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轉眼間快到中午吃飯的點了,渠玉晶走得早,估計這會子在家裏都該做好午飯了,藍宗原也因為有事提前走了,屋裏隻剩下桂卿和彭雲啟兩人了,勉強算是兩人吧,他現在還不能確定。

體型較為龐大的看起來虎背熊腰的彭雲啟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非常厭惡地看了桂卿一眼,先沒有做聲,然後居然像隻大貓似的悄悄地走到屋門口,伸頭往走廊裏瞧了瞧,發現並沒有外人偷聽,才又躡手躡腳地慢慢折回屋裏,準備發力。

這隻大貓翻了翻眼皮並長出了一口氣之後,對桂卿不軟不硬地說道:“前兩天,那個文件,是你起草的吧?”

“哪個文件?”桂卿非常冷靜地問道。

他還不知這是哪丸子藥呢,對方又是從何說起。

他見對方的口氣比較強硬,而且態度非常不友好,心裏便有了幾分的不高興,但是在還沒弄清對方究竟是什麽意思之前,他也不好直接表現出來什麽,隻能盡量大度寬容地保持著表麵上的鎮靜和友善。

“就是那個關於分工的文件,”彭雲啟帶著幾分抑製不住的氣憤之意非常生硬地說道,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看來他已經憋了好久了,早就想找桂卿算賬了,“怎麽,這才過了一個星期六星期天,你自己起草的文件,你自己就想不起來了嗎?”

“噢,你說的是那個文件啊,我知道了,”桂卿終於想起來了,上周他確實起草了一個文件,“怎麽回事,裏邊有什麽問題嗎?”

“哼,還裏邊有什麽問題,你說有什麽問題?”彭雲啟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非常輕蔑和驕橫地逼問道,像是抓住了很大的把柄一樣,這回非要給桂卿一點眼色瞧瞧不可。

桂卿已經明確地知道了,眼前這小子絕對要找事。

“我問你,你在分工方案裏為什麽寫我的名字?”彭雲啟帶著怒火直接點明道,倒是沒怎麽繞圈子,“你說說,這個事給我有什麽關係?你寫我的名幹什麽?”

“還有,你在起草之前,你給誰商量了?”他像一個十分威嚴的大人物在毫不客氣地批評下級一樣咋呼道,“你征求誰的意見了?”

桂卿一聽對方這番咄咄逼人、居高臨下、寸步不讓的問話,一股無名之火一下子就燒到了腦袋上。此刻,他感覺到特別氣憤、委屈和震驚,他想不通的是,大家都是一個鍋裏抹飯吃的同事,不這不那的,對方怎麽能用這種口氣同他講話呢?而且,就算是薑局長平時說話也從來沒這樣驕橫霸道過。不過,出於最起碼的禮貌和寬容,也出於不想把同事關係搞僵和想徹底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的想法,他並沒有馬上發作。

“什麽?”他忍氣吞聲地接著問了一句,“我不大明白你意思,你能再說得具體一點嗎?”

“不明白?”彭雲啟似乎感覺更加惱火了,他以為桂卿是在有意地裝不明白,於是提高聲音質問道,“行,那我就再說一遍,就是在那個文件裏,在後邊那個人員分工的名單裏,你把我寫上幹什麽?”

“我問你,誰讓你寫的?”他特別強調了這句話,看那個架勢恨不能一口吃了桂卿。

“噢,那個名單啊,”桂卿萬萬想不到對方竟會如此毫不留情地對他進行這種帶有明顯侮辱性質的質問,因而不免一時語塞,覺得很難回答這個突如其來的嚴厲透頂的問題,但是麵對眼前無處可躲的險惡局麵卻又不能不進行耐心的解釋,於是他就結結巴巴而又非常緩和地回道,“嗯,情況是這樣的——”

“你看啊,”他像哄小孩一樣說道,心裏充滿了鄙視和憤怒之意,同時覺得自己真是太倒黴了,居然碰上這種叫人惡心的貨色,“咱單位裏真正能出力幹活的人,數來數去總共也沒幾個,很多單位其實都這樣,所以就……”

“而且,”他又笑著說道,盡量把話說得誠懇和謙恭一些,好降低對方心中的憤怒,盡管那種憤怒一文不值,啥也不是,“你負責的那一塊工作其實也很好幹,就是出個具體的方案,稍微應付一下,有點那個意思就行了。”

“其實不光是你,”他繼續耐心地解釋道,“我把我自己也列進去了,並且我負責的事比你的還多兩項呢,那些活按理說也不該我幹,所以我覺得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行了,你不要給我說這些沒用的,”彭雲啟將眉頭一皺,嘴唇一硬,眼睛當中立時就布滿了冷酷絕情的陰雲,像沒有一點愛心的幼兒園老師訓小孩一樣嚴厲地說道,“我就問你,你是辦公室主任嗎?”

