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的重,張桂琴一下子就接受不了了:“我不幹人事,我幹了啥不叫人的事情了?”

“你自己心裏清楚。你除了你自己,你心裏有別人沒有?動不動嘴上倒是攢勁的很,好像別人都是壞人就你是好人,這麽些年你幹了些啥自己心裏清楚!你不要再我麵前耍你老資格,你吧我生下來養了那麽幾年有沒有我這幾年給你們操心的多付出的多?”

“我清楚啥我清楚?我不清楚,你把話給我說明白。我辛辛苦苦在外麵掙錢,打個電話回來你大吼大叫的,還讓我不要回來。這會就說兩句閑話,你們這邊損我一頓,那邊吼我一頓。咋啦?我還沒老的不能動彈了,我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

“沒有誰敢說你沒有說話的權利,就那些廢話不要在我跟前說,不要讓我聽那些廢話!好像就你不容易,我們就容易的很一樣。你在外麵掙錢咋了?你掙錢給我花了嗎?你掙錢你享受,不要以為給我減輕了啥負擔。你們年年在外麵掙錢給我減輕啥負擔了,一堆破爛事,我弄了這樣弄那樣,家裏一根針都得我給你們買回來,你這陣跟我說你在外麵掙錢起個啥作用?”

“啥忙都幫不上,還要聽你那些不好聽的話。我要是你,幹不了,不願意幹,我就悄悄的啥都不說。”

說完,轉身放下簾子進了屋。發了一通脾氣,並沒有把心裏的火氣發出去,反而更氣了。

放個假休息休息不好,工作工作沒法搞,錢花了一大堆,還聽不到一句好聽的話,簡直都快要炸了。

還好,陳嘉善這會兒在那邊忙著沒聽見。雖然說隻是幾句抱怨,但是在這麽身心俱疲的情況下,這種抱怨無異於大冬天澆冷水,透心涼。

她進屋了,葉新民也去忙了,這邊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沒人吭聲了,外麵也熄火了,張桂琴噔噔爬上樓,躺下在被窩裏麵哭,隔著一層樓板下麵,聽得清清楚楚的。

葉知凡耐心是很好,但是氣頭上的時候不耐煩也是真的不耐煩。有些詞來形容她媽又覺得太過分了,但是真的,了解的人就知道真的是恰如其分。

在外麵跑了這些年辛苦也是真的辛苦,她也挺心疼的,但是很多時候說話做事又特別招恨特別讓人生氣。

就算是在外麵混的額再好再發達,他們也都是土生土長的農民,何況在外麵這些年就是靠力氣掙點血汗錢,跟留在老家種地也沒什麽差別,高貴不到哪裏去。偏偏就這樣還生出優越感,覺得門邊上的人哪哪都不好,哪哪都不如他們。

就這樣就罷了,整天抱著手機瞎看,孫子都馬上小學畢業 的人了,被網上那些毒雞湯帶的,覺得自己哪哪都好,就是命不好,婚姻不好,男人不好,這一輩子都不好了。

大半輩子過去了,動不動還當自己是個十七八的小姑娘一樣,要人哄要人捧,啥都依賴別人。

葉知凡想想就想罵人,難聽話攢了一肚子沒法罵出來。

外麵的雨嘩嘩嘩的,越下越大,挖掘機就堅持了兩個小時,也沒法再幹下去了。

等兩個人走了之後,陳嘉善跟葉新民把燈線什麽的都收了,一身水淋淋的過來陳聽聽已經睡著了,樓上的張桂琴也沒了動靜,不知道是睡了還是在看手機。

葉知凡道:“這雨下的大的,不知道明天啥情況,要是不停,不管是挖掘機還是鏟車都不好操作,更何況拉水泥打路麵了。”

“下一晚上,明天它總要停,這兩天的雨也不可能一直大下。”

葉知凡把電腦丟在邊上,起來給他找了幹淨的衣裳:“隔壁廚房有熱水,去把頭發洗洗,把身上擦一擦。雨水髒的很,淋過之後一身油膩膩的,很容易感冒。我這邊拿了吹風機,我去給你弄點熱水,你洗洗然後頭發吹一下。”

陳嘉善道:“吹風機找過來放床邊上就行了,我自己弄,你忙你的。”

葉知凡給他找好了之後又喊了葉新民一聲:“爸爸你身上濕沒有?洗澡不洗澡,我這有吹風機。”

葉新民道:“我不礙事,一直穿著雨衣,簡單的擦擦就行了。”

這樣的話葉知凡就不管了,也沒精力再加班,直接把電腦關了。

反正隻要回來,工作都是滯後不前的,根本沒有什麽精力也沒有什麽心思搞這些,完全靜不下來。隻能盡量的往後拖一拖,等到回去了再說。

等陳嘉善弄好過來她已經睡著了,也就忘了問,忙忙叨叨的有沒有給那邊的員工打電話通知最近兩天依舊不上班。

天快亮的時候,雨倒是漸漸小了。,但是下了一夜,大河裏麵的水都漲起來了

開挖掘機的師傅過來之後跟陳嘉善講:“你要修路呢就喊人修,雨小了應該就可以了。大河裏的水漲起來了,這天暫時晴不起來的話水也難退下去,挖掘機也不好過。我這邊今天也就是半天時間就能給你弄好,弄好把挖掘機丟這邊,回頭你們的路硬化好了,等晾幹了之後我再開走,墊一下也不礙事,我瞅著你也確實著急的很。”

陳嘉善聽他這樣說,覺得也挺合適,幹脆的就打電話聯係車,用那胖子的鏟車去河裏裝沙,然後又打電話去鎮上讓賣水泥的送水泥過來。

睡了一晚上,張桂琴早上起來臉色還是不好看,不跟葉知凡說話,不過跟陳嘉善沒啥,還是正常在說話。

“找車不能找太大的,小河溝那個橋不能超過了承重。”

“那個我還能不真的?”說完,他問張桂芹:“你提前給人家村上幹部打電話了沒有?這修房子的話,來來回回隔三差五的都要找車往這邊拉材料,不要到跟前了又出問題。”

“我都是提前打過電話的,包括他們這邊隊上的隊長我也是給說過的,說是隻要不超過承重對橋沒有啥影響就行了。”

“打過電話了就行。”

他走了張桂琴才在跟葉新民講:“我這心裏還是不踏實,說倒是說了的,但是你也曉得對麵那幾個老太婆那難纏的跟啥一樣,既然早早的放出了風聲,怕是不能讓人這麽順當的就過了。”

葉新民不以為然:“怕啥?他能把我們咋的了?幹啥事情都要占道理,隻要我占著道理,我怕他幹啥?”

要真的是能講道理的話,就不會用難纏這兩個字來形容

陳嘉善是開著自家的商務車到河壩裏去的。找來的車子雖然不大,也沒太敢使勁的裝,裝滿就行。第一車過來的時候大概是沒反應過來,倒是順利的直接拉上來,倒在了廠房旁邊上。等到車子往回頭走的時候,幾個老頭子和老太太就都伸頭伸腦的出來看了。

葉知凡打傘站在這邊院壩邊上朝對門看,幾個人都抄著手站在路邊上交頭接耳的,看起來總感覺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