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篇3 地獄骷髏
回味喉中,依稀還有酸澀微苦的氣息殘留。頭痛的感覺似乎好了許多。可是,隻有傻瓜才會相信歐陽熙洛的說辭。
一個低劣的借口。
惡作劇!惡趣味!
可是,越靠近,越心驚!
那一刹那,撕開天使潔白的外衣,就像黑暗的深淵裏潛伏的魔鬼,用腥黑的血液凝結成網,讓她恐懼,恨不得逃離,卻又似帶著魔力,將她死死吸住,又無法掙紮。
她需要集中十二萬分精神來防範他,否則,稍不留神,便會墜入萬劫不複。
“好了,現在您需要休息一下。”不知何時,他已經放下了她,與之保持半臂之遙恭敬的彎腰,然後施然離去。
毫無留戀的,優雅而得體的。
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轉眼間,魔鬼化身天使,挺拔的背影似有光環閃爍。
一切都糟糕透頂,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蒂威斯公爵的藥丸效果極佳。這種間隙性的頭痛通常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生一次,每次總要折磨她一整天,清醒之後會有短暫的記憶力模糊,而這一次卻是例外,頭痛居然在不知不覺中緩解,而且一直保持清醒的思維。雖然吃藥的過程,不堪回首。
關上門之後,她獨自思考了很久。
能夠請得動亞洲最著名的賽車手卡卡,甚至和全世界臭名昭著的變態小公爵瓜葛匪淺。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氣息讓她心驚肉跳的熟悉!
這個歐陽熙洛到底是誰?他為何要做這些事情?他到這裏來,到底有何目的?
天使?抑或惡魔?
假設他是她的敵人的話,那麽這個敵人無疑是無比強大的。假設他不是自己的敵人的話……端木千姿狠狠搖搖腦袋,下意識的打斷了這種假設。
他的手段實在高超,忠心耿耿的態度,堪稱完美的工作表現。
可是他越是這樣,她越得設防。
他太危險,她必須設防!
端木千姿做了一個深呼吸,告訴自己無論如何,盡量保持客觀,保持冷靜。
可是當她看見抽屜裏的快件包裝時,腦子像被什麽撞了一下。
五隻大盒子堆滿整整一抽屜,而當她把盒子全部拆開,看清裏麵的東西之後,她的腦袋開始眩暈。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湧上心頭,使之全身發冷。她下意識的環抱住自己,左右環顧,仿佛在漆黑的暗處,有一雙銳利的眼睛牢牢的鎖定了自己。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並不是空穴來風的臆測,眼前這些就是最好的證據。
盒子裏裝的並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隻是一些娃娃。一隻盒子裏裝的是橡皮泥捏成的娃娃,圓圓的,小小的,一隻隻憨態可掬,十分可愛;另一隻盒子裏的娃娃是用軟陶燒製而成的,五顏六色,形態各異,十分豔麗;木刻的娃娃栩栩如生;手工布藝製作的娃娃,穿著蕾絲花邊的禮服,華麗無比……
就像大多數女孩一樣,端木千姿一直喜歡收藏各種娃娃,而事實上當她同時失去雙親時,一度更加依賴這些娃娃,一遍一遍用軟陶捏著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模樣,幾乎沉溺虛幻不肯麵對現實。
不過,當她堅強的走出悲痛那一刻起,她就決定收起自己的軟弱,哪怕是佯裝,也要留給世人一個堅硬的外殼,以便於撐起這龐大的家業。從那時起,她扔掉了所有的娃娃。偶爾在網上或者商店裏看見喜歡的,也隻是悄悄存在電腦裏。存在電腦文件夾的一個最隱秘的角落裏,一如埋葬在她內心最脆弱最敏感最不為人所觸碰的一個秘密角落。
而如今,這些東西被活生生的搬到她麵前來,隻能說明一件事,她那台有著全世界最先進防禦係統的電腦,被人入侵了。
這種被偷窺的感覺讓人頭皮發麻。
她花了一點時間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打開電腦,打開那個加密文件夾。
文件名沒有變,沒有縮略圖的圖片文件看起來沒有什麽變化,可是,當她雙擊其中一個圖標之後,她渾身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她抑製不住的驚呼一聲,然後下意識的用兩隻手捂住嘴,盡管這樣難以抑製的類似啜泣的聲音還是從指縫裏泄露了出來。整整兩年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的她,就像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隻能用不成調的嘶吼來宣泄難以控製的情緒。
那是一張十分模糊的圖片,背景是一片混沌的黑暗,隻有一個瘦瘦高高的側影,可是,那個側影分明是……
她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快速滑動觸摸屏,她的手抖得不成樣子,試了好幾次才成功將圖片滑到下一張,第二張完全讓她臉色慘白,大張著嘴,居然有一滴一滴的**順著眼角滴下來。一張一張看下去之後,她再也控製不住情緒,抱住電腦屏幕“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父母下葬那天都流不出一滴眼淚的她此刻痛哭的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堆積了兩年的情緒排山倒海的宣泄了出來。
圖片的背景全部是黑色,仿佛置身黑暗的地獄,由於光線的原因,裏麵的人物也不是十分清晰,可是,她不會認錯,那是她的父母雙親。
絕不會認錯!
其中一張,父親身著一件墨綠色的外套坐在一隻高背椅子上,身穿黑衣的母親緊挨在他身側,看起來十分的消瘦,印象中的父親從未如此消瘦過。
腦子裏一瞬間飛過千萬個殘破片段,然而她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將這些片段拚裝起來。
當初父母乘坐私家飛機在吉爾吉斯斯坦上空遇上暴風雪,導致飛機墜毀,恰巧又逢汗騰格裏峰的雪崩,所以連飛機殘骸都沒有找到,這樣,所有人理所當然的認為端木夫婦以及機組工作人員全部遇難。
這些圖片如果是真的,那麽就是說父母親依舊活著!
