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三十七 紅穀芳華

賴蒼出現的太是時候,蘇希青都不能確定他是否已經看到賴景彤到了舊屋那兒。UC小 說網:家仆圍了上來,賴蒼站在中間笑得皮肉不動。他看著蘇希青問道:“蘇姑娘怎麽在這兒?還想去舊屋看看嗎?我不是說過沒什麽東西嘛。”

賴蒼語氣平和,也沒有提起賴景彤,蘇希青便說:“好奇而已,不如你告訴我為什麽不能去那舊屋?”

賴蒼忽然將臉上表情鬆了下來,他走近蘇希青說:“你真的想知道嗎?你這不是逼我嘛!說了的話我的形象就毀了。”

“嗯?”蘇希青其實也沒那麽好奇,隻不過賴蒼這麽一說她就來了興致,便道:“你本身也沒什麽形象可言,說來聽聽罷。”

賴蒼哭喪著臉,壓低了聲音說:“我是相信蘇姑娘你才跟你說的,你可別其他人提起。”蘇希青很用力地點了頭,賴蒼這才說道:“我年幼的時候父母待我不好,後來我掙了小錢大錢,他們便重視起我來。我對他們懷恨在心,等他們死後就將他們的靈位移到了這個舊屋。我不想讓景彤知道,便說那邊要拆了,不許她去。”他歎了一口氣又說:“哎,不知是不是這兩日蘇姑娘提起這舊屋,我半夜做了噩夢,便想著去廟裏燒香,還想著不能一直把父母靈位放在那個舊屋中。誰知道回來就看到蘇姑娘在這兒,哎……”

理由很簡單,蘇希青聽完了也隻會把賴蒼當做一個小心眼的人來看待,其他卻覺得情有可原,她也沒想著評判指責。本想隨便說兩句就回前院去,並且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可是……

“啊——”一聲尖叫從舊屋傳了出來,是賴景彤!

“是景彤的聲音!”賴蒼首先衝了過去,蘇希青隨後跟上,可是她如何也不明白本該出了賴府的賴景彤怎麽會在舊屋尖叫。

燥熱的中午將草地炙烤出燒焦的味道,賴蒼和蘇希青很快到了舊屋門外,那扇破敗的木門已經打開,裏麵傳來一陣陰冷之氣,甚至可以看見白霧。

“景彤,景彤……”賴蒼口中叫著跑了進去,蘇希青亦是二話不說就跟了進去。

可是,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所有人!舊屋的正中央放著巨大的冰塊,此刻正不斷冒著水汽,而冰塊的中央,赫然放著一副棺木!

“這是什麽?”蘇希青亦是驚詫不已,她去看賴蒼,而賴蒼已經一屁股坐在地上,並且往後邊退著。

“這,這……為什麽會有這個在這兒?”賴蒼瞪大了雙眼滿臉的恐懼和不可置信,他甚至忘記了去找賴景彤。

蘇希青讓自己鎮定下來,轉而,聽得門外腳步之聲,一轉頭,她看到了梅千素。

梅千素本在牆外等著賴景彤,然而聽到尖叫之後便翻牆進來。而眼前的這番情景,他如何都想象不到。他往四處看了看,準確地在一旁角落看到了賴景彤。她躲在那兒,顯然被嚇到了。

蘇希青皺了皺眉將賴蒼從地上拽起來,問道:“這麽大的東西搬來你家,你會不知道?那個棺木是誰的?”

“不,不,我真的不知道……”賴蒼一邊發抖一邊說話,可是他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時常派發暗殺任務的人。

梅千素將賴景彤慢慢扶起,見她已是雙腳發軟,一彎腰便把她橫抱起來。蘇希青本想去打開棺木看一看,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先將賴蒼拖出了門外。

賴府放著這麽大一口棺材,並且還用冰塊保存,怎麽看怎麽不可思議。賴蒼和賴景彤同時被驚嚇到,竟是讓人辨不清出是真是假。

梅千素將賴景彤放了下來,輕輕捧起她的臉問道:“景彤,你還好嗎?”

