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的第四天,雨曉開始為自己的“複習事業”貢獻了點微薄之力,他眯起眼苦讀,嘴裏卻念著和語文必修一毫無相關的“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就這麽,辛辛苦苦地先複習再寫,沒心沒肺地隻結束了化學和地理。其間竟還收到雯理的祝福短信,緊接其後的是颯鋒的短信“如果楊雯理問了你關於我的事,你什麽都說不知道哦。”雨曉疲憊地按著。回信:“咱倆是兄弟,你還怕我我講什麽?”颯鋒回:我怕你也被她八卦進去了。
第五天,第六天,雨曉泡在市圖書館度過了自己的溫書時光,如果在那住所裏呆著,自己近日被拍擊過的頭腦便會莫名其妙產生暈眩倒在**睡一下午。第七天——雨曉悲慘的在考驗來臨之際總結了自己的考前準備,沒效率,沒自製,沒運氣,沒全心,而手機網絡也在此刻流傳起雨曉尚未熟悉的“掛科”“裸考”……
還在月考前一夜。雨曉打開311宿舍的門,就看到A君笑容可掬的停在兩排床的過道中央,回頭和雨曉打招呼:“誒,你來啦,我剛還在室內散步呢。”“散步?”雨曉剛好看到颯鋒在埋頭趕著作業,他有預感颯鋒這一晚會做的焦頭爛額。“是啊,是啊,我都複習完了,正沒事做呢。”A君邊走邊說著,低步調的扯高氣昂。鴻川努起嘴來,沒好氣地問:“雨曉,你作業都寫完了吧?給我抄。”雨曉放下書包,不好意思地回答:“其實我也有些卷子還沒寫啊。幹嘛不找A君呢?”“額,被颯鋒先搶走了!”“那拿去啊!這邊的化學卷你先拿去。”颯鋒似乎百忙之中抽出一隻手,向鴻川的桌上飆過去。颯鋒眯起眼看雨曉,雨曉覺得他是在這百忙之中才突然發現自己來了。
“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麽,我先問你吧。”
“嗯,問吧。”
“複習得怎樣?”在問這個問題時颯鋒的臉頓時成了苦瓜。
“就看了幾科啊!”雨曉也擺了個囧臉。
“啊你不是可以想想就都會了?空想。啊。”颯鋒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做不到,已經建立在意識上的再意識是無法實現的。”雨曉回答的泰然自如,其他舍友也聽不懂,其實他還想說如果成績排名也空想的話就會有違那些老師的計算,沒什麽意義。
“嗯,難得你理智。”颯鋒覺得自己趕作業趕得失去了一瞬間的理智。
“那大家就都是沒複習咯。”鴻川拍了下大腿。
A君有些急了,站在鴻川床下,叩著床板說:“我可是都複習完了!哎呀,這次要考高點呢。”
雨曉聽A君這麽說,就覺得自己身為學習委員壓力變大,看著也在趕作業的光軍,問他的狀況,他笑而不語。光軍的笑比以前的笑爽朗不少,雨曉看了誤以為他已經複習了。
自國慶那特舒服的晴朗卻突如其來的暴風雨過後,連續幾天的天氣都陰沉下來,抑鬱人的情緒,低迷雨曉這類學生的士氣。考試的這幾個早晨,A君一如既往的走在前頭,先到了班級。老江按照了班級的號數排好了8班的考場位置,橫的豎的斜的,雨曉也搞不清楚,鴻川就坐在他左旁邊,右旁邊的是黃口。