活著!
這兩個字在端木千姿的腦中炸開,威力如同釋放了一顆原子彈,炸得她心肝脾肺都為止雀躍,她興奮的難以自製!
既然活著,為什麽這麽久都沒有出現?
“綁架”這個詞赫然躍入腦中,端木千姿像被人扼住了喉嚨,難以喘息。
事到如今,哭泣是最愚蠢的做法。她一邊抽泣著用手胡亂的摸著眼淚,然後,開始一張一張重新的,仔細的看這些圖片。
然後她發現一個讓她難以置信的事實。
老天!她認識父親所坐的那張高背椅。盡管光線看起來很暗,可是那椅背上的藍絲絨以及銀邊上鑲嵌的藍寶石依舊泛著幽幽藍光。
在和於台市相鄰的淮城,母親擁有一座規模頗大的私家別墅,據說那是她當初的陪嫁。而別墅的地下室裏擺放著父母親的收藏。
記憶中她隻去過那裏一次,因為突發頭痛沒有久待。可是她清楚的記得,這把椅子當時就擺放在地下室裏最顯然的一個位置。難道,他們就在自己別墅的地下室裏?那麽拍照的人是誰?他這麽做有何目的?
整整一個下午端木千姿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以身體不適為由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安排,她需要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三個小時之後,她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不管怎樣?哪怕隻有一線希望也值得試一試。
寬闊華麗的走廊似乎長不見盡頭,打磨的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倒映出頂上精美的壁畫,由於穹頂很高,所以每踏上一步都會有清晰的回聲傳出。這座別墅,華美,威嚴,卻顯得冷冰冰的淒涼而孤獨。連傭人都很少出現。每次來到這裏端木千姿都有穿梭時光隧道的感覺。最後一扇門的後麵是這棟別墅的主臥。
推開純銅製作的厚重的房門,大的似宮殿的房間卻因被厚重的窗簾遮掩著,形成一股陰淒淒的灰暗氛圍。盡管一年至少有三個季節,房間的壁爐裏都會吱吱燃著爐火,千姿每次走進來還是會有一種陰森而又淒冷的感覺。
躺在**的貴婦人已經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卻並未見多少老態。她體態修長,雙眸深邃,肌膚蒼白如紙,滿頭銀絲如雪般散開,依舊散發出一股異於常人的妖冶之美,足可見當年風華。
聽見動靜,原本合著的眼睛緩緩睜開,深深凹下的雙眼在黑暗中微微翕動,閃過一縷幽光。
“奶奶,您今天的精神看起來很不錯哦。”千姿一邊走過去,一邊順手將一片窗簾拉開一角。
一小片陽光透了進來,貴婦人難以適應似的抬手擋在眼瞼之上,隨著她的動作,鬆軟下陷的羽絨被子發出沙沙響聲,聽起來竟格外蒼寂。待片刻適應之後,她才幽幽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沒什麽特別的日子我難道不能過來看您嗎?”她彎腰扶著老人坐起來。並順手為其整理了一翻她的滿頭白發。
“梳也是白梳,青絲變華發,伊人垂老,任誰也擋不住!”貴婦人用沙啞的聲音感歎。
“不,您並不老,滿頭銀絲的伊蓮可別具一番風味呢。”
貴婦人半是感慨半是自嘲道:“伊蓮又怎樣?當年的於台之花,如今卻是風中殘荷。”
“不會的奶奶,您的風華無人能及,您依舊是當年那朵高不可攀的於台市之花。”
伊蓮端詳著千姿充滿青春的臉龐,深邃的雙眸又暗了暗,眉頭也微不可見的皺了皺,“可是,你並不像我……”
“啊?”
伊蓮突然笑了笑,拍了拍孫女的手背說:“你比我當年更美。”
千姿也笑了起來。
“你瞧你瘦的像紙片,他們都沒有讓你吃飽嗎?”伊蓮指了指床邊餐車上的牛奶和奶油土豆泥,示意千姿端到她麵前來。“來,陪我吃一些。你已經好久沒有陪奶奶吃東西了。”
“嗯,好的。”
“不行。”
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端木千姿的身後,有禮而堅定的打斷了主人們的對話。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伊蓮的手不自主的抖一下。端木千姿顯然也注意到了,她安撫性的握了握奶奶的手,然後對身後的管家冷冰冰的質問:“你是怎麽進來的?”
“門是開著的。並且,我敲了門。”語氣依舊是恭敬而彬彬有禮的。
見鬼的!她明明記得門是關著的,而且落了暗鎖。可是她知道,現在討論這個是不明智的。端木家的現任掌權者一旦沉下臉來,也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我是說,是誰允許你擅自做主的!”
如同一記狠拳打進的棉花裏,得不到任何正麵回應。管家根本不必反駁,似乎永遠隻需要有禮謙遜,然後我行我素:“小姐您的晚餐時間到了,我給您端來了煎小牛排澆墨西哥醬汁,鱈魚沙拉,阿膠蘋果派對您的頭疾有幫助。”然後他對著伊蓮稍稍欠身:“請原諒,老夫人我想您並不清楚哪些食物對小姐的頑疾有益處,哪些食物是和小姐服的藥相克。”一邊將千姿那一份奶油土豆泥端回餐車。
“你太過分了歐陽熙洛!”
“你很細心,歐陽管家。”
端木千姿和貴夫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不同的是,伊蓮說話的同時,從容的將一勺奶油土豆泥送入口中,一邊盯著歐陽熙洛慢吞吞的繼續說,“哪些食物對我的孫女有幫助,以後,我會記得的。您的衷心讓人感動。”
管家勾唇一笑:“過獎。”可是望著伊蓮夫人的目光卻是很深沉。
“好了,現在你可以出去了,我和奶奶有話要說。”千姿沉住怒火說。
“遵命。不過請小姐不要亂吃東西。”
“什麽?”
