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出門去買菜了,我下樓去的時候路北川正坐在櫃台旁邊的沙發上,看著茶幾上一堆胖嘟嘟的QQ腸和白花花的泡椒鳳爪發呆,就在前幾分鍾,他還被這玩意兒砸了滿臉。

“痛不?”我從櫃子裏翻出來一包棉簽和一瓶雙氧水,坐他邊上,給他臉上脖子上幾道見血的撓痕上藥,“讓你別來你偏要來,我是她兒子,她頂多就是罵罵我,你來了就得挨打,看看,都給撓破相了要。”

“我願意,怎麽的?”路北川挑挑眉毛,眉毛上麵一條紅色抓痕跟著跳,我用沾了雙氧水的棉棒一下按住,路北川立馬不挑眉毛了,眉毛皺成一團。

“你願意我不願意,本來看中的就是你這張臉,撓破相了誰還要你?”

路北川整張臉都皺了:“幾道痕而已,會影響我的帥氣嗎?而且過幾天就消了啊……秦小歌,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麽膚淺的人,難道我就長得帥一個優點可以讓你喜歡嗎?就沒有別的了?”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回答他:“還有身材好,除此之外,就真的沒有了。”

“狼心狗肺王八蛋,居然說這種話……”路北川伸手撈住我後脖子,“信不信我在這裏強吻你,直到你媽回來看見,把你也撓一頓,咱倆就一樣破相,又登對了。”

我笑到發抖,給他擦完了藥,拈著他下巴,看著傷口和雙氧水發生反應往外冒小小的白泡泡,心情有點兒苦澀,同時又莫名有點兒滿足。

“你什麽時候走?”我問他。

“你什麽時候走我什麽時候走啊,問個屁。”路北川抓起桌上一個QQ腸兩口吃了,飛快地咽了下去,“垃圾桶在哪裏?”

“先放桌上吧。”

路北川把QQ腸的包裝放在茶幾上靠我這邊的位置,然後認真地擦了擦嘴,偽裝成啥也沒吃過的樣子。

我看著他的蠢樣,靠在沙發上笑,路北川也和我並肩靠著,問:“現在的計劃是什麽?來吧,告訴我該如何配合你的演出。”

“就,先假裝幾天純潔的友誼吧,別被我媽看見動手動腳就可以了,先不能一下子太刺激她,明天或者後天我再和她好好聊聊。”我說。

“保證做到。”路北川摸到我的手,握住,“仔,你家洗手間在哪兒?”

我指了指方向,路北川起身,眼珠子轉了一圈,看我:“趁你媽沒回來,現在親一個行不?”

我大方攤手:“親。”

路北川笑,吻了吻我額頭,走了。

沒多會兒,門外有腳步聲靠近。

進來的是楊剛武,他手裏拎著一隻拔光了毛的肥鴨子,進來看見我就罵:“兔崽子你真是膽肥了,居然和你媽吵架,你媽……”

他話音戛然而止,視線落在我身後,我奇怪地扭頭一看,發現路北川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笑著對楊剛武打招呼:“叔叔好。”

楊剛武表情有點兒說不出來的奇怪,也對路北川笑了笑,連說了兩聲“好”,然後進廚房去了。

“你不是還有一個姐姐嗎?不在家?”路北川問。

“她結婚了,你還記得她?”

“記得,長得……和你不像。”

“那又不是我親姐姐。”

“這樣嗎?我忘記了,太久了。”路北川不好意思地笑,“帶我去看看你住的房間?”

我帶他上閣樓去,進了閣樓,突然想起件事來:“好奇怪,你和高中的變化很大嗎?”

路北川在床邊坐下,一邊好奇地打量我的房間,摸我桌上的東西看,回我:“沒很大吧,我又不是張佳萊,就稍微長高了一點點兒,看起來成熟了一些而已啊。”

我仔細看路北川的臉,發現確實臉還是那張臉,隻是看起來更像個成熟的男人了而已。

“可是怎麽我叔叔好像不認識你了?居然對你態度還不錯。”我看了眼門,壓低聲音,“你們那個時候打過一架的,他頭都被你打破了。”

路北川捏著我桌上一隻小黃雞,突然眼睛瞪大了看我:“嗯?是嗎……好像是打過一架,但那是他先打你的,所以我才打他……他可能覺得自己錯了吧?你說呢?而且我現在變化還是有點兒大,我們也不是以前那兩個小孩了,他總不能因為幾年前那件事把我揍一頓吧?”

路北川嘰裏咕嚕說了一堆,我還是有點兒沒明白,不過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算了算了。

我們隻在閣樓待了一會兒,又下去一樓坐著,我進去廚房洗菜,路北川也跟進來幫忙,拿起一籃子蒜剝。

“我來就好,我來就好。”楊剛武正在剁砧板上的鴨子,一轉頭看見路北川在幹活,立馬過來阻止他,奪過籃子,把我們倆趕出去,“你們出去坐著,去坐著,秦歌,你陪你同學聊天啊,貨架上的零食,拿點兒貴的給人家吃,廚房裏的事我來就可以了。”

簡直不可思議,楊剛武轉性了嗎?今天居然挺和藹可親的。

我和路北川去沙發上坐著,偶爾有人來買東西,我就去櫃台那兒收錢。

“仔仔我回來啦!”我媽拎著兩大袋子菜回來了,眼睛還紅著呢,進門就笑,“路同學不要走啊,家裏吃晚飯。”

熱情地招呼完這一句,她非常快地走進了廚房。

甚至沒給路北川禮貌回她一聲的機會。

那速度給我的感覺是在逃似的。

我心裏一揪,示意路北川在外麵坐著就好,自己進了廚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