“不是。”桂卿道。

“你是辦公室副主任嗎?”彭雲啟厲聲問道。

“不是。”桂卿道。

“你什麽都不是,你憑什麽給我安排工作?”彭雲啟吼道。

“不是,”桂卿隻好可憐巴巴地解釋道,除此之外別無他策了,他確實不好回答這個問題,“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了,不是我給你安排工作,是我負責起草這個文件,最後是這個文件涉及到了你……”

“嗤,就你搞的這點小把戲,難道我還不知道嗎?”彭雲啟鄙夷而又惱怒地駁斥道,他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好好地教訓對方一番的切入點了,便抓住不丟了,“你哄別人行,還能哄得了我嗎?”

桂卿聽後氣得要命,他覺得自己根本沒那個心,他既沒想著搞什麽把戲,也沒想著哄誰,他隻是想盡快地完成任務而已。

“既然文件是你起草的,分工不是你安排的,那又是誰安排的?”彭雲啟繼續不依不饒地咋呼道。

“嗯,你說得對,”桂卿一看對方是這個鳥態度,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點都不寬容別人,心裏頓時也有點惱火了,於是便硬硬地回道,但是硬得卻不夠明確,因為他在“對”之前都沒加上個“很”字,看來還是實力不行,“我既不是辦公室主任,也不是辦公室副主任,我確實沒權力給你安排工作,就算是在文件中安排也不行。”

“不過這個文件藍主任審過了,”他還想給自己辯解一下,真是太天真了,無異於與虎謀皮,“薑局長也簽字了,他們都認可並同意的東西,也不能說成是我個人給你安排工作啊,對不對?”

“嗤,藍主任也是剛當辦公室主任,”彭雲啟搖了一下自己的牛頭,順便翻瞪了一下自己的白眼,繼續捋胳膊卷袖子地理論道,一副得理絕對不肯不饒人的架勢,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親爹也不行,“根本就不過問文字材料的事,薑局長整天喝得暈暈的,大事都還管不過來呢,更是不會過問這種閑情文件的具體內容,所以說,這個文件從頭到尾都是你的事,就是你一手搗鼓的,這個應該沒跑吧?”

桂卿聽後連鼻子都氣歪了,差點吐血而亡。

“噢,到後來有問題了,我看著不是那麽回事,都找你頭上了,你才想著把你自己給撇清,哼!”彭雲啟異常冷酷無情地褒貶道,看來是鐵了心要和桂卿翻臉的意思,所以什麽也不在乎了,“你想得也未免忒簡單了吧?”

“請問世界上有這樣的好事嗎?”他嘲弄道。

“噢,你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啊,哼!”他撕開臉咋呼道。

桂卿聽到這話後,剛才急火攻心的又氣又惱的感覺竟然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忽然有了一種醍醐灌頂和茅塞頓開的奇妙感覺,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很自由自在,神誌也異常清醒和明快。現在,站在他眼前的不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讓人感覺心寒的人,而是一塊冥頑不化的天生愚鈍的石頭,一塊沒有任何思想和任何靈魂的石頭。

“石頭既是無辜的也是無罪的,”他寒著心想道,同時微微地笑了一下,他也隻能微笑麵對了,“或許換個角度來看還是可愛的,更是質樸的。不過可惜的是,拿石頭來比他,確實有點糟蹋石頭了。”

“你的能力強,你的本事頭大,”桂卿善意的笑容在彭雲啟看來簡直就是無法言喻的侮辱和鄙視,於是他徹底變得瘋狂了,繼而以更加嚴厲無情的咄咄逼人口吻絮叨道,“你願意負責多少工作和我無關,可是一件,你沒有資格把我的名字列上!”

這話已經說得非常明確了,等於是徹底劃清界限了。

“噢,你不吱拉聲地就給我安排好活了,我事先連知道都不知道,這算什麽事啊?”他繼續高聲叫道,像條瘋狗一般,可算逮著可以任意撕咬的東西了,“你說我要是幹吧,我就是白出那個冤枉力,沒個人知我的情,我要是不幹吧,顯得我不服從領導的安排,是個刺頭,你倒是在一邊挺舒服的,劃拉完這個文件就交差了,哼!”

