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新民道:“幹完啥?他哪幹完了?兩邊散水還沒做,地麵原來說是掃地進門要給抹好的,你媽說要貼瓷磚,現在也不抹了,都還是毛的,滿地都是亂七八糟的,牆麵你看的到的,就這樣子。窗台門口簷坎都還沒有收,他這活路幹起來的話還多的很,三兩天幹不完。”

陳嘉善說完噔噔噔的跑到三樓:“你看看。這樓上都還是樓板,連上麵一層毛灰都還沒抹,還別說拋光了。這口口聲聲說已經完工了要錢,你怎麽說的是讓我們回來算?你自己不會看這完沒完工?讓他繼續幹,都沒幹完憑啥要錢呢?”

葉新民道:“他啥時候來問我了?他都沒跟我說,你看他那東西都還丟在這裏的,幹著幹著就走了,這就是幹完啦,說鬼話呢!”

“那等會兒你去喊上來,該講的要給講一講。這按照他說的肯定不行。難道他說什麽就是什麽?那到底是你修房子,還是他修房子?”

葉新民道:“能行能行,這個時候應該都回去準備煮晌午飯了,在門上,我下去吆喝一聲。”

陳嘉善應了一聲去了二樓,這房子就不能仔細看,越看越來氣。

當時挖地基的時候他就說了那個人不合適,不能打交道要換人,一家子都死活不同意,好像除了葉新銀沒有人給能給幹活了一樣。這幹活毛糙的,一樓和二樓之間地麵抹了一層看不清楚,三樓前麵玻璃房下邊那樓板上麵沒抹灰,那縫隙大的。

還有三樓樓梯往外走的那裏,那門檻高的跟窗台似,腳抬低了都還跨不過去,不知道是咋整的。

一樓二樓衛生間地麵比客廳還高,是個人都幹不出這樣的活來。

看了一圈葉新銀上來了,葉新民卻沒見蹤影了,十有八九又跑到田裏去了。陳嘉善想著腦袋都要炸了。修房子這個事情沒有人讚同,是他一力促成的,這會兒人家上門來要錢驗收了,他自個人不見了。

陳嘉善招呼了一聲:“二大!”

葉新銀應了一聲:“回來啦!”

陳嘉善招呼他進堂屋坐下來:“嗯,我聽凡凡上天在說,說是你說的我們這個房子已經收工了,讓算賬呢,我說電話裏也說不清楚,幹脆回來一趟,看看之後跟你細說一下。

我看了你給她發的那個賬單,你那個算法錯的可有點多。”

葉新銀道:“那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全部按照合同來的,能錯到哪裏去?”

“年初的時候你說要先給一半的錢那會兒,我跟你說了這個樓梯間太大了,你說要減的,我沒看見你剪呢!”

“那個你說咋減嗎?”

陳嘉善沒跟他客氣:“樓梯間最起碼的得少一半,哪有這麽大的樓梯間,你看看那下麵有多大空間了,跟邊上那個餐廳一樣大了,明顯不合理嗎?”

“是你覺得寬了,現在都是這樣設計的。我說了可以給你少幾個平方,那少一半就太離譜了,怎麽可能少一半?”

“因為你多了一半寬了一半那肯定就得少一半。正常誰家的樓梯那麽大?這也就是在山裏麵地基稍微寬裕一點,到城裏麵去看看,一間臥室跟你那樓梯間麵積都不相上下了。”

葉新銀有葉新銀的說法:“你說的那話,城裏是城裏,山裏是山裏,農村自建房都是盡量往寬了修。”

“那我們先不說這個樓梯間。你說你完工了,我看你那還有好些地方都還沒有抹,怎麽就叫完工了?散水也沒做。”

“散水你們這邊上跟後麵那不是抹了嗎?另外一邊靠著葉新德家,你爸還在跟人家扯皮,都還不知道怎麽弄,想幹也沒法幹,那後期你們兩家協商好了我再弄都行。

牆麵跟地麵,你們又要說要貼牆麵磚貼地板磚,那就隻能那樣子了,那我給你抹光了也沒用,我抹了你後麵反而不好貼。

幹活你放心,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當時給你爸咋說的合同上咋寫的我就咋幹,那一丁點都不可能錯。”

陳嘉善道:“你不要跟我說合同,你跟一個大字不識的人簽合同,他能認得你都寫了些什麽東西?這本身都不是外人,啥事情都要有個差不多你說是吧?

你那個滴水為界簡直離譜,當時下地基的時候是另外給了你錢的,房頂也是另外把錢給過你的,你就砌了個牆,怎麽還扯到滴水為界了?那房簷要伸個三米五米就得按三米五米算?木頭包上頂的滴水跟你砌牆有什麽關係?憑哪點滴水為界呢?”

“這你都不懂了吧。”葉新銀道:“農村自建房都講究這個滴水,我又不是說就給你這麽算的,給別人都是這麽算的。”

“給別人都這麽算的不假,那人家包工程都是從底到上一起包的,所以最後才連滴水一起算,你這上下都拿過一趟錢了,這還要再拿一回錢,這就過了。還三層一起算,你算一下這多了多少錢了?誰都不容易,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你說的這話都不講道理了。當時跟你爸說好了的,他答應了才寫的合同。哪我連下基礎帶頂一起包的話,那個價格我根本不會應承的,

當時給跟你爸寫合同的時候都說的好好的,我一條條的說給他聽了,他答應了我們才寫的合同,然後才開始幹的活,這怎麽到你這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陳家善耐著性子繼續掰扯:“不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起碼啥東西得合理嘛,對吧?既然找你,那就是信任你,說起來你們這一個姓還是堂兄弟。他是個啥樣的人你還不清楚?本來又沒文化,又沒什麽見識,好多東西他都不懂。找你就想著是自己家裏的人,你又是幹這個的,稍微懂一些,起碼不會像別人那樣糊弄他。結果你看你這弄的,那房簷子伸了那麽多,你再搞個滴水為界,這還有什麽意思?”

葉新銀反駁道:“那人家都是這樣算的,該咋樣咋樣,我又不可能說是去糊弄他。”

陳嘉善看他一點都不退讓,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好像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理虧似的,一下子就壓不住火氣了,說話就沒有一開始那麽客氣了。

“糊弄沒糊弄的你心裏最清楚。你口口聲聲說人家都是那樣算的,我也問過好些人。人家都是從底包到頂的,你這這也不歸你管那也不歸你管,都另外給你出了一道錢,就邊上和後麵那點樓梯都是另外給你算了工錢的。就砌個牆你還滴水為界,心大的一下子算三層。你砌牆就算你的牆,滴水滴到哪裏跟你有什麽關係?”

葉新銀脾氣也上來了:“跟你說了半天咋說不清楚了?你這個人咋不講道理呢?那合同是那樣寫的,你當時不願意你就不要寫寫了,現在活給你們幹完了,要錢的時候你又這那了。”

“你合同跟我寫的嗎?你合同沒跟我寫啊!要叫你這麽說,你合同跟誰寫的你去問誰要錢。你這是把人當傻子嗎?

那一家子就算有個傻子,那也不可能全家人都不識數吧?”

就衝著他的態度,葉新銀也知道談不攏,這錢不好要:“那隨便你,我幹了活你反正就得給錢,這個你走哪你都說不過去。那合同怎麽寫的就得怎麽算,不然那要個合同起什麽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