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

赫連磐霄就傻傻地站在那棵沒有砍完的巴沙木下,手裏捧著一隻錦囊,錦囊上麵繡著十分惡俗的鴛鴦戲水。

練習著昨日從中諾阿諾手裏拿來的那本言情小說上的情節。

隻見赫連磐霄深情款款地對著那棵被砍得半死不活的巴沙木,"梓月,我知道我新婚的第一天就沒有好好地疼愛你,我對不起你,那天,完全是因為我喝多了,所以去外麵溜達了,結果,我這一溜達,就再也沒有回來了,我知道你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第二日,我又因為工作上的事,出去了三天,甚至沒有帶你進宮敬茶,我知道,這是我的錯……然而……"

頓了頓,赫連磐霄轉過頭去,看了眼在他身後的阿諾,皺著眉頭,有些為難,"啊諾?這樣真的好嗎?"

"隻有這個辦法了,王爺。"阿諾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我演的怎麽樣?"

阿諾真心覺得不怎麽樣,可是又不能明說,挫敗王爺的自信心,於是隻好點點頭,"比我好的,王爺。"

赫連磐霄歎了口氣,又轉過頭,繼續說道,"我知道,梓月,其實這些天,你故意為難我,其實就是在生我的悶氣對不對?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你要……我……我就……"

其實後麵的話是這樣的--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隻求你能原諒我!好不好!月兒!你收下這個錦囊,就當是我的賠罪禮好不好?我知道,這點東西,根本就不足以彌補你這些天的委屈,你要是覺得不解悶,你就打我吧!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有一句怨言的!

但是……

話到了赫連磐霄的嘴裏,就硬生生地卡在了牙縫裏,愣憑他怎麽咬牙切齒也說不出來,歎了口氣。

將手裏的錦囊丟掉,又恢複成了之前冷峻的表情,"算了,她為什麽這樣本王沒有興趣知道,本王要是有時間,就去別院看看我的女兒。"

阿諾將地上的錦囊撿起來,"王爺,您都練了多少遍了,您要是這麽放棄了不就前功盡棄了嗎?還是去試試吧?"

聽得這話,赫連磐霄又停下腳步,接過阿諾手裏的錦囊,"好吧,那本王就姑且去試一試。"

……

一刻鍾後。

赫連磐霄站在了"衛梓月"的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愛……愛妃!你在嗎?"說愛妃的時候,赫連磐霄簡直要將自己的牙齒咬碎。

"在……在嗎?"

門內沒有動靜。

"衛梓月!你在不在裏麵?"

屋內睡得正香的衛梓月,被一陣粗魯的敲門聲吵醒,賴床氣一來,沒好氣的,"幹什麽?大早上的!"

"……"赫連磐霄本來準備好的一大串情話,硬是生生地咽了回去,甩頭就要走!

阿諾一看這事兒不成?!連忙上前一步,對著門縫,"娘娘,我們家王爺有愧於心,不好意思開口,他的心意,就由我來給您傳達吧!"

赫連磐霄驚訝地看了看阿諾,然後阿諾鄭重其事地朝著赫連磐霄點點頭,示意他放心。

接著,阿諾就將赫連磐霄練習一早上的說辭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感覺說話中間都沒有個停頓,這樣生搬硬套的試探?

真的好嗎?

阿諾一口氣說完,然後就將王爺推到門口,赫連磐霄手裏拿著錦囊,怔怔地看著緊閉的門!

"吱呀……"一聲!

"衛梓月"將門打開。

頓時!

"啊!"

赫連磐霄嚇得向後退了一步!手裏的錦囊也滾到一旁。

就連常年冷酷的阿諾,都情不自禁地佻了一下眉?她這是幹什麽?

隻見"衛

梓月"一身綠白相間的裘衣,手裏拿著一把匕首,頭發全部繞起來,臉上畫著幾條彩色的帶子,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赫連磐霄。

這真是冷素月這半月來辛辛苦苦做的--迷彩服。

而她現在的這身裝備,就是她將來訓練的時候必備的。

可是這樣的衣服在赫連磐霄的眼裏,不僅奇怪!更是離經叛道!在古人的眼裏,除了黑衣人,誰會穿沒有下擺,沒有襦裙的褲子單獨出門!就算是他上戰場打戰的時候,騎馬腰上還有幾片護甲!更何況眼前的這個是自己的王妃了!

赫連磐霄震驚之餘,對著後麵的阿諾怒吼一聲,"轉過去!"

然後一把擁住冷素月!將她帶到了房間!

"蹦……"的一聲,將門關的嚴嚴實實!

阿諾愣在當場,看了看地上的錦囊,將它撿了起來,而後又抱著自己的劍走了。

進得屋中,冷素月推開赫連磐霄,"幹什麽呢你!還有,誰允許你進我的閨房了?"

赫連磐霄一邊從衣櫃裏找衣服,一邊說道,"這也是我的寢室好不好?"

冷素月警惕的看著赫連磐霄,一副你要幹什麽?你不要過來哦!你要是過來,我可就喊了的表情!

赫連磐霄無奈地看著她,"我不想幹什麽,快點穿上衣服,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冷素月就是要惹他生氣,故意道,"我就是愛這麽穿!你想怎麽著?"

赫連磐霄徹底無奈了,想起這些天來莫名其妙的事情,還有自己一直猜來猜去的,煞費苦心,於是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我究竟哪裏惹你生氣了?你要這樣對我?"

冷素月最近玩的也累了,見赫連磐霄既然打開天窗說亮話,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上前一步,直視他,"那麽你呢?赫連磐霄,你既然知道我是在故意刁難你?你為什麽不生氣?你為什麽一直縱容我?你為什麽不問為什麽呢?"

赫連磐霄忽然低頭苦笑了一聲,深深地歎了口氣,"衛梓月,你身上的那塊紫玉呢?"

什麽!

冷素月眉頭一皺,他為什麽會知道我有一塊紫玉?那塊紫玉是她穿越過來的第一天,鬼差要來將自己抓回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送給自己的!冷素月一直放在胸口,用紅線吊著,就算是洗澡也不離身的。

聲音有些不確定,"你?你為什麽知道我有一塊