程君悅將目光移至那份刺身上,裏麵全是疑惑,想開口解釋卻因為疼痛而說不出完整的語句。

仿佛有一隻灌滿毒汁的氣球在千姿的腦子裏轟然炸開,她下意識的握緊拳頭,目光死死盯著那份刺身。

再沒有任何動作。空氣似乎凝固結了冰,吸不進肺裏。

這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讓熙洛眉頭深皺,他不著痕跡的靠近她,將一隻胳膊橫到她的麵前。

千姿居然一下子抓緊熙洛的袖子,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她本人都沒有發覺。她的另一隻手握成拳頭,攥得死緊:“歐陽熙洛……這是怎麽回事?”

歐陽熙洛卻沉默不語。

“我問你話呢!回答我!”

“小姐,您是在命令我?”

“當然!”

“可是,一分鍾前您說解雇我了。”

“你……”不知是因為憤怒或者是什麽別的原因端木千姿臉色發白身上開始發抖。

“好了好了……”熙洛到底語氣軟了下來,再靠近她一點,俯身,耳語般道:“隻要您不說解雇的話,您隨時可以命令我。”

他脫下外套罩在千姿的身上,將她半擁進懷裏:“我們回去吧,這裏應該交給警察和醫生。”

即使在驕陽光輝的照耀下豪華商務車內依舊被重重陰霾所籠罩,就如同千姿此刻的心情。

熙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別擔心,這家餐廳今晚所有的刺身都有問題。您可以看明天的新聞。所以說,是集體食物中毒,並不是誰針對您個人。”事實上他不想嚇壞她,就像當初他所顧忌到的那樣,暗中的勢力分為好幾股,有人想要她的記憶,有人想要她的人,而有人想要她的命!那些人或許就在端木家族內部,或許不是!情況比他當初預料的要複雜的多。

“你怎麽知道?”千姿問。

歐陽熙洛推了一下金絲邊眼鏡,淡然一笑:“如果這點小事都不知道的話,怎麽成為端木家的管家呢?”

千姿嗤之以鼻,“我倒寧願相信,這是你為了博取我的信任而故意設的局。”

“您要是這樣想也可以。”歐陽說。

即使是在擁擠不堪的繁華街道上,在堵塞的汽車和行人中間端木千姿所乘坐的車子依舊能夠風馳電掣,靈活的仿佛帶著雙翼的飛蛇一般,自由的穿梭在滾滾車流的縫隙之中。而陷入深思的端木千姿並沒有發現這種異常。

直到車子以130碼的速度開進端木莊園的大門,再以一個完美的弧度駛入停車坪時,千姿才注意到司機的背影很陌生。

“你是誰?曲叔呢?”千姿問。

駕車者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回過頭來冷冷看了她一眼。

千姿更加疑惑了。

棕色的皮膚,棱角分明的五官,眉眼上挑,留著很時髦的發型,頭頂上的發染成紅色的,像火紅的雞冠,陽光帥氣卻帶著點痞子一樣的氣質,仿佛在哪裏見過,似乎是某個明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並不是端木家的任何一個司機。

“他是誰?我們家的司機呢?”這一次她問的是歐陽熙洛。

“基於他們拙劣的車技以及不敢恭維的辦事效率,端木莊園原有的三名司機已經在上午全部被我辭退了。今後,小姐,您的司機隻有一個人。”

“拙劣的車技?端木家的司機可都是有十年駕齡以上的駕駛者。再說,你沒有權利這麽做?”