“我,我……”賴景彤畢竟是未經江湖事的千金小姐,此刻見到這麽大一口棺材放在自己家中,定然是被嚇到了。

蘇希青歎了一口氣去看賴蒼,眼角竟是掃到他往屋內看了一眼。她頓時氣血翻湧,抓起賴蒼的衣襟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快說!”

“對,快說,我也想知道,省的去衙門審問了。”一句突兀的話插了進來,眾人抬頭,看到了白霄和紫堇。

白霄看了看地上的賴蒼往屋內走去,紫堇亦是跟了進去,等他們出來,白霄便說:“確定了,是魔教教主的棺木。賴老爺,看來要跟我去一趟衙門了。”

賴蒼忽然抓著蘇希青說:“蘇姑娘,你信我嗎?你信我啊,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有棺材在我家!你與我認識這麽多年,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嗎?”

蘇希青一直蹙眉看他,可是她說不出話來。這件事情疑點重重,又怎麽好隨便判斷。

白霄對蘇希青擺了擺手,說:“蘇姑娘下次再見吧,我要急著回衙門辦案了。”

梅千素陪著賴景彤同去衙門,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她喃喃道:“怎麽一個中午便發生了這些事情?”

紫堇牽過她的手帶她離開,他隻是說:“我不知道賴蒼跟這些事是否有關係,但是,待我將那些事告訴你,你便會知道為何會發生這些事了。”

蘇希青轉頭看他,問:“難道你現在就要帶我去那個地方嗎?苦琴怎麽辦?”

“隻能先將苦琴放一放了,因為狡兔出現在了那個地方。”

“狡兔?”

“也就是知府。”

“到底這是怎麽一回事?”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出賴府大門,紫堇牽著蘇希青的手走上早就等在那兒的馬車,他慢慢放下簾子,待起步,那些過往便出現在了眼前……

有那樣一個地方,名叫紅穀。於崖上眺望,不可見底,待你入穀,便可看見遍地紅葉之樹。春季雨潤,夏季陽光,秋季涼風,冬季白雪,可是紅葉不變。當風吹過,滿眼滿眼,都是那般火紅。

那年冬季,天降瑞雪,正值此時,紅穀大美。

是日,有馬車入穀。行在紅葉樹之間,撩起簾子便可隨意看到飄落的紅葉,探頭出去,除了遍地銀色,便是掩埋其中的紅葉,前路是紅與白的世界。

馬兒緩步踏在雪地之上,鼻中噴著熱氣,車夫搓著手在外頭駕車,行了一段便開始哼歌。眼見著快要入村了,馬兒忽然低嘶一聲停了下來。車夫揮了揮鞭子打在馬背上,馬兒卻依舊不走。車夫好奇,跳下馬車便往前頭走去。路上除了白雪便是紅葉,走了兩步,卻見了紅色……

“啊,夫人,有人受了傷暈倒在路邊了!”車夫大叫起來。

車內有女子打起簾子探頭出來,那女子微蹙了眉頭下了馬車,車上孩童也想跟著下來,卻被女子攔住。走了過去,就見了路旁躺著一人,肩膀受傷,血已凝固。“該是受傷昏過去了,我們帶他回去找大夫瞧瞧。”那女子這樣說著,聲音低軟,溫柔動聽。

車夫將那受傷的男子背到馬車中,孩童雖是好奇,卻是捂了嘴不敢問話。

女子將他帶回穀中,尋大夫治療。馬車繼續前行,不一會兒便到了村內。

女子帶著孩童下車,才要轉身交代車夫帶那受傷的人去大夫那兒,忽然便聽有人喚她:“阿辛,你回來了!”

“爹爹!”孩童的小臉上全是笑容,向一邊男子飛奔過去。

阿辛掩麵笑著,說:“你怎得在村口等著?”

男子抱著孩童走過來,笑得甜蜜,道:“知道你要回來,自然要來等著。”

阿辛又是笑著,她擺了擺手讓男子等一會兒,轉了身便對車夫說她要一同去大夫那兒。男子見了好奇道:“怎麽了?”