歐陽熙洛的餘光淡淡掃過餐盤,“就是說,要想治本,您的食物必須是指定的。”
這句話不知觸動了端木千姿身上的那根神經導致她的心髒猛的跳了一下。
等她回過神來,管家已經離開,就像他來時一樣無聲無息。
“你的頭疾又發作了?”等待歐陽熙洛離開後伊蓮問。
“嗯,不過這一次過去的很快。”
“換了一個新醫生?”伊蓮又問。
“是管家擅自做主,不過藥效很好。”說這句話的時候端木千姿沒有發覺伊蓮的瞳孔暗了一下。
“關於食物呢?”
“食物?”千姿反問,對上伊蓮已經深的發藍的眸子,她又補充了一句:“對不起奶奶,或許是今天在餐廳時發生了一起食物中毒事件,讓管家神經過敏。”
“食物中毒事件?哦,上帝!”伊蓮的肩膀抖了一下,她撫摸著千姿的臉,“這種事在我們莊園可從來沒有發生過。”
“我明白的,奶奶。如果可以,真想永遠依靠您。”
“現在也可以的。”
“不,不可以。”
伊蓮沉默了,然後語意越發蒼涼:“我明白的,我已經老了。”
“您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端木千姿不知如何安慰奶奶,因為她連自己都不知該如何安慰,隻有低聲說:“我今天來這裏是為了另一件事。”
“還有什麽事是我能幫助你的?”
千姿鼓足了勇氣才開口:“請原諒,我想要淮城那棟別墅的鑰匙。母親陪嫁的那棟別墅。”
伊蓮明顯一怔,“怎麽想起這件事?”
一句話足以讓千姿所有偽裝的堅強全然崩潰,為了隱瞞過去,她隻有將臉望向窗外,低聲說:“昨晚夢見母親……”
“好了!不要說了!”伊蓮突兀的打斷她,“不必說!不必解釋,它遲早是你的,就像端木家族的一切一樣。所有的一切……”
“奶奶……”
伊蓮抬手打斷了千姿的話,顫顫巍巍的掀開被子下床,甚至拒絕了端木千姿的攙扶,彎腰從房間的保險櫃裏拿出一把鑰匙,交到千姿的手中。
走出奶奶的房間,千姿突然覺得腳步重若千斤。奶奶一定是誤解了自己,還有那個該死的歐陽熙洛!他到底在做什麽!
“您在罵我,小姐?”
身後突兀響起的聲音讓千姿條件反射的轉身,卻不其然撞上了一堵厚厚的“人牆”。還未及後退,肩膀已經被人輕輕握住,力道不大,卻緊緊控製,難以逃離。
他低頭,在她耳側再次輕聲問了一句:“剛才在心裏罵我?”低沉似呢喃的語氣,震得人耳膜發癢。
而端木千姿意外的沒有反抗,就勢仰起臉,正視他:“你這不是服侍而是監視?”並不是嚴厲的質問,無論從表情還是語氣,幾乎都是溫順的,甚至有一些待被馴服的意味。
一貫桀驁不馴的人一旦溫順下來,那種**力簡直讓人難以抗拒。歐陽熙洛微微怔忪,眸子深了一些,繼而俯首,額頭幾乎抵上她的額頭,頗為無奈的低低的笑了起來,沒有用敬語的語氣幾乎是寵溺的:“監視?哦,那當然。你現在才知道?我以為我做的已經夠明顯。不過,請相信,這是善意的。你會知道的,”他的聲音又沉了一些,幾乎在歎息,低不可聞,他無比專注的注視著她,一雙眸子如浩瀚宇宙中最深不可測的黑洞,似要吸出她的靈魂:“因為……你終究會回來的。”
如同被催眠,她的腦袋有些發昏,身體也有些發顫,她的聲音居然可稱得上溫柔:“你在說什麽?”
歐陽熙洛那比黑夜還要深暗的眸子爆出一朵煙花來,幾乎受寵若驚了。仿佛等了一萬年,終於等到了一次她的溫柔相待。他痛聲低呼:“輕輕……”
心裏的某根弦猛地被繃斷,後腦嗡的一聲炸開,她有些頭暈目眩,心髒又酸又漲又痛,想哭,可是眼睛卻是幹幹的,酸澀的難受。
就在這時,他卻發現了另一件事,他皺起如劍俊眉,手背撫上她的眼角,問道:“您的眼睛怎麽是腫的?發生了什麽事?”
仿佛淺夢驚醒,千姿也皺了眉頭,暗叫不妙,以為冰敷的效果很好,至少下人們和奶奶都沒有發現。沒想到下午大哭一場之後留下的痕跡終究被精明的管家發現。
“告訴我,下午發生了什麽?”她好久不會哭了,更別提痛哭到眼腫。什麽原因重新喚醒她的眼淚?這不得不令他產生懷疑。
“為什麽這樣關心我?你到底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她問,語氣依舊堪稱溫柔。
如果說驕傲倔強的端木千姿是讓人難以抗拒的,那麽溫柔如水的端木千姿簡直會讓人為之瘋狂,歐陽熙洛幾乎就此沉溺,他專注的看著她,認真的回答:“你的健康,幸福和微笑。”
“就這些?”她問。
“就這些。”他答,又補充了一句:“我會使你相信的。用我的行動。”
千姿唇邊的笑意突然深了,“明知道不應該,事實上我的確開始相信你了。”
“真的?”他問。
“真的。”她答,也補充了一句:“用我的行動。”話音未落,他的下巴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記,用她的手肘。幾乎用盡她的全部爆發力。積蓄了整段談話時間的爆發力!緊接著她的高跟鞋狠踩上他的腳背,乘他痛到彎腰之際就勢用她的膝蓋頂上了他的小腹,然後是連續兩個交叉旋踢,目標是他的俊臉。
這一連串的動作不過一眨眼之間,用她的溫柔和溫順作為掩護,使得歐陽熙洛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結果招招命中。
美人計,全勝!
