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新民在屋裏呆了一會兒總算是適應了灶房裏的亮度,這瞅瞅那看看不知道該咋弄。看了半天才把蓋著灶台上的彩條布拿下來。

鍋是走之前取下來反過來扣在灶腔上麵的,還好取下來了,不然的話,彩條布兜不住水,那漏下來的水得弄一鍋。鐵鍋那麽個泡法那算是沒啥作用了。

自來水一年沒用了,後門後麵的水池子裏水管子已經不通了,他找了個桶去院子下邊的路邊上拔開水管子接頭接水。

胖乎乎的葉新德扛著鋤頭慢悠悠的從溝裏回來了,看見他招呼了一聲:“哎呦,新民娃你這真的是打算回來修房子了?”

“我跟你商量那麽久你當開玩笑耍的?這不就打算回來修房子,不然老早跑回來幹啥?”

“張桂琴沒回來,你一個人回來咋整?”

“嗨,那還不好整,我這先把屋裏收拾收拾,該騰的東西騰出去找地方安置好,然後慢慢聯係人。先把木頭砍回來,一步一步的來,這不是著急的事,她那人死懶怕動彈的,回來能起啥作用?”

“回來起碼能給你做個飯啥的,一個人你忙哪頭的是?”

葉新民不以為然:“說的那話,離了她我還不能過了。”

葉新德在那裏嘿嘿笑:“你娃就是嘴硬,看你能在家裏熬幾天。”

“你說的那話,離了蘿卜還不成席了?”說完,看了葉新德一眼:“你這大半年生活不錯啊,你看你這紅光滿麵的。嫂子倒是比走的時候還瘦了,你這不待見人家啊,好的都給你吃了吧?”

“嘿,說的,她是個窮命我有啥辦法,有好的她吃不了,隻能吃個粗茶淡飯。”

正說著話,後麵的秦海蘭也從地裏麵回來了,沒到跟前來,拄著鋤頭老遠喊了他一聲:“葉新民你這真的回來架勢修房子了?”

葉新民喊了一聲:“大嫂。”伸手在鼻子上搪了一下又搓了兩把道:“這不修咋弄?房子眼看就要塌了,要真的塌了我們一家子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還能沒有落腳的地方,就那批爛房房,垮了正好,你們去城裏住多安逸。”

“嘿!”葉新民道:“說的那話,你咋不去城裏住,你們家三個人家現在都是城裏人了,房子都有,你們老兩口子咋不去?”

秦海蘭道:“我們沒那個享福的命,年齡大了跟人家年輕人搞不到一堆去。就這個爛房房,住到老死算了。要是垮了,剛好順便埋了,還省人家年輕人回來出力氣了。”說完,拄著鋤頭道:“以前的老房子,你看著要垮了要垮了,奈何著還真的要些年頭呢,結實的很。你們主要是人沒在家裏。房子這個東西就得有人住才行,那莫人住莫人氣垮的就快了。”

說完問她:“你這一個人回來,張桂琴沒跟你一起?”

“她?她還早嘞,過年時候回來。”

“看把你能的!打算修房子,兩個人不一起回來商量商量來,一個人就能把個房子修起來?”

“唉,她那種莫出息的婆娘回來能起啥作用?一天不夠慪氣的。那跟嫂子你不一樣,那是啥心都不操,還嘴裏逼叨叨,煩求的很。她不在家裏麵我一個人清淨,想到哪裏幹到哪裏。”

他是個啥脾氣啥性格院子裏都曉得,他說的話也沒人在意,秦海蘭跟他說了幾句也不打算再閑諞了,得煮飯了。招呼了他一聲:“那你等一陣到這邊來吃飯。這剛剛回來,我估計屋裏你都摸不到哪頭得是。”

不管人家是客氣還是實心實意,葉新民是向來都不跟人客氣,隻要人喊他就去,應了一聲:“要得!你先煮,多煮點。”說完提著水就往屋裏走。

心煩意亂罵罵咧咧的,找了一塊舊毛巾開始擦洗灶台。

怎麽著也得先把鍋碗弄出來。今天不開火明天他也得開火,在人家那裏混飯吃,一頓兩頓行,哪能天天去。

他這經年累月的在外麵跑,這輩子也沒有幹過打掃衛生這種活,房頂那黑乎乎的煙塵被雨水衝落下來,落在瓷磚上麵,擦一遍又一遍都擦不幹淨,越擦他越暴躁。

想著過段時間房子都要抄了,他還在這裏費事巴拉的收拾灶台心裏就來火。

憋著一口氣,無論如何也得把這房子拆了,修個好的。簡直太糟心了。

收拾了半天才把灶台和案板收拾出來,在後麵荒廢已久的豬圈裏弄了一些柴火過來,丟在火坑裏點著。

灶房太潮濕,這好幾天沒下雨了,屋裏麵的泥地還粘腳,弄點火烤一烤幹的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