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咋整,不能不進門啊?”

“我給你弄點菜油,你滴點油進去看看,是不是鏽住了?”

油滴進去也沒能起任何作用,葉新民徹底的失去了耐心,找了人家的鐵錘子三兩下砰砰砰的就把鎖給砸了。

陳舊的堂屋門打開,一股子陰冷氣息迎麵而來。

房子就是這樣,再怎麽向陽,長時間沒人住沒人氣都會有一股子陰冷氣息。

邊上的梯子上,拉絲的蜘蛛被驚到了,慌忙的順著絲線爬走,龜縮在了暗處。

葉新民從堂屋進去,去了後麵的灶房。灶房沒有窗戶,裏麵的光亮全靠堂屋照射進去的以及房頂的幾張玻璃瓦折射進來的光亮。這會兒房頂上又蓋了厚厚的樹葉子,將玻璃瓦蓋的密不透風,一點光亮都沒有。

屋裏黑漆漆的,啥啥都看不見,就一股子濕氣和濃鬱的黴味兒。

葉新民在門口的牆上摸了兩下摸到了燈繩,拉了好幾下,灶房裏麵的燈就閃了兩下就沒動靜了。

“嘿!”他一下子就來火了。

折身去了外麵把身上背著的背包放下來,在裏麵翻他帶回來的礦燈。

鄭慧蘭在斜對門邊摘菜邊道:“屋裏恐怕潮濕的很哦,今年雨水多的跟啥一樣,我們這邊漏的不行了,你們那邊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葉新民道:“就是濕的不行,屋裏燈也不亮了,不曉得是進水了還是咋弄的。”說完,把礦燈打開,套自己腦袋上進了屋。

有了亮光才能看見灶房裏麵的情況。

用彩條布蓋著的灶台上麵落了一層黑乎乎的灰層,還有一灘一灘的積水。

泥地麵坑坑窪窪的,看著那痕跡不難想出屋裏麵漏雨漏的有多厲害了。地麵都被衝起槽子,匯聚成河了。

“這個老天爺才不得了。”

葉新民嘀嘀咕咕的出了灶房,又摸去了自己睡房,裏麵的簡易床已經被淋的變了顏色,上麵的被子張桂琴走的時候用塑料口袋包起來的,倒是幸免遇難。隻是一床舊鋪被在上麵沒收,已經不成樣子了。

“這個敗家婆娘,死懶怕動彈的,多一點都不願意伸手,這好端端的棉絮就這麽糟蹋了。”

葉新民一個人自說自話罵罵咧咧的開始收拾。

不收拾不行,回來了就要吃要住。

趁著外麵還早,還有一點太陽。被子啥的都得弄去外麵曬,好歹散個黴味兒,不然晚上住還是個大問題。

曬了被子才去屋裏的寫字台抽屜裏麵找燈泡,翻了半天也沒能找到。

坐在門墩上幹脆的掏出手機給還在東省的張桂琴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都沒人接,葉新民葉記不起來人家是在上班沒上班,反正心裏那個鬼火胡亂竄。

正準備掛的時候電話卻通了,張桂琴的聲音在那邊響起來:“搞啥?咋這個時候打電話,我還沒下班。”她在建築工地給人搞後勤,倒也算自由,但是上班時間打電話被老板看見總歸不好。

“我到家了。”

張桂琴道:“哎呀,你這麽快?沒在凡凡那耍兩天。”

“你說你媽些話,我回來是幹啥的,屋裏這活多的不得了,我光耍咋整?”

張桂琴問他:“屋裏啥情況,今年說漢中雨水多的很,那個房子漏的,怕是漏垮了。”

“沒垮,不過也快了,灶房裏麵那地麵都衝起槽子了。”

“那怕是都沒法進屋下腳了。”

葉新民道:“沒法進屋,燈拉不著了,不曉得是不是燈泡壞了。我記得原來家裏還有兩個燈泡是好的,你收撿起來了,放到哪裏了?”

“那東西能放哪裏,總在寫字台抽屜裏麵,你好好找一下,我又不在跟前,你問我也白問。往年年年都是我先回去,啥都收拾好了你回來吃現成住現成,今年叫你好好感受一把,免得你覺得家裏就沒活,我一天到晚都在家裏耍。”

葉新民道:“找不到,我都翻遍了,誰曉得你整到哪去了。我早上下車到這陣水都還沒有喝一口,不曉得從哪下爪。”

“放屁的話!”張桂琴才不信他的鬼話:“你沒去凡凡那?”

葉新民半天才道:“去了。”

“那不就對了,去了她能叫你空著肚子回來?狗都不吃昧心食,吃了你說你沒吃,簡直就是糟蹋糧食。”

葉新民在那嘿嘿笑。

張桂琴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好了,不說了,我還沒下班,一直打電話叫老板看見也不好。”

“那就掛了,掛了掛了。”

掛了電話,葉新民又在屋裏繼續翻箱倒櫃,還是沒找到燈泡,這才想起來睡房裏麵的燈暫時不用,找了椅子踩著給擰了下來。

腳還沒從椅子上下來,椅子晃了晃,他嚇得一下子跳下來,震的吊腳樓差點提前下崗了。

“嘿,這板凳也下課了。這老實頭裏到外都要換了。”一個人嘀嘀咕咕的去黑咕隆咚的灶房把燈泡擰上,老式的白熾燈散發著淡淡的光暈,讓黑漆漆的屋子有了光亮,但那光亮卻又感覺給人眼蒙上了一層紗似的,朦朦朧朧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