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麽一說葉知凡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對哦,上麵和下麵都是另外給了他錢的,這怎麽能算滴水為界?”

陳嘉善繼續道:“還有當時過年之後給他的那一筆錢的時候說過的樓梯間過大,他的樓梯間是雙倍的價格,寬了一半,跟一間屋一樣,那劃下來又是多少錢?當時他說的給減掉一部分的,這個賬單上麵並沒有體現出來。家裏房子牆麵地麵我們都還沒回去看,不著急,過幾天我回去一趟,把他叫上去看看了再說。”

葉知凡應了一聲:“你那邊最近怎麽樣?忙不忙?”

“不是太忙,聽聽呢?最近學習咋樣?”

提起陳聽聽,葉知凡起身去了臥室:“就那樣,反正學習很應付,剛剛才訓了一頓,滿篇錯題說不會,其實一眼就能看出來是粗心大意沒用心。”

陳嘉善歎氣:“你多點耐心吧,不行 就繼續給報補習班。又不是智商有缺陷,明明能學進去,就是貪玩好耍不上進。就這一個也不是生了幾個,總要盡力幫他搏個前程以後他日子才能好過些。反正盡力吧,到跟前實在不行再說不行的話。”

葉知凡嗯了兩聲。

陳聽聽躡手躡腳的從客廳挪到主臥,耳朵貼在門上。他的第六感告訴他,他媽媽跟他爸這會兒十有八九在說他。

這房子隔音不算好,但是他貼著門愣是沒聽見聲音。

沒說話關著門幹啥?奇奇怪怪的。

正疑惑的時候,臥室門突然被拉開,陳聽聽一下子差點栽過去,撞的葉知凡沒站穩後退了兩步。

“你幹什麽呢?”

陳聽聽心虛尬笑,轉身就往客廳跑。

等葉知凡在他對麵坐下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好幾眼之後才開口:“我爸爸最近忙不忙?”

葉知凡道:“我忘了問了,要不然你打個電話給他?”

陳聽聽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了不了,你才打過我又打幹啥。你應該問問他忙不忙,這樣顯得你比較關心他。”

葉知凡伸手敲了敲桌子:“我覺得,你爸爸更需要你關心他。”

陳聽聽不吭聲了。

“剛剛幾道題都寫完了?”

“還沒有。”

葉知凡看了他兩眼收回目光。

陳嘉善確實不太忙,所以跟葉知凡通話沒兩天 就給加工廠的人放了一天假回了山裏。

清明前後,天已經熱了起來,葉新民是個閑不住的,門上邊邊角角的地方都被他刨出來種這種那的。

陳嘉善回去的時候家裏沒人,門口因為修房子砍掉了所有的香椿樹,這會兒一點遮擋都沒有,太陽對著大門火辣辣的曬。這兩天都這樣,等到七八月的時候還得了,門口簡直沒法呆。

陳嘉善看著門邊上的地方琢磨著得看看什麽樹長得快一些,最好是能開花的,栽在門口既能擋太陽又能當風景。

正琢磨著葉新民就回來了。

這麽大太陽還穿著秋衣棉背心,臉上被太陽曬的通紅。

“我看著像是你的車趕緊往路上走,吆喝你也聽不見。”

陳嘉善看著他眉頭擰在一起:“你看你把自己糟蹋的,跟剛剛從難民營出來一樣。這麽大的太陽你不在家裏呆著,在外麵幹啥?”這才多長時間,跟過年的時候在家裏完全是兩個樣子,又黑又瘦,從頭到腳就沒見有幹淨的地方。

葉新民邊開門邊道:“這能有好大的太陽?田壩裏麵的早苞穀可以勻苗子了,我還有不多一點都幹完了。這兩天這個太陽算啥,六七月間還在對著太陽幹。這莫本事莫文化吃的就是淌汗的飯,蹲在屋裏咋行?”

看著門開了,陳嘉善才把買的東西往屋裏拿。

曉得葉新民是個摳門的,所以他們每次回來都會給買不少東西,有車方便,啤酒奶什麽的,再給帶一點肉。

“這啥?這還買的酒?

陳嘉善道:“還割了點肉,買了點菜苗子。我怕你在家裏記不起來這些東西。門口這麽大的地方,一樣栽上一點你都吃不完,正好你也舍不得花錢去買菜。”

葉新民道:“我也栽了一點的。你這買回來了我下午太陽陰了就去給栽上,栽上到時候吃不完了你們回來拿。”

陳嘉善沒接話。跑這麽遠回來拿菜,夠不夠油錢?

“你吃了飯了沒有?”

“早飯吃了,我四點鍾起來熬的稀飯喝了,你吃了吧?我這還有一點活,幹完了就回來煮。”

“那麽著急幹什麽?家裏有多少地有多少活幹不完的。葉新銀在家裏吧?”

“那陣我看門是開的嘞,應該在家。”

陳嘉善道:“上天的不是在問凡凡要錢嗎?凡凡讓他把算賬的單子發過去,我看了一他不對,錯的太多了。”

“錯的太多了,啥意思啊?”

“怎麽你們這邊修房子還要講什麽滴水為界?”

葉新民撓了撓頭:“那人家都是這麽算的。”

“怎麽算的?房簷水滴到哪算到哪?你當時給人家說的那個房簷多伸一點免得雨飛到牆上去了的時候你沒記起來要滴水為界?你到底曉得不曉得滴水為界是咋算賬的。”

“哪門不曉得?我還能連那個都不曉得了?那就是房簷水滴哪算哪?”

“那怎麽可能呢?那要是往外伸十米,那是不是就得給他算十米,你覺得合理嗎?你知不知道別人家都是怎麽算的?”

葉新民感覺自己腦殼有點轉不過來了:“那還能怎麽算?應該都是一樣的算法。"

“怎麽可能一樣呢?人家修房子包給別人,上上下下是一起,下基礎連上梁蓋瓦都是一塊的。你這倒好,下基礎就給他掏錢,上麵頂給掏錢,就讓他砌個牆還整出來個滴水為界來。那房頂跟他有什麽關係?你這三層樓可不是一點點,劃下來的話,差不多要多給掏一萬多。”

“一萬多?咋能那麽多啊?”

你以為呢?滴水為界你當就算的下麵這一點點?那是有幾層算幾層?你當時跟人家咋講的?跟人簽合同的時候咋說的?別人修房子隻花一次錢,你打算給幾次?之前問你,再問都是沒問題沒問題,現在問題來了。”

陳家善看著他那樣子聽著他說話就來氣:“你是幹啥都稀裏糊塗的,還自己覺得厲害的不行。當時說的那樣你就那樣給嘛,叫來找我們幹啥?我要不看一眼,好好的算個帳,稀裏糊塗的一萬多就給了。不止這個錢,之前那個樓梯間說了要減的,還有你這好好看看都給你幹完了沒有就來要錢了。一天到晚知道不知道哪頭輕哪頭重?你那點地重要還是房子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