桂卿此時已經懶得再和眼前這個家夥計較什麽了,盡管他心裏想說的話是“年輕人多幹點活也是個很好的鍛煉啊,又沒有什麽虧吃,總不能像那些暮氣沉沉的老家夥一樣混吃等死吧。而且,別管這個事是誰安排的,也別管安排得合理不合理,給你安排點活幹也顯得你在單位裏重要啊,一個年輕人在單位裏整天閑得皮疼肉癢癢的也不好啊。另外,我剛上班那會,包括直到現在,都是主動地找活去幹,而且還幹得不亦樂乎,不也挺好的嘛”,但是此刻他也弄明白了,這些充滿好心好意的話已經完全沒有再說出來的必要了。

他十分清醒地意識到,要是自己像好兄弟那樣,或者退一步講,像一般同事那樣,推心置腹地和風細雨地和對方講講道理,說說自己參加工作以來的真實想法和感受,不僅不會得到哪怕是一星半點的理解和支持,相反還一定會引起對方強烈的反感和厭惡。

“對牛彈琴,錯的不是牛,而是彈琴的那個人。”他在內心認真而又嚴肅地檢討著自己的錯誤,同時很快就對彭雲啟充滿了真誠的諒解和豁然,人不和驢置氣嘛。

“不好意思啊,”他很快就認錯了,態度轉變之快之誠懇大大超出了彭雲啟的理解能力和想象,“在起草這個文件之前,我應該事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見的,看看你是不是願意負責這一塊工作,或者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比如一些好的意見建議了,要是這樣就對了。”

“我的工作確實有所欠缺,”他把這句話單獨列了出來,但是還怕對方不滿意,於是又趕緊加道,“還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在這裏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看在同事的份上原諒我。”

“別人的事我不管,而且我也管不著,”彭雲啟急乎乎地辯解道,雖然在語氣上似乎稍微緩和了那麽一點點,但仍然是一副要把“得理絕不能饒人”的理念徹底貫穿下去的意思,“反正隻要是涉及到我的事,你就得先問問我什麽意見,別什麽爛事都往我身上弄。”

“再說了,我既不是哪個行政科室的人,也不是哪個業務站所的人,更不是哪個局屬單位的人,你有什麽理由安排我活?”他繼續氣呼呼地說道,把關鍵的話都說在桂卿的臉上了,“我不過是在這裏上個班罷了,算是臨時借個地方蹲著而已……”

他不小心說漏嘴了,其實不不能算說漏嘴。

“我這回很明確地告訴你,”他教訓道,就像在訓孫子一樣,“以後不管什麽事,你總得先看看到底該歸哪個單位負責,然後再去考慮怎麽把活分給具體的哪個人,甚至根本不用分到具體的人!”

彭雲啟一邊喋喋不休地唾沫橫飛地訴說著,一邊對於桂卿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突然毫無征兆地就軟弱下來的態度感覺非常不能理解,甚至還有幾分氣憤,因為他已經做好了通過“據理力爭”以奪取最後勝利的充分思想準備。他就像一個已經全副武裝的早就激憤難當的心中充滿仇恨的武士一樣,已經開始挺槍躍馬地進行一番猛烈的衝刺了,卻突然發現眼前沒有了對手,心頭不禁感到一片難言的茫然和空虛。就是這份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茫然和空虛壓得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了那麽一點點。

稍過片刻,等說完剛才那句話之後,他又對於自己的不夠強硬和口下留情感到非常惱火,他也在生自己氣,恨自己為什麽不一鼓作氣地滅掉對方的想法和企圖,為什麽不就勢碾倒其本人。

“要是我每起草一個文件,都挨個地向本單位那些涉及到的人去征求意見,問問他們願意不願意幹這些活,到底是哪些事屬於哪些人,那麽,這個文件還怎麽來起草呢?”桂卿一邊聽著彭雲啟像個變態的老女人一樣在那裏瘋狂地瞎叨叨著,一邊忍不住地想著,也算是自己辯解給自己聽,好去去心頭的火氣,“而且,更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幾乎絕大部分文件都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真正重要的事反而不會形成文件,所以對於這些文件完全沒有必要過於較真。”

“況且有很多事情,”他接著兀自想道,“根本就分不清具體屬於哪個科室哪個人,因為職能交叉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太多了。”

“另外從理論上說,”他又如此想道,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點虧得慌,不該受對方的肆意侮辱,“既然這個文件局長都過完目了,都簽字同意了,他這孩子怎麽還能像麵對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支著架子光著膀子和文件的起草者直接幹起來呢?”