美麗且傲慢的似一隻鬥勝的孔雀,低頭看著被擊倒在地的歐陽熙洛,端木家的大小姐嘴角帶著嫵媚淺笑,在唇邊搖搖食指,靠近他,用高跟鞋的鞋尖挑開他脖子上的領帶,然後就勢又挑開兩隻襯衫的紐扣,一小片麥色的胸膛和性感的鎖骨露了出來,相比較於披著聖潔光環的完美天使,倒下的阿波羅更有一種淩亂性感之美。如同一頭俊美絕倫的困獸,讓人怦然心動。
細細的鞋尖繼續向下挑,一顆顆紐扣崩開,衣冠楚楚終於被打破,藏在紳士外表下的野性一寸寸暴露:完美的線條,古銅色的膚色,惹人遐想的腹肌,還有……老天,如果端木千姿的定力弱一些的話,幾乎要流鼻血了。
強壓下咽口水的衝動,端木大小姐對於自己還能夠繼續保持傲慢和輕蔑模樣表示深深的佩服。貌似不經意的瞥過,用鞋尖挑逗似的在他的胸肌上打圈圈,惹得他的瞳孔收縮發暗。
該死的!即使這樣,被主人毆打,剝衣的管家依舊沒有一絲狼藉的痕跡,反而似一隻慵懶的豹,半眯著眼,默默承受,似享受,似等待。這更讓端木千姿生出了摧毀的衝動。摧毀他的麵具,摧毀他的傲慢,摧毀他的男性自尊!
她女王似的跨騎在他的上半身,用領帶反綁住他的雙手,然後俯身,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充滿魅惑低聲問道:“你說一個人中了另一個人兩次同樣的美人計,那說明什麽?”
他一扭頭乘其不備飛快地啄了一下她的臉頰,然後勾唇一笑:“說明,這是值得的。與其識破,不如安心享受。”
端木千姿想惱,卻又笑了,比起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有趣的事,被一個敞開衣襟的半裸美男偷走了一個吻又算什麽呢?
“很好,那麽就看這代價你能否承受得起了。好好享受吧,我的管家。”
銀色的針尖在水晶燈的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澤,纖纖玉指輕輕推出針管裏的空氣,然後將針尖對準歐陽熙洛的心髒,準備推下去。而管家依舊一臉平靜。
動作有片刻定格,端木千姿頗為失望的扭頭問:“我忠心耿耿的管家,您難道不想問問我這是要做什麽嗎?”
“如果我此時的掙紮和反抗能夠讓您更有成就感的話,我樂意配合一下。”管家的語氣仿佛每天早晨叫她起床時那樣溫和。
端木千姿有些泄氣:“難道你不怕我就此殺了你?”
“小姐,您的奇思妙想總是讓我很期待。”
“好吧,盡管少了些掙紮會有些無趣……”針尖紮入肌膚,冰冷的**一點點注入心口,歐陽熙洛的目光卻始終注視著端木千姿的臉,平靜無波。
“我也很期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不過,這個莊園裏為你著迷的女人們,要傷心好一陣子了。”端木千姿隨手扔了針管,再次俯身,仔細端詳管家英俊冷酷到幾乎讓人無法呼吸的麵孔,並且用指尖輕輕的細致的描繪著歐陽熙洛俊美如鑄的五官,語氣同樣溫柔似水:“真是上帝最完美的傑作,每一處都是完美至極。可是偏偏這張臉總是讓我感到害怕。這種感覺很無力,你明白嗎?”她歎息一聲:“好好利用上帝賜予你的吧,或許你可以事半功倍。”她彎腰輕輕吻了吻管家的額頭:“別擔心,這隻是鎮定劑,會讓你四肢無力而已。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祝你愛上這種感覺。”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漸近,她抬起頭,莞爾一笑:“你很準時,斯洛克。好好享用你的晚餐吧。不必謝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他的體能好著呢。”
歐陽熙洛順著端木千姿的視線望過去,忍不住皺起眉頭。苦笑道:“這算什麽?”
“帥氣吧,他可是圈內的寵兒,有著斯瓦辛格一般爆發力驚人的肌肉,比堪比泰森的力氣,曾經在非洲叢林一拳打死過一隻熊,可以徒手舉起一輛卡車,長相也不差。”端木千姿看看斯洛克又看看歐陽熙洛,托腮道:“你瞧,強攻強受,型攻美受,真是讓人無限向往呢?”她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順便告訴你,斯洛克可是鑽石身家,他的祖父就是華爾街的首富,美國黑手黨領軍人物,他本人更是黑白兩道通吃,你挖空心思對我,還不如去討好斯洛克,相信憑借你的魅力,隻要勾勾小手指頭,斯洛克一定任你予取予求。任憑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斯洛克也能為你摘下來。”
歐陽熙洛的臉色沉了下來,盡管他什麽也沒做,那模樣已經著實嚇人。
端木千姿下意識的避開他的雙眼,站起身,走到斯洛克麵前拍拍他的肩膀。什麽也沒說,隻留給兩人一個瀟灑的背影。
斯洛克的確是個美男子,而這個美男似乎對於端木千姿這樣的美女連多看一眼也不會,反而對躺在地上的半裸的管家一臉垂涎。或者說,俊美如歐陽熙洛這樣的人,半敞衣衫的模樣對於任何一個女人或者是男同性戀者來說,那種視覺衝擊都是可想而知的。連閱美男無數的斯洛克都無法挪開視線,如同受了蠱惑,他兩眼冒綠光夢遊似的將腳步挪過去,口中喃喃道:“端木真夠意思,居然弄了個這樣的極品。過來,我的寶貝。”
歐陽熙洛顯然被端木千姿最後那句話氣的不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又睜開,淡淡的語氣卻能如冰刀利刃般割破敵人的喉嚨:“你在叫誰?”
