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西南戰區六——魏長河的往事(

“人都到齊了麽?”魏長河的家裏擠得滿滿當當的都是人。今兒一大早,長河娘就把小長河給叫醒了,給他裹上厚厚的棉襖,戴上大大的氈帽,把小長河的臉都遮蓋了大半。長河娘和長河爹眼睛通紅,顯然是熬了一個通宵。

長河爹在屋子裏招呼人點著名,“都看看自己的周圍,人都到齊了麽?”

“長河爹,人都齊了,這寨子裏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七口子人都在這兒了。”三叔拿著一個小本本說,“這是全寨子人口名錄,三十七口子人,一個不少全在上頭,這個就交給你來保管。”

“好。”長河爹也不推辭接過來就裝在懷裏,“走吧,趁著現在的雪下的比較小,我們趕緊出發。”出了門之後長河爹安排了幾個年輕力壯的青年走在前麵探路,老人、婦女、兒童全都安排在中間的馬匹上,四周都安排了老獵手,拿著獵槍,牽著獵狗保護著眾人。

“出發!”隨著長河爹一聲吼,刺破了這個彌蓋的世界,將這聲吼透過大山,穿過長空,響徹在這無情的神州大地,這聲吼,刺痛所有還存在良知的人,喚醒沉睡的人們。也就是這一聲吼,將這不向蒼天的屈服的意誌,直挺挺的屹立在蒼天大地的中間。

三十七口的老少爺們就冒著風雪,睜眼瞎一般的走一步看三步,沒(摸四聲)過小腿的雪,讓人連步子都邁不開。

“誌和啊。”坐在馬上搖搖晃晃的是魏長河的五嬸娘,嫁的丈夫死得早,沒兒沒女的,小的時候照顧魏長河的爹魏誌和,現在老了,也是魏誌和照應著她。

“哎,五嬸子。”魏誌河艱難的在雪地裏快走了幾步,趕上了那匹馬,“有事兒麽?”

“還有多久才能到啊?”五嬸娘在這一路上問了魏誌和不下幾十次,每一次看到老人家在馬上被風吹的搖搖晃晃,魏誌和也是一陣心疼。。

“快了,快了,五嬸子您在耐心的等等。”魏誌和這麽勸說著五嬸子,其實自己的心裏也知道,大雪封山要找到一條安全的道路下山,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很長,也許永遠都出不去。

這一天就是在風雪的侵蝕中艱難的度過。

“誌和,這雪太厚了,我們的帳篷沒有地方搭啊。”三叔從馬上卸下帳篷,但是風又大雪又厚根本沒辦法釘在地上。

“挖!”

“挖?”

“對,把這個地方的雪全部清理出去,我們好下帳篷,馬匹也能好好休息休息。”

“這……”

“沒時間了,等一會天黑了,我們就更危險了。”魏誌和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大雪都下了一個多禮拜了,山裏的野獸也有一個多禮拜沒有吃東西了,如果不早早的做好防禦,這裏所有的人都會死掉。

這一行三十七口人,除了老人和實在不能動的之外,所有人都在忙碌著,為了他們在出山路上的第一個宿營地。

在風雪中他們用凍裂的雙手努力的刨著他們的生命,用麻木的身軀不停的挪動尋找著他們的一線生機。

在風雪的不斷衝刷下,他們簡陋的宿營地終於搭建起來,老人婦女兒童住在一個大的帳篷裏,男人們則分別住在三個帳篷內,守護著他們隻得一輩子守護的親人們。在帳篷外麵點燃了篝火,用來驅逐野獸。

“誌和,馬匹都安排好了麽?”今天晚上值班的是長河三叔、李叔和魏誌和三人。

“都弄好了,都拴在了帳篷外麵。”魏誌和接過李叔遞過來的一塊幹糧,“我去看看她們。”

魏誌和走進中間的那個帳篷,她們都在吃著幹糧。

“累不累?”魏誌和摸著自己兒子的腦袋,這一路上這些孩子們跟著自己吃了不少苦頭。

“不累,爹。”小長河的嘴裏還咬著幹糧,眼睛不時的盯著魏誌和手裏的,顯然自己的東西是不夠的。誌和把自己的幾塊幹糧粉給了長河一些,被孩兒他娘給攔住了。

“都給了他,你吃什麽?”魏誌和也給自己的媳婦分了一些。

“沒事兒,我不餓。五嬸子睡了麽?”

“剛睡下,東西都沒吃一口。老太太今天確實累了。”孩兒他娘又把幹糧塞到魏誌和手裏,“你吃吧,今天晚上還要守夜呢。”

“讓你們娘兒倆跟著我受苦了。”魏誌和歎了一口氣。

“我們是夫妻,你走哪兒,我們總得要跟到哪兒。”娶了這麽一個通情達理的媳婦,這一輩子還有什麽要求。

“照顧好五嬸子,有事兒叫我,我就在外麵。”

“哎,你自己小心點。”長河娘在沒有說什麽,默默的吃著自己的幹糧。魏長河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他們都睡了?”三叔問。

“嗯。”魏誌和坐在火堆旁啃著幹糧,火光將魏誌和黝黑的臉映的通紅。強壯如斯的漢子,眼神透著疲憊。

“今天走了多少路?”

“差不多有四十多裏地吧。”魏誌和在心裏估算了一下,“到山底下有人的村子,差不多要二百多裏地,按照這個速度,五天就差不多了。”

“速度是慢了些。”三叔說。

“沒辦法。我們帶著那麽多的東西,還有老人和孩子,再說這個天氣,雪又那麽厚一天能走四十多裏地,已經很不錯了。”

“隻要平安到了,慢一些也行。”

“但願吧。”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在那裏,就這開水一口一口的啃著幹糧。

“來,我們哥仨喝兩口暖暖身子。”三叔從自己的背囊裏拿出一個葫蘆,“這還是上個月我去山底下賣山貨買的,就剩下這麽點兒了,本來打算這兩天在去一趟,沒想到出了這事兒。”

“還是三哥考慮周到啊。”李叔把開塞子聞了聞,“酒不錯。”

“還是少喝點,這路還長呢。”魏誌和雖然這麽說,但是也拿過酒葫蘆喝了一口。

“誌和,你說我們能走出去麽?”三叔問。

“能,一定能。”魏誌和把塞子又塞到葫蘆上,眼神看向遠方,但是什麽都看不見,隻有漫天的雪花伴著狂風在山中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