考試的時候,雨曉心裏也就沒想那麽多。沒有窗台讓他倚靠,即使考試有了閑暇時也無心去看窗外;倒是黃口的眼睛時不時地瞄往雨曉的考卷,並緊張地把領口拉到鼻子上方,在旁人眼睛的餘光裏——他好像是因緊張拿衣服當口罩,還是想聞聞自己的“汗香”,或者因為被鳴威拽起過領口而產生了恐懼症……第一天,語數英三科就那麽考完了,當雨曉進廁所時,裏麵擠滿了男生,並聽到幾聲嘹亮的呻吟——“完了,今天xx科要掛了!”“慘了,今天我要全掛了!”雨曉的腦海裏浮現了一畫麵,是男廁所裏的燈管上掛著一具具滴血的男屍體,老鼠在滑地上亂竄。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月考的這幾天都比平常來的清閑。一天天這麽下來,A城一中裏的住宿生沒有作業,沒有晚自習,沒有課堂,鴻川對於這種考驗時間總是非常興奮並有獨到的見解——除了那殘酷的考試過程,剩餘的時間甚至可以是整個學期的weekdays中最輕鬆的。真的如鴻川所說,雨曉還想要挽回些分數而複習的心被311宿舍裏的歡鬧澆滅,隔壁的312豆子等人在裏麵大作一場。A君在打鬧中摻和著做和事佬,反正他沒什麽可複習的了,而雨曉則盯著課本還是小說心不在焉。隻要有機會,鴻川就會抓緊——他已經在班裏亮燈“複習”,為了看到隔壁班的那個女孩……
衣服大家都洗完了,空氣中的濕氣還留著,雨曉和就隻穿著背心的颯鋒又到了門外聊天。
“有點冷。”
“汗,你隻穿背心誒。”
“嗬嗬,今天考的怎麽樣?”
“唉,我試著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會那些題目,可是會填的空還是那些空,不會的都是瞎蒙。”
“嗯。其實我現在想的不是月考。”颯鋒低沉地說出他的心聲。
“誒,你說我讓那些蒙的答案都正確怎麽樣?”雨曉現在更關切月考。
“嗯,你可以再傻一點,那樣的代價你付不起。”因為整個年段將可能與雨曉相反,低分變高分,高分變低分。
“唉,也就生物、地理一些題蒙蒙。哦,你剛才說什麽?”
颯鋒沉默半晌,冷冷的風吹起他的背心,夜裏看颯鋒的臉龐,竟有滄桑的感覺。
“我現在會不停的想起以前的那個她。”說完,他便歎了一口氣。
雨曉的感情經曆颯鋒已經聽過了,這一次終於輪到他講了。能在月考時這樣的夜晚聽見颯鋒曾經的故事,也算是雨曉的雅興。其實很簡單——他和她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可以撫摸她的頭罵他傻瓜,可以吵嘴吵到她哭,做替身表演時有她擔心的眼神在觀望,有她包紮空想運動能力沒做好的而出現的傷口,在朋友當中,他和她算是“友誼”的佳話;直到他意識到自己有事要做了,要離開那個世界,一句“讓我愛你”的請求,卻致使他和她再沒有過任何交往。哪怕一句話,一個問候,一聲告別。
“然後我來到這,抱有遺憾的。你說是我的那句請求破壞了我們的關係嗎?”颯鋒問的成熟卻又無力。
而雨曉卻隻能低頭沉吟,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為過去的感情糾葛,因為明天是月考最後一天,他也希望颯鋒創造價值。
伴著考試鈴聲敲響,雨曉對昨夜的回憶才突然停止。每一個同學都托起了疲憊的身軀,待卷子收理完畢,拍拍放在門外的書包,再幽幽的走進班級。此時生龍活虎的物理科代表脫穎而出,比鴻川還咪的雙眼,得意的對班級同學笑著。他手裏捧著物理卷,依稀可見的白紙紅印記。
“啊?剛考完就改好了?”
“哇呀呀!我不活了!”
班裏的同學看著卷子發下來怨聲一片,雪片飛舞,剛考完九科的學生就收到卷子的心都如被刀割。光軍默默地與雨曉擦肩而過,冷淒而帶有哭腔的一句話從雨曉耳邊飄過——“這就是傳說的一中神速吧,嗜學生之心血於亂花飛舞之中?”