斯洛克突然張大嘴,如同被人釘死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就像被人猛地抽了一鞭子一樣,愣了兩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充滿恐懼,結結巴巴的問:“你……你……”
歐陽熙洛無聲冷笑,轉頭,讓來者看清自己的臉。
頃刻間,斯洛克就像見到了魔鬼一樣害怕,強悍如斯居然兩腿發軟,顫聲驚呼:“將……將軍!”
比起斯洛克,“全勝”而退,甩開管家的端木千姿此時的心情沒有好到哪裏去。離開時的腳步仿佛在逃。強迫自己忽略掉胸口那股沉悶的痛感,一路直奔目的地。
從於台市到淮城大概需要四個小時的車程,而端木千姿絕不會笨到用卡卡或者任何一個司機。甚至,她不打算開車。很少人知道她會駕駛直升機,事實上,之前連她本人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當她坐上直升機時,她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會開。
端木集團大廈的樓頂設有一座隱秘的停機坪,當所有人都以為端木千姿在大樓裏辦公之時,她已經獨自駕機來到的淮城的別墅。
此時已經將近晚上十點。別墅坐落在淮城城郊一處丘陵的半山腰上,依山傍水,四周鮮少有人跡。在父母出事之後,這裏幾乎就被荒廢了,幾乎無人打理,以至於四周雜草叢生,灌木交錯。
沒有路燈,月色不明,濃雲堆積,厚重的夜色壓得人難以喘息。蠻荒野地之中一棟大宅突兀而立,宅中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線,死寂如一座巨大的墳塚,烏鴉嘶鳴中更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站在鐵柵欄之外望著裏麵的情景,五層別墅裏一片昏暗,就如同一隻伏鷙在黑夜裏的怪獸,每一扇窗戶都似一張大開著的血盆大口,一點點吞噬掉她的勇氣和信心。
端木千姿從心底生出一股怪異的恐懼。她的手心開始冒出冷汗,胸口發悶,腦袋有些發漲,她清晰的記得上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和父母一同來到這裏,彼時這裏還是燈火輝煌,可是她心理的感覺竟然莫名的與此時雷同,緊接著便是頭痛欲裂。以至於之後她再也沒有來過。
希望蒂威斯公爵的藥能夠讓她今晚不要再次頭痛發作。縱使這裏是刀山火海,今天她也得進去一探究竟。她閉上眼,做了兩個深呼吸,悄悄伏下身子,從別墅的背麵翻牆而入。然後貼著牆壁,順著牆根朝著底層的一扇窗戶挪過去。
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整個院落靜得讓人頭皮發麻,聽不到一絲動靜。可是誰也不知道危機潛藏在哪個角落裏。步步驚心,繞過後牆,側麵是一個大遊泳池,池裏的水依舊是滿的,可是早已渾濁,四周布滿青苔。
危機就像這個遊泳池,永遠潛藏在平靜無波之下,根本不知道是如何發生的,端木千姿隻覺得雙腿一軟,腳下一滑,她便整個人栽了進去。刹那間冰冷的池水像餓狼一樣撲過來撕咬住她的肌膚。
她是會遊泳的,可是意外的是此時她卻掙紮不開,仿佛有一隻手抽走了她全身的骨頭,有一張網將她困在其中,就像粘進蜘蛛網的蝴蝶,能做的隻有徒勞掙紮,垂死等待。
呼吸開始困難,腦子嚴重缺氧,眼睜睜看著死亡一點一點的逼近的感覺讓每個毛孔都感到恐懼。腦袋開始混沌,仿佛有什麽東西拚命的往腦子裏衝,意識的片段不停的衝撞,擠壓,扭曲,就像用刀片一片片割開混沌的黑暗,光影交錯之中,頭痛欲裂。
就在黑暗降臨的前一刻,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猛然炸開。然後她仿佛看見一張冷如寒冰的麵孔,他的聲音忽遠忽近:“即使毀滅,也隻能在我手中!不準逃……別想逃……永遠……”冰冷的聲音仿佛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割開她被蠶繭厚厚包裹著的混沌意識,然後終於她看清了那張臉,居然是……歐陽熙洛!
她猛地睜開眼,一身冷汗冒出來,不知哪裏生出來一股力量,使其掙脫無形束縛,奮力遊上了岸邊,她趴在岸邊大張的嘴,像一條被釣上岸邊垂死的魚。有**從眼裏大顆大顆的滴下,砸在石板上,一片片碎開。
四周依舊是一片死寂,除了她大口喘氣的聲音再無其他。事到如今,再無退路。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之後,她索性放棄破窗而入,直接從大門進入。
鑰匙在鎖眼裏轉動的聲音敲打著寂靜的黑夜。
哢嚓!