“身為一名合格的管家,手下必須有一支完善而出色的家庭服務隊伍。你的司機、廚師、保鏢、花匠、家庭醫生、服裝設計師、造型師、保姆的工作都將由管家統籌管理。所以,隻要身為您的管家一天,我就有權利去履行自己的權利,以便於更好的為主人您服務。卡卡的車技想必您已經見識過了。他可以為您每天在路上節省至少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最重要的是他的駕駛安全性無可比擬。”

“卡卡?!”千姿對熙洛的行為剛剛產生的憤怒無法抗拒的被卡卡這個名字轉移了。

此時,端木千姿才想起來眼前這個貌似明星的男人是誰。目前媒體上曝光率最高的體育明星之一,世界拉力錦標賽亞軍,亞洲拉力錦標賽冠軍,目前國內最為炙手可熱的體育明星之一。打開電視哪怕是任意一個國內電視台都可以在黃金時段輕易看到卡卡拍的廣告。

“你真的是卡卡?”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千姿再問了一次。

卡卡還是沒有回答千姿,反而望著後視鏡冷冷的對熙洛說:“知道我最討厭什麽嗎?蒼蠅,蚊子,蟑螂,還有就是羅嗦的女人。”

“你!”

沒有想到卡卡這樣無禮,從來都被男人眾星拱月般捧著的端木千姿氣的臉都青了。

熙洛輕輕拍了拍千姿的肩膀以示安撫,又含笑對卡卡說:“很好,請繼續保持這樣的好惡。以便於我有足夠的理由繼續聘用你。”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似乎完全沒有千姿插嘴的餘地,即使她像瘋子一樣的大吼大叫也不會得到他們任何一點正麵的回應,這逼得千姿不得不重新冷靜下來思考問題的關鍵。

真是難以置信,這樣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居然被歐陽熙洛雇傭過來為她做司機。雖然端木家族很有錢,也曾經雇用過一些過了氣的明星為家族做事,就像葉佐教練,可是那畢竟是短期的事情,而且,明星和明星絕對不是一碼事,有時候身價相差甚遠。更何況是像卡卡這樣有型有款有錢有勢的明星。

據說卡卡目前一個季度的廣告收入已有八位數,而這些足以維持整個莊園一年內的所有開支了。

想到這一點,她很快恢複了端木家主人該有的風度,直接切中問題的要點:“我想提醒你歐陽熙洛,莊園內的生活預算是有限額的。保持支出在合理的範圍之內來維持莊園的正常遠轉是一個管家所必備的基本條件。”

“至於司機薪水的事您不必擔心,一切都在您給我的預算範圍之內。甚至,還可以有結餘。”管家笑眯眯的回答。

千姿完全當他在說笑話,怎麽可能?她給他的預算中一個司機也就幾萬塊的年薪,那點錢給卡卡喝杯茶都不夠。

“你到底在搗什麽鬼?歐陽熙洛?”

車子早已停穩熙洛紳士的為千姿開門,就勢在車門外站定,拉起她一隻手,掰開她的手心,說:“不要再攥著了,您的手心已經被指甲弄破了。我們得快點上樓上藥。順便告訴您一聲,您的家庭醫生也就是那個叫花姬的女人,也已經被我辭退了。回頭會有替補?”

他的話讓千姿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條件反射的抽回了手。

“混蛋,我不在的這半天時間你到底對我的莊園都做了什麽?你知不知道花姬的醫術有多高明,尹先生已經失蹤了,你如今又辭退了花姬,你到底有何居心?”

就像穿了一件刀槍不入的防彈衣,端木千姿的任何指控都傷不到她的新管家分毫,他心平氣和的說:“身為端木家族的掌權者,您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不必浪費時間和精力在這些小事上。您要關心的是,在您的預算不增加的情況下,您所得到的服務質量會有大幅度的提高,僅此而已。”

不容分說的把她帶進客廳,又帶到沙發旁坐下,取來藥箱,放在茶幾上,然後熟練的取出藥水紗布和棉簽,拉開她的手掌,輕輕為她擦拭手上的傷口。

氛圍突然寧靜了起來。

事實上兩人卻各懷心思。

“她心中應該有點懷疑了吧,自從程君悅中毒倒在桌上那刻起,她便一直死死攥著手心。”熙洛在心裏有些陰晦的想。

“他到底是誰?就像來自深海的捕獵者,深不可測,手段高超。就像平靜的海麵下,四處都布滿密不透風的網,隻要他收網,她便會被困在中間,無法掙脫,無能為力。

可是,為何,他的手那麽暖,他的氣息那麽熟悉。”

