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三十八 血濺

二月初一,酒節,天晴,紅穀齊歡。

白日裏,人們拿出家中最好的酒放到村前最大的紅葉樹下,等到了晚上,便是載歌載舞,飲酒歡唱,跳舞助興。

紅穀鮮有穀外的客人,眾人先是舉杯齊賀,再是向遠道而來的朋友敬酒。推杯換盞間,村民竟是換上了大碗。紫逸雖是穀中之人,卻不勝酒力,阿辛在旁為其推脫,司銘則是為好友擋酒。那般歡暢,所有的熱情如紅葉樹一樣火紅。

苦琴善喝酒,善樂器歌舞。她趁著酒節與司銘把酒言歡,又取了琴為司銘彈唱,她那般心思,眾人看在眼裏,又豈會不知。

歡聚結束之後,司銘幫著阿辛將紫逸扶回房中,苦琴則是在木樓之外等他。秦桓仁站在一邊,問她:“你喜歡司銘什麽?”

苦琴笑著說就是喜歡,喜歡所有的。

秦桓仁笑了起來,他不懂這種感覺。

司銘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夜,苦琴還等在那兒,司銘見了,心中已是明了。

“還不回去嗎?”司銘這樣問道,假裝不知。

苦琴性格爽快,不喜歡藏著掖著,便回答:“我在這兒等你,我想跟著你,我要做你的人。”

因為喝酒而臉色紅潤的苦琴在月光下格外美麗,可是司銘的腦中、眼中,除了阿辛,再也看不到其他。他笑著說:“苦琴,你醉了。”

苦琴生氣,說自己沒醉,下一刻便貼近司銘,強吻上他的雙唇。司銘大驚,將她推開,手上勁力大了一些便將她推到在地。

苦琴瞬時傻了眼,酒意有些散去,她哭著問為什麽。司銘卻說:“我已有家室。”

苦琴說這不是理由,可是司銘叫她離開,不願多看她一眼,不願給她任何機會。

秦桓仁躲在暗處,全部瞧得清楚。他走了出來,隻問司銘:“你若是真的愛護家中妻兒,又怎麽會對朋友的妻子念念不忘?”

司銘無言以對,原來他自以為隱藏的很好的感情會被人這麽容易看出來。

秦桓仁去找苦琴,幫她擦幹淚水,問她可否值得。她說值得,並願意嫁給司銘做妾。秦桓仁卻將司銘愛慕阿辛的事情說了出來,本想打消苦琴的念頭,卻不想苦琴惱羞成怒,大罵說:“那個女人,是紫氏的人,不僅擁有聲望,更擁有用不完的財富,上天為什麽還有賜給她多餘的男人?”

秦桓仁抓住話語的信息,問:“什麽用不完的財富?”

苦琴受傷至此,已是藏不住任何的話,她告訴秦桓仁——穀中有四張羊皮卷,合在一起會找到穀中寶藏。其中兩張在紫氏手中,另外兩張在其餘兩個家族手中,而苦琴的家族恰好是其中之一。

秦桓仁偶然得知此事,頓時心中生起一念。他沒有再追問其他事情,而是拉著苦琴的手深情安慰。他說:“女子如你這般貌美,司銘不懂珍惜是他沒有福氣,如果說我從見你第一眼起便愛上了你,你可信?”

苦琴破涕為笑,她被秦桓仁麵上假裝的真誠所感動。那一夜,穀中的紅葉樹下,苦琴獻身於秦桓仁。不管早春如何寒冷,他們那般火熱,翻雲覆雨間,已是可以感受到夏季的狂熱。

酣戰一夜,苦琴徹底淪陷在秦桓仁的懷抱之中。若是說她折服於他的柔情密語,倒不如說她臣服於他的千般技巧。秦桓仁對於她而言,如幹旱逢雨露,不僅可以寬慰她的心靈,更可以填充她的身體。

之後,司銘將再一次對紫逸和阿辛說再見。這一次,司銘沒有約定時間,而是說待他闖**完江湖,必來紅穀探望他們。

苦琴跟著秦桓仁一同離開,毫不意外。司銘雖是不解,卻也沒有思慮到其他方麵。

離開紅穀之後,司銘按照自己所說,真的去闖**江湖。他廣招武林俠客,久而久之,自立成派。秦桓仁在其手下,為其左右手。雖多有分歧,卻仍以兄弟相稱。

那一日,秦桓仁帶了手下前去與人比武,中途遇見了狡兔,而所有的事情,從這一刻起變得完全不同。

狡兔武功並不高強,卻善讀人心。他跟在秦桓仁身邊,知道他不該屈居人後。他奉承拍馬,得知了紅穀之事,再深入誘導,竟得出一計。此計可以奪到寶藏,並且取代司銘的位置。

秦桓仁心中早有邪念,如今有人提了出來,正合他意。

那一日,在夏季最熱的正午,秦桓仁給司銘倒了一杯茶,茶中下了迷藥。司銘沒有戒心,喝下之後便沉睡不醒。秦桓仁早就打聽好所有羊皮卷的擁有者,他丟下苦琴,與狡兔率人殺往紅穀。入穀之後那般煞氣,竟引得穀中陣陣狂風,紅葉漫天。