“在路上碰見一個受傷的人,本想先送小堇回去,不過現在你來了,我便帶著他去一趟大夫那兒。”阿辛坐上馬車,讓男子先回去。

男子往車內瞧了瞧說:“好像不是穀中的人”,說著便對阿辛道:“若是他醒了沒有去處便帶回家中吧。”

“好。”阿辛頷首,笑得溫柔。

那男子受傷不重,待他醒來,他未料會遇見這般女子——芳華容貌,笑容如水,溫柔細膩。忽可見窗外紅葉紛飛,白雪明亮。

他說他叫司銘,江湖中人,因遭人暗算,被人踢下山崖。他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他問這是什麽地方。

阿辛笑著回答說這裏是紅穀。

司銘就這般淪陷在她的笑容之中,沒有預兆,不可自拔。

後,天色已晚,阿辛帶著司銘回家中借宿。

當司銘看到那座雙層木樓和木樓外站著的男子時,他滿心失落,他知道他除了可以說謝謝,其他再也不能多言。有紫逸在阿辛身旁,司銘便告訴自己要將那一份情感深藏心底,並且珍藏一生。

那一夜,紫逸和阿辛照看司銘,與其說話。雖說初見,確如故友。紅葉樹下,他們或喝酒,或品茶,圍坐談笑,互相稱友。偶將木屋中的孩童吵醒,才發現,紫逸與阿辛已有一子,司銘讓他稱自己為叔叔,承諾從此以後嗬護備至。

之後,司銘康複,紫逸與阿辛留他多住幾日,他說掛念家中親人,約定日後再來。

送別的那一刻,紅穀大風,刮起漫天紅葉。殘雪飛揚,純淨冰瑩。

其後,日月交替,冬雪消融,轉眼便是冬末春初。恰逢此時,司銘按照約定再來紅穀,而這兒的紅葉樹依舊火紅。

這一次,司銘不是單獨前來,與他隨行的友人名叫秦桓仁。入穀的道路他還記得,就是那一段路,他遇見了阿辛。

才入穀內,他們忽然被人攔了去路,那是一個身著雜色衣衫的女子。女子貌美,卻有邪氣,才開了口便是語氣不善,她質問道:“你們是什麽人?來自何處?到紅穀做什麽?”

司銘不願惹事,隻答前來探望友人。

女子不信,說穀中的人從未有過穀外的朋友,並且她不聽司銘解釋,說了話便大打出手。女子使的是雙刀,司銘空手,他無奈,隻好應戰。秦桓仁於旁觀看,料定那女子必敗。果不出所料,司銘輕鬆應對,女子節節敗退。幾招下來,隻見得司銘遊刃有餘,女子氣息不穩。然,司銘招招留情,不傷其一分。而女子,這般性格,竟在打鬥之中情陷司銘,快速而又不可預示。

末了,司銘奪了女子的雙刀,負手而立。他那般看著她,眉眼間竟是風華。她看著他,告訴自己此生要伴其左右。

司銘最終將雙刀還給女子,女子接了過來,說自己名叫苦琴。她說她要帶他們入穀,司銘與秦桓仁雖說認得道路,卻也沒有拒絕。

司銘走在前頭,那條路,通向紫逸與阿辛所住的木樓。苦琴跟在後邊,她認出那個方向,驚詫之餘,她問司銘為何會認識那兩個朋友。司銘說他們於他有恩,而苦琴說,他們是紫氏一族,統管穀中事務。

司銘愕然,這件事情,他從未聽紫逸和阿辛說過。

未久,三人到達。紫逸忽見司銘前來很是高興,他指著村口的那顆最大的紅葉樹,說他們來得正是時候,酒節就要到來,他們可一同慶祝。

那個時候,天晴,紅葉樹下的阿辛笑得恬淡,司銘望過去,滿心歡喜。苦琴看向司銘,信念更甚。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這一章,有沒有人想問什麽?

【多謝大家提點,修改了一下,就是不知道修得怎麽樣,一臉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