端木千姿有些恍神的想。

熙洛的動作熟練而溫柔。可是對於千姿來說,越溫柔,越厭惡。越熟悉,越恐懼。為了掩飾那份莫名而來的恐懼千姿冷嘲道:“你說的那個替補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他抬頭,鏡片後的目光仿佛透過她看見了另一個人,輕輕一笑:“真是冰雪聰明。”

那該死的迷人的笑容讓千姿的血壓又開始升高,她下意識的縮回手:“你開什麽玩笑……嘶……”不小心弄到手心的傷口,疼痛讓她抽吸。

熙洛重新拉回她的手安置在自己的手掌心,溫柔的讓人心驚膽戰。

“不要緊張,以我的醫術最多也隻能用來以備不時之需,您的新醫生此刻正在路上,不,應該說,稍後即到。”

話音剛落便有女仆進來通報:“歐陽先生,小姐的新醫生已經到了。”

“好的,知道了,謝謝你茉莉。”對任何人說話都保持一貫的溫柔,他卻不知道那種溫柔有多麽大的殺傷力。名叫茉莉的女仆頓時羞紅了臉,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您……您太客氣了。”雙手不安的攪動著衣襟,又偷偷看了熙洛一眼,這才夢遊似的退下去。

這一幕在端木莊園每天都在發生,端木千姿甚至相信自從他出現那一刻起,這座莊園裏的每一個女人都為之瘋狂。每當這時候千姿總是會想要忍無可忍的把那些被他的外表所蒙騙的女人們搖醒,對她們大聲說:“你們都被他騙了!他是一隻披著天使外衣的惡魔!”

“您在想什麽?”溫柔的話語打斷她思緒,同時,熙洛陡然在麵前突然放大的俊臉讓她吃了一驚。

然而接下來見到的人更讓她吃驚。

她的新醫生?

確切的說來者是兩個人:一主一仆,主人是個大約十三四歲的男孩,西方血統,一個十分漂亮的小正太。有著濃重的眉毛和大大的眼睛,眼珠是湛藍色的,就像純粹的藍水晶。而身著白色燕尾服的仆人更是氣質優雅,宛如貴族。無一例外的是主仆兩人身上都散發著一股冷漠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高傲氣質。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令千姿吃驚的是,這個男孩千姿是認識的,就在兩個月前曾經在英國女王的生辰宴會上有過一麵之緣。

“您是……”

西方人的名字總是那麽拗口,千姿一時想不起來小正太的全名叫什麽。

男孩神情傲慢而淡漠的開口,是純正的中文:“在下,薩特魯*蒂威斯。”

“哦,您是……蒂威斯公爵。”在位於歐洲的利裏亞王國裏蒂威斯公爵的威望幾乎和國王齊名。

這個少年最讓人驚歎的並不是顯赫的身世,他醫術精湛說是醫學奇才也不為過,此外他還十分精通武器研究。不過遺憾的是,據說他和一個國際上強大而神秘的黑社會組織暗夜門來往甚密。

他是個天才。也是個腹黑而怪異的少年。

女王的生日宴會上她就曾看到名媛們談論到這位美豔的小正太時驚悚的目光,據說在利裏亞王國蒂威斯家族神秘的密塔斯城堡的地下室裏,擺滿了各種屍體,人類或者動物的,供以他作醫學研究。

千姿還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少年身後的男仆開口:“請原諒,端木小姐,即使答應了歐陽先生成為您的家庭醫生,我們少爺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守候在這裏,事實上,此行我們隻能在於台市逗留兩個小時。”

端木千姿如夢乍醒,條件反射的對熙洛說:“你所說的家庭醫生就是蒂威斯公爵?”