一張卷子飛到鳴威的桌上,鳴威很淡定的看了看,又淡定的遞給了麵色緊張的雨曉——“姓名雨曉68”。鳴威眯起眼微笑,雨曉看到這分數,言語和表情表現出不滿,心裏卻莫名的慶幸。可一波未平,老江卻又大步邁進了教室,男士風範的又把數學卷掃向幾位同學,一霸氣可喻。
雨曉看著教室裏數學卷亂飄,不知為何一個個鮮紅的數字方塊都朝他砸來,他頓覺胸悶而窒息,眼前的事物漸化為暗黃色,一張白紙剛好掩在了他臉上……
剛考完就發卷子總會令人莫名的的產生幻想,雨曉已經緊張的亂想,掀開掩在臉上的白紙,原來是數學試卷——96分。呼了幾口氣,雨曉不滿意地卻放鬆似的拍了拍胸脯,鳴威用手撐著臉笑著說:“呼!還好還好,及格了。”雨曉轉頭看他,他的手中沒有卷子。
班裏亂成一團,其中不少哭數學喊物理,也不乏和方行偉一樣高調地顯露出自己對上了100或110的低調態度。雨曉心裏倒沒有跟別人一樣的壓力,也沒有考在前幾名的輕浮之意,往包裏塞完了兩科卷子就緩和的走出班級。趕去A大食堂的路上,各個班級裏的人都還沒走,各自拿著卷子喧鬧著,“掛科”一詞傳響至走廊,雨曉笑著輕晃了幾下頭腦,剛好迎麵見A君快步走來。
“啊,雨曉,去吃飯嗎?”
“嗯,你呢?還不去吃嗎?”
“哦,我剛去找化學老師看了下成績。”
雨曉臉色掠過一些慌張,他想跟A君告別了,A君問起這類事比誰都積極比誰都快。
“雨曉你好像才考五十幾吧,唉,我也才考七十多。”A君很謙遜地把自己的成績說在了後麵。
雨曉聽著點了點頭,心中一把天枰突然開始搖擺,他感到壓力那方重了點,輕鬆的那一方真的更輕了。到了食堂,他一個人並沒有點了預想的那麽多,一口清湯咽下,草草結束了自己的午餐。也許雨曉總是不能慶幸得太久,回到宿舍後一如既往比其他舍友晚到,三個舍友都已經躺在了**。
“怎麽啦——最沒怨氣的你一有了一丁點不滿,宿舍裏的‘和諧’氣氛可就有了奇怪的不溶物質咯。”颯鋒對著剛進門的雨曉拖著長音關心道。
“唉,化學沒及格,我怕這樣生物也不及格。”雨曉舒展了自己的皺眉。
“掛了?嗬嗬。”颯鋒笑的很平淡,“沒事啦,月考而已,別太在意。”雖然這麽說,颯鋒還是探出頭來看雨曉的臉色。
“嗯。”雨曉想說隻是他想到長假前兩天就耗在化學這科目上讓他心裏著實有些不舒服,仿佛是燒了複習卷為獲一堆紙焦。
相比較這次之後,成績可能還沒那麽糟,雨曉的心情也沒必要這麽差了。鴻川的月考成績實在不咋地,光軍的成績更是比他的低調還低,隔壁來311睡的豆子考的還不如鴻川。
次日,科科成績都相繼公布,雨曉又掛了地理、曆史,生物。文綜兩科,理綜兩科,理綜都沒掛的颯鋒不好意思去問雨曉讀文還是讀理。而往往一件事,一個結局,一點進展,都會有那麽一個人起到了不錯的作用。
雨曉剛在廁所拉下褲子,A君恰好站在旁邊的一坑。
“啊,雨曉,考的怎麽樣?”
“掛四科了,你說還能怎麽樣?”
“唉,我估計自己這次年段排名會80名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