鎖落,暗金色的大門緩緩開啟,無邊的黑暗籠罩而至,陰淒淒的氣息撲麵而至。摸索著尋找到開關,刹那間,金碧輝煌躍入眼簾。
燈火驅趕了陰暗,卻揮不去千姿心中的陰霾。就如同掛在正廳上的母親的畫像上所落的厚厚塵埃。
不知何時,一切都已蒙上灰塵。
沒有時間流連過往,一步一步向地下室走去,越過九級台階,推開厚重的鐵藝大門。陰暗潮濕的氣息伴隨著一股腐朽的黴味嗆得人呼吸困難。她找到開關,卻發現地下室裏的燈居然是壞的。
隨身的小手電筒也因為剛才的落水而電池受損,隻能發出微弱的忽明忽暗的光亮,形成一個小小的,弱弱的光圈,顫顫巍巍仿佛隨時會熄滅,千姿沒有再動,她站在原地,將那一點微弱的光圈,一點一點的挪動。落在巴黎最時髦的衣櫃上,移到了中國明朝的獸腳銅爐上,又照到了十七世紀英國女王用過的梳妝台上,一圈找下來,結果是地下室裏除了各種古董家具什麽也沒有。
最後,她將光圈落在那張銀色高背椅上,再也無法動彈。她一點一點的挪過去,忽然椅背上搭著的一件墨綠色的羊毛呢外套引起了讓她眼皮一跳,下意識的疾走過去,誰知,手電筒突然熄滅。電池徹底罷工了。
她一邊拍著手電,一邊試圖繞過擠擠挨挨的家具,走到高背椅跟前,卻碰的一聲撞到了一張黃花梨長案的桌角。疼痛很劇烈,可是她此時什麽也顧不得,她看見長案上有蠟燭和火柴,她一把飛快的摸索著抓到了蠟燭和火柴,她的雙手因為激動而顫抖,幾乎拿不火柴梗。劃了好幾次才將那根火柴點燃。
可是,誰也不知道,她此刻點燃的並不是希望,而是引爆了地獄之火。
隻聽“嗤”的一聲,火柴點燃的瞬間,便有一條火蛇竄了出去,就像一道閃電,劈開漆黑的夜空,在黑暗中肆意蔓延,縱橫交錯。眨眼間,地下室的每一個角落都燃燒了起來。
盡管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陷阱,可是端木千姿的第一個動作依舊是憑借著火光,朝著高背椅撲過去,可是火焰竄出去的速度比她的動作還要快,在她到達之前,高背椅很快燃燒了起來,連同那件外套。
她幾乎孤注一擲,從火焰中搶回那件毛呢外套,拍打掉上麵的火焰時那件衣服已經被燒掉了大半。
她宛若捧著一件珍寶似的將外套抱在懷裏。而此時幾乎所有的家具都已經燃燒起來。在密閉的空間裏形成一灘灘小火堆,她飛快的衝過火堆,可是走到門口時,才發現地下室的鐵門不知何時已經被人在外麵加了一根鐵鏈大鎖。
鐵鏈很粗,沒有鑰匙的話無論如何也撬不開。
情勢十分危急,端木千姿的頭腦卻十分的冷靜,不再做徒勞的掙紮,而是轉身折回,試圖尋找其他出口。
這座地下室是修建用來存放古董的,那麽一定得保持良好的通風,那麽一定會有出風口。
火勢越來越大,轉眼間,“一灘灘小火堆”變成了“一座座小火山”,再想穿越其中都很困難,濃煙更是嗆得人睜不開眼,火光烤的人麵部發疼,她用已經濕掉的手套捂住口鼻,彎著腰,衝過火焰,沿著牆壁尋找出風口。
很快她便找到了一個,然而這個煙囪大的出風口已經被人在事先用鐵板焊死,而且那塊鐵板已經被燒得紅如同烙鐵。人若是碰上一下必定皮肉剝離。
火越燒越旺,煙越來越濃,空氣越來越稀薄,人已經呼吸困難,端木千姿抱著父親的外套,縮在了一個角落裏。深深的絕望籠罩了她,這一次,或許真的逃不過了。她的眼角開始變小,眼皮發重,四周的空氣都似灌了鉛似的拚命擠壓著她的大腦,像要將她的腦袋擠爆。
腦袋越來越漲,腦漿都要燒著了似的,沸騰開,試圖衝破記憶的枷鎖,灼燙的訊息呼之欲出,恍惚中她又看見那張冰冷至極的臉,就如同來自地獄的魔鬼,對她猙獰磨牙,“你逃不掉的,毀滅,隻能在我手中!不準逃……不準……”
房間裏的東西在一件件被燒為灰燼,端木千姿覺得自己也將墜入地獄,身體在黑暗中逐漸下沉,奇異的她又看見了那張臉的臉,冰冷似要將整個世界凍結,她苦笑,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總要一次次擠進我腦子裏?我欠你什麽了嗎?”
冰冷陰鷙的麵孔讓人渾身發冷,鋒利如刃的眼神似能將人割成碎片,他像狩獵蒼鷹一般從半空中俯衝下來,撲向端木千姿,粗魯的一把將她抱起來,然後直接抗在肩上。
端木千姿震醒!
這次……是真的!
“歐陽熙洛……咳咳……”
他猛地停住腳,就在火焰肆虐中直接將她杵在地上,掐著她肩膀的雙手幾乎要陷進肉裏。他冷眼冷言嘲諷:“我真的很驚訝,我的小姐,以您的智商,端木集團居然至今還在!”
火焰燒到了她的褲腿,她試圖掙紮逃開,他卻依舊不放手。
“你不是無畏無懼嗎?熱情的火焰親吻著您嬌嫩的肌膚,如此華美的樂章,如此浪漫的感覺,怎麽,您覺得無法忍受了嗎?一開始的勇氣哪兒去了?”
她狠狠瞪著他,狠狠踢了他一腳,迫使他放手,然後彎腰去拍掉她褲腳上的火苗。
“哼!我忘記了,您總是很擅長這樣恩將仇報的。”
“你沒有權力這樣指責我!你是怎麽知道的?你是怎麽脫身的?你這隻狡猾的狐狸!”她說。他的下巴上依舊留著她給的傷,早該想到,以他的身手怎會輕易讓她得逞?“原來你根本是假裝的!你來的這裏又有什麽目的?別告訴我隻是單純的擔心我的安危!”
管家陰沉的眸子布滿烏雲流光,“明知是圈套,卻義無反顧的踏入的人又何止是您一個?”明知那片刻的溫柔完全是別有用心的偽裝,卻愚蠢的依舊貪念!
“你又在強詞奪理別以為我會相信……啊!”
話音未落,他粗魯的將她一把扯進胸口,雙手環抱住,極快的轉了一個身,幾乎與之同時一根橫梁與他們擦肩而過,“轟”的一聲落在地上,啥時,火花四濺,難得,端木千姿在管家緊的快要將她勒斷的雙臂之中沒有掙紮和反抗,誰知換來的卻是更為粗暴野蠻的對待,就勢一手將她橫圈在腋下,管家單手夾著他的小姐就像夾著一支無關緊要的旅行箱,大步而行,靈敏的避開落物,果斷的繞過火堆,快速穿過火焰。
這個姿勢使端木千姿難受且難堪:“不要以為我會因此感謝你!誰知道這是不是你設下的圈套!”
他再次將她杵在地上,然後迅速脫下外套迎頭罩在她的身上,雙手一推將她粗魯的按在牆上。他俯首,彎腰和她平時,鼻尖幾乎碰上了她的鼻尖。從端木千姿的角度看來,熾烈的火焰燃燒在他的背後,使其本身也映成了一個發光體,每一個發絲都閃爍著耀眼的光澤,像烈火之中天神所鑄最俊美的天使。然而她深知,那是因為光線而產生的幻覺。他那陰鷙而黑暗的眼神分明告訴她他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那如同毒蛇盯上青蛙的眼神讓端木千姿頭皮發麻,想要反抗,舌頭卻不由自主的打結:“你……你要做什麽?”
“既然是圈套,那麽現在該是收網的時候了。”銳利深幽的瞳孔就如同宇宙中最深不可測的黑洞,一點點將她吞噬。他在笑,可是那笑容就如同包裹在最華麗的絲綢中最冷酷的劍,將要一層一層將她剝光,“你猜猜我該從哪裏下手呢?”
“混蛋!你在胡說什麽!”在管家控製下的小姐就如同獵人逮住的一隻蝴蝶,隻需要輕輕捏住她的一隻翅膀尖,然後便可以愜意的觀賞她垂死掙紮的絕美姿態。此刻的她在他麵前渺小脆弱的毫無反抗之力。
他如天籟般低沉的喃語在她耳邊猶如魔音:“難道不是嗎?我的小姐,您一直在猜測誘使我來到您身邊的原因,那麽您認為的原因是什麽呢?”他用鼻尖輕輕的蹭著她的額頭,鼻尖,耳廓,頭發,輕輕的,如同羽毛拂過,她開始顫栗,恐懼滲透至身上的每個毛孔。
“光潔如玉的肌膚?黑如寶石的眼眸?還是惑人心魂的如珊瑚一般的紅唇……”他的唇一點一點靠近,她終於忍無可忍,奮力揚手,可是耳光還沒有落上,手腕已經被他扼住,輕易的反剪至身後,然後,他眼腫幽光乍暗,俯首,結結實實吻上了她。
或者說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吻,而是啃噬,饑餓而凶猛的野獸碰上最鮮嫩可口的獵物時那般將要吞噬入腹一樣啃噬。
與他的外表截然相反的,凶狠的,殘暴的!
毫不留情的抽走她肺中僅存的賴以生存的最後一點空氣。
當然,端木家的大小姐根本不是隻會坐以待斃的人,可惜,這根本是一場實力完全不成比例的角力比賽。猶如白兔和獅子。
盡管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可是他似乎永遠知道她的下一個動作是什麽。在她的牙齒咬住他的舌尖的前一瞬,他單手扼住了她的下巴。抽離了那個“吻”,臉卻依舊定格在原地,咫尺之遙,他的目光比著火焰還要燙人,偏偏露出一個接近於零點的淺笑:“我說過,很多時候我對於您的了解更勝與您本人。所以,收起您哪些幼稚可笑的把戲。”
端木千姿也在笑,她頭抵著牆,大口的喘著氣,火光映紅她的臉頰,那笑容竟比火焰更加燦爛:“那麽這個呢?真後悔,居然拖到現在才動手。”
一把銀色的手槍正抵住他的心髒。
就像一桶冰水澆到了熾烈的火焰之上,他的眸子瞬間沉了下去,凍結成冰,隱隱流露出一股哀傷:“不,您錯了。一開始就錯了,您若想傷我,根本不必用拳頭;您若想殺我,更不必用手槍。”他聲音低了下去,如無聲唇語,可她分明聽得清晰——
“你,就是最好的武器。”
端木千姿的心髒陡然停止了跳動,呼吸凝結住了。
“哐!”突兀的銳響將她的思緒震醒時,那時她手中的搶掉落地麵的聲音。不知何時,無意識的,就這樣從手中滑落。
他的手裏握了一隻不知從哪裏找來的斧頭,高高掄起,對準鎖住大門的那把鐵鏈鎖一記一記的砍下去。猶如農夫砍柴的姿勢,畫麵感極強,有一種人,不論做什麽,都會有一種獨特的美感,歐陽熙洛就是這種人,千姿想起了月宮裏砍伐月桂樹的吳剛,斧頭重重的撞上燒紅的鐵鏈,每一次都是火星子亂撞,有得落在腳下,有的直接濺到了歐陽熙洛的身上。火星所到之處,質地良好的布料瞬間被點成窟窿,他的手上不知為何纏上了布,而因為斧柄的摩擦,已經滲出腥濃的血,看著十分刺目。
“你為什麽要去砍那把鎖鏈,你剛才是從哪裏進來的,我們還可以從哪裏出去。不是嗎?”當端木千姿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時,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歐陽熙洛的動作頓了一下,轉身,語氣平靜的說:“真讓我受寵若驚。打一巴掌然後再給一塊糖,這也是您所擅長的!”然後,繼續砍那根鐵鏈。
“歐陽熙洛,現在絕不是鬥氣的時候,如果你是真心想把我帶出去,我們可以有捷徑走的,從你來時的原路返回。難道不可以嗎?”絕不會承認出自關心,隻是為了節省時間而已!