熙洛並未回答,而名叫薩魯特少年傲慢且冷漠的接著說:“不過既然已經允諾歐陽,身為千姿小姐您的家庭醫生,必要時,隻需要聯係格倫即可。”

“是的,少爺。”身後的仆人很有默契的接下了少年的話。

少年湛藍的眼珠子在千姿的手上撇了一眼,“像這種小傷,我想歐陽足以處理。而事實是,”他頓了一頓若有所指的說:“隻要不是惡魔親自出手,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蒂威斯公爵的話宛如一支冷凝劑毫無征兆地注入端木千姿的大腦,一瞬間凍僵了她的整個思緒。突然間,頭痛得要裂開。仿佛許久之前被禁錮在內心深處的某種東西,蠢蠢欲動,呼之欲出。

與此同時,歐陽熙洛瞪著蒂威斯公爵的目光冷的就像死神。

後者露出幾乎微不可見的壞壞一笑。

當然歐陽熙洛和蒂威斯公爵之間一刹那的神情交流端木千姿是不可能看得見的。此刻,頭痛欲裂的她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劇烈的頭痛甚至使得她默許了歐陽熙洛彎腰把她抱上樓的行為。

管家有力的雙臂托起小姐輕盈的身軀,隻給蒂威斯公爵和他的隨從留下一個筆挺的帥氣的背影。那個姿勢簡直可以稱之為“公主抱”的典範。眼前這一幕差點讓一向以冷血傲慢著稱的蒂威斯公爵吹口哨。

此刻的端木千姿更不可能注意到姿勢是否帥氣這樣的問題,她隻覺得身上很冷,而恰好此時歐陽熙洛身上是暖的,不,不是暖的,應該說隔著質地良好的西裝傳過來的是一股灼燙而的力量。那股熱力直鑽人心底。

端木千姿無端的有些臉紅。她想,她可能是發燒了,這才會允許歐陽熙洛為所欲為。腦袋更加昏沉,咚咚咚的心跳聲不知是誰的,未經思考,潛意識裏的詢問便已出口:“你是天使還是惡魔?”

他的臉距離極近,他的呼吸籠罩著她的,他盡管在微笑,可是那雙眸子仿佛吸收了全宇宙的星光,寒漆幽深,隻刺人心,晃得人幾乎不敢正視,“破壞天使,守護惡魔,你會選擇哪一個?”

她稍稍沉吟,然後說:“我不相信。”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沉沉道:“或許,我隻是個管家,不過,您得原諒我,小姐,您真不該允許我這樣擁抱您,因為,我會得寸進尺……”

然後,他俯首,蠻橫地吞掉了她的呼吸。

就在推門進入房間的前一刹那。雙臂收緊,將其上托,依舊橫抱,卻將人整個抵在門板上,力道緊的要將她捏碎,整個揉進血液之中。

她徹底呆住了,然後就像有一道閃電劈進腦海,在黑暗的一隅劃過銳利的光芒,一道接著一道,每一道都熾烈如火,每一道都銳利如鋒,刀光火影的廝殺中,血管裏的血液燃點陡升,被某種熟悉的情愫瞬間點燃,熾烈的燃燒起來。

疼痛,混亂,還有莫名其妙的狂烈的心跳,混合成一股強烈的激流,激烈地衝撞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幾乎使她承受不住。

仿佛陷入了夢魘,黑暗的世界裏,一片一片的櫻花如血綻放,如火燃燒,那是一雙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眸子,尖銳冰冷刺穿了她,有什麽被撕裂了,碎成了一片一片,痛覺陡然清晰。

“啪!”

她耗盡全力掙脫夢魘,條件反射的給了他響亮的一個耳光。同時也結束了這個突兀的吻。

來不及調整淩亂的呼吸,她便撞見了一雙來不及掩飾的獸性的眸子,閃過幽暗卻鋒利的光。就和夢中的一模一樣。

冷汗無端的冒了出來。

他卻莞爾一笑,獸光不見,漆黑幽深的眸子裏隻剩下了一片溫柔的寧靜。嗜血而猙獰的魔鬼再次化身完美天使。

仿佛剛才那一刹那那隻是她的錯覺。

他的嘴角緩緩勾出一道笑意,聲音平靜,溫柔如風:“您反應過激了,小姐。我隻是在喂您吃藥而已。蒂威斯公爵給的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