紫逸和阿辛如何也不會想到他們當時招待的朋友,今日竟會為了錢財而來。

秦桓仁先是勸誡紫逸將羊皮卷交出,但是紫逸堅決不同意之後,他便不再多言,抽出隨身長劍便要血洗紅穀。

穀中動武之人不多,紫逸雖是功夫上乘,可是麵對那樣多的虐殺者,什麽都是徒勞。

血液飛濺在任何地方,整個紅穀除了淒慘的鳴叫之聲,再也不聞其他。血腥之味彌漫開來,秦桓仁和其他所有的人都殺紅了眼。他們除非拿到羊皮卷,否則不會停下來。

阿辛哭喊著前來,除去苦琴那張,她帶來了另外三張羊皮卷。她流著淚讓秦桓仁停下來,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們殺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斬草除根,日後必是禍害。

阿辛大喊著“不”,她抱住秦桓仁的雙腿,喊著紫逸的名字,讓他帶著紫堇離開。紫逸不答應,而躲在角落的紫堇一直在哭。秦桓仁大聲笑著,抓起阿辛便說:“紫逸,你不離開,便留下好好看戲吧!”

他秦桓仁,激發了所有邪惡,他要嚐一嚐這個司銘日思夜想的女人的味道。

他發了瘋似的撕開阿辛的衣衫,紫逸聲嘶力竭,舉起長劍便要去殺他。可是,那些手下圍了上來,擋了他的去路,他寡不敵眾,被打倒在地,而眼前,隻可看到阿辛被秦桓仁撕破了衣衫,正在□!

掙紮和叫喊已經成了阿辛最後可以做的事情,她咬上秦桓仁的手臂,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秦桓仁趨近變態的行為已經將他的人性全部泯滅!

“阿辛!”司銘突然出現,他看見了眼前一幕險些暈倒過去。他大叫起來,膨脹了所有怒氣。秦桓仁從容起身,笑得張狂。

司銘為紫逸解圍,又直衝秦桓仁。紫逸已然心碎,再也沒有任何力氣拾起刀劍應戰。他衝到阿辛身旁,抱起她殘破的身軀,一遍一遍念著她的名字。

阿辛已經流光了淚水,身體不再屬於她自己。她的軀體已死,而她的靈魂僅留了一句話給紫逸:“你和小堇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話畢,竟然就這樣死去,不見鮮血,鬱結而終!

“娘親,娘親……”紫堇在角落瑟瑟發抖,他隻敢喊著娘親,卻一步也走不動,因為哭泣,身體不自禁抽搐起來。

司銘聽到這樣的呼喊,猛然間不敢相信阿辛已經逝去,他一邊砍殺,一邊留下淚來。那是他珍愛的女子,他對她未有任何邪念,卻反而因此害死了她。

“秦桓仁,我不殺你,誓不為人!”司銘那樣喊著,將他此生所有的仇恨放諸在秦桓仁的身上。

兩人長劍相對,秦桓仁逐漸不可招架。正在他想著逃跑之時,一對雙刀突入其中。苦琴大怒而來,“你竟然騙我,你為了得到羊皮卷,竟然騙了我這麽久!秦桓仁,我要取你頭顱!”

二對一,秦桓仁被殺的可能太大。可是,所有人忽略了狡兔,那個武功不高卻詭計多端的人。他趁著眾人將注意力全都放在秦桓仁身上的時候,甩出了火雷,火雷炸開,周圍一片白煙!

秦桓仁僥幸而逃,他們握著羊皮卷去尋找寶藏的藏匿之地,從村內一直往山腳下走去。

待白煙散去,司銘和苦琴到處不見秦桓仁。而另一邊,紫逸和紫堇亦是不見身影,阿辛的屍體已然不見。

紫逸知道寶藏之地,他將阿辛放在她常睡的軟榻之上,帶著紫堇去尋秦桓仁。

秦桓仁和狡兔燃了火折子,往山洞內走,照著羊皮卷所顯示的地方,很快便找到了藏有寶藏的地方。

紫逸早就守在那兒,火把亮起的那一刻,秦桓仁看到了紫逸,紫逸看到了秦桓仁。

“小堇,今日可能隻有你一人可以活下去了,記住出去的路,然後去找司銘叔叔,忘記這裏的一切,好好活下去。”紫逸平靜地跟紫堇說話,他已經做好了死去的準備。

紫堇自從目睹了血洗紅穀和娘親死去之後,他流光的不止是淚水,還有一去不返的童年。

火光熠熠中,長劍閃著的冷光在山洞內清晰可見。秦桓仁對上紫逸,拚盡所有,都要將他殺死。而紫逸,他的心靈已死,隻要將秦桓仁誅殺,便可了他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