這次他連頭也沒回,動作持續,一次比一次用力:“小姐,現在也絕不是您同情心泛濫的時候,原路返回?相信我,您不會願意走那條路的。”
端木千姿這才注意到他肩膀上一塊塊焦糊的傷口,兩側的頭發也有被燒焦的痕跡,他難道是從通風口爬進來的?毋庸置疑,那是唯一的可能性。可是入口處已經用被燒紅的鐵板封住了……
端木千姿眼皮一跳!難道那鐵板是他用手掰開的?這不是胡亂猜測,他的手上纏著的布條就是最好的證據。而且這裏嗆人的濃煙得以緩解的原因應該也是由於出風口得以疏通。
得出這個結論,端木千姿覺得心髒被鞭子抽了一下似的有一點難受。“誰說我不願意!”沒有經過思考,話已出口,並且迅速脫掉外衣,一口氣穿過火牆,衝到出風口處,就要朝著那漆黑狹小的洞口爬進去,然而還未攀上,便被一股大力無情的拽了下來,歐陽熙洛沉著臉的模樣有些駭人。
“不準爬!”
“我是主人!”
“相信我能把您帶出去。”
“我更相信我自己……”
話音戛然而止,氣焰囂張的端木千姿像被突然冰凍住了一樣,臉色慘白,充滿恐懼的看著出風口裏露出來的東西。
兩隻白森森的骷髏頭。
有一瞬間似乎什麽聲響都沒有了,世界安靜的隻剩下她牙齒打顫的聲音,寒意從骨髓裏散發出來,她渾身開始篩子一樣的顫抖起來。
“乖,把眼睛閉上,那不是真的,這裏什麽也沒有……”歐陽熙洛的聲音急切而又低沉,溫柔的不可思議,他試圖將嚇壞的人擁進懷裏,端木千姿卻突然發了瘋似的想要衝過去:“這是什麽!這是什麽!”
不再給她任何傷害自己的機會,他緊緊抓住她不停扭動的兩隻胳膊,用一隻手緊緊鎖住,強硬且溫柔的將她箍在懷裏,另一隻手不停的捋著她的肩膀和後背,用下巴輕輕蹭著她的頭頂,深沉而又緩慢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催眠人心的魔力:“那隻是無關緊要的事,那隻是個陷阱,你知道的,這一切都隻是陷阱,你不能被他們擊潰,聽話……乖一點……乖一點……”他漸漸放開她,改用雙手擁抱的姿勢,緊緊擁抱,輕柔的撫摸,宛如最親密無間的情人那樣。
她的情緒漸漸平靜,隨之而來的恐懼卻如潮水般洶湧而至,她拚了命的,死死的抓住歐陽熙洛胸前的衣裳,仿佛這是世界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拚命把自己縮成一小團,拚命的把臉乃至整個身體往他的身上擠,似要整個鑽進他的生命裏。
唯有那樣,才是安全的。
“你被嚇壞了,哭出來,乖,哭一場會好很多,就像下午那樣……”他低喃,幾乎傾盡所有的溫柔。
她拚命的搖頭,呼吸困難,是眼睛裏卻是幹幹的,流不出一滴眼淚。過了好久,她才木訥的說:“我要把它們帶走做基因化驗。我要知道他們是誰。”
歐陽熙洛緩緩收緊雙臂,嚴密的將她包裹在懷裏,不留一絲空隙,似要將力量傳遞過去,他說:“勇敢一點,小姐。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端木千姿聞言,倏地抬頭,不知何時出風口的彼端也有一股火焰竄了進來,兩隻骷髏頭瞬間燃燒了起來。
頃刻間,頭痛了似要裂開,瞳孔陡然失去了焦距,她大張著嘴,想要尖叫,卻沒有發出任何一丁點兒的聲音,然後整個人軟了下去。
歐陽熙洛的瞳孔猛地收緊,快速抱起端木千姿,打開通訊儀:“她受了刺激再次昏厥。會影響記憶恢複嗎?”
彼端的聲音有些輕佻,卻不失專業的權威:“您這樣做太冒險了,將軍。”
“後果會怎樣?”
“基因有它們自己的組合規律,而人類的思想有時候卻是任何科學都無法控製的。很多事情超出醫學範疇……”
“你到底想說什麽!”一向運籌帷幄的歐陽熙洛鮮少失去冷靜,而這次卻是一個意外。
“意思就是說,她醒來會如何,那就要看您的運氣了。”
他低頭凝視,熾烈的火焰形成的光線交錯在她深埋陰霾的黛眉之間,意外的形成一股讓人為之瘋狂的妖冶之美。有些刻意的挪開視線,清清喉嚨,冷聲道:“絕不會前功盡棄。外麵部署好了嗎?對手可不弱。”
“如您所願。”
他再次將她扛在了肩上,快步走到門邊。單手掄起斧頭,響聲一下比一下堅決,終於,“哢嚓”一聲鐵鏈應聲落下。
他大步走了出去,緊接著持續不斷的槍擊聲響徹整個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