“再況且,這裏麵確實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寫的都是些虛頭巴腦的活,說句難聽的話,至於裏麵涉及到的科室和人員對這些活究竟幹與不幹,以及最後幹到什麽程度,又有誰來過問呢?”他像是在法庭上給自己進行無罪辯論一樣,想得越來越豐富和具體了,邏輯性和代入感也更強了,“想想以前蘇慶豐點燈熬油起草的那些類似的文件,不都是根據有關人員的情況來分配工作的嗎?也從來沒見哪一個人在文件發布之後還齜牙咧嘴地來找後賬的呀……”

“要是換成我的話,”他又自作多情地想多了一些,到底還是心太軟,不懂得一味地心軟下去隻會給自己帶來更加糟糕的結果,而這些負麵結果的影響恐怕將會是十分深遠的,“我絕對不會提出來這種莫名其妙的匪夷所思的問題,這簡直有點故意找茬嘛。”

“再說了,”他暗暗地絮叨著,像個在大森林裏迷了路的小孩,“不該我幹的活,我幹得多了去了,我難道也像他這樣,一個一個地去和人家斤斤計較,去和人家幹架去嗎?”

他雖然心裏是這樣想著的,但卻不能這樣說出口,而隻能是按照對方能夠理解的邏輯和方式去和人家對話、勸慰,甚至是低頭認錯。一頭睚眥必報的野牛就這麽明晃晃地在眼前站著,準備用堅硬的角一下子抵死他,他就不能再拿出琴來彈給對方聽了。

“對不起,雲啟,”他非常認真地看著對方那張醜陋至極的臉,再一次平心靜氣地認錯道,“我必須得承認這個事是我考慮不周,沒想那麽多,我確實錯了,我現在誠懇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

“而且我給你保證,”緊接著他又補充道,同時也下了很大的決心,以後堅決同對方劃清界限,不和對方發生任何形式的稍微深入一點的往來,彼此之間井水不犯河水,“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了。”

“你放心吧,”他進一步闡述道,心裏已經涼到極點了,而且永遠都不會在對方麵前再熱起來了,“我這回知道了,一切咱都按規矩來,萬事都不能想當然,更不能犯經驗性的錯誤……”

“道歉嘛,那倒是沒必要——”彭雲啟不可思議地說道。

他根本就沒想到這一點,或者這一幕來得太快了。

“不,不,不,是我辦事欠考慮,確實也有不對的地方,當麵道歉完全是應該的。”桂卿使勁咽了一口唾沫後擺擺手道,依然非常誠懇的樣子,生怕對方不接受自己的誠意。

“另外,你看這樣行不行?”他又溫和地建議道,打算把改正和贖罪工作徹底幹好,不給對方留任何的把柄,“安排給你的那個活呢,具體由我來幹,至於文件嘛,既然已經印發出來了,確實也不好再收回重印了,要不先就那樣了吧——”

“你看你說的,我又沒叫你收回重印!”彭雲啟把黃多黑少的眼珠子猛然一瞪,又是滿臉的不高興和因為被人誤解而產生的十分討厭的表情,那意思明擺著是在強烈抗議桂卿這話把他往小裏看了,顯得他不夠大度寬容有涵養,“再說了,該我幹的活,就算困難再大,再不好幹,那我也得幹,可是呢,話又說回來了,要是不該我幹的活,恁誰也不能硬往我的頭上壓!”

“我就是給你說這個事,”他繼續表明態度道,“把這個理講清楚而已,也沒有別的什麽意思。”

“還有一點我想重點強調一下,”他接著又咬著牙說道,“領導我安排在辦公室工作,除了藍主任之外,誰也沒資格支使我!”

桂卿聽後默默地冷笑了一下,對這家夥的話不置可否,隻是因為覺得有些東西從此以後就和自己徹底沒有任何關係了而感到無比的快慰和輕鬆,同時他又想道:“今天算是領教了,這也算是好事吧。”

“唉,好自為之吧,”他又歎道,既是在說自己,也是在說除了彭雲啟之外的任何人,“誰好誰帶著吧,一切的一切都去的去吧……”

彭雲啟在義正辭嚴地宣示完自己做人和幹工作的雙重底線之後,餘怒未消而又心滿意足地走了,那姿勢很是瀟灑不羈且餘味悠長。

桂卿看著他高大的背影,雖仍然難掩心頭隱隱出現的濃濃的不快和厭倦,但是卻又特別清晰明了地感覺到了一片從未有過的祥和與安寧,這份祥和與安寧就像一條清澈的小溪一樣從頭到腳流過全身,把他的肢體和靈魂都徹底清洗了一遍,涼涼的感覺很是舒服。

他在彭雲啟走後突然感覺有些胃疼,他自忖是被剛才那個所謂的“官二代”給氣的,不然絕不至於會這樣,於是便穩了穩情緒並不斷地開導自己,不要去生無謂的閑氣,犯不必要的傻。

“強中更有強中手,惡人還需惡人磨。”他如此這般地想著,暗中祈禱著能有一個強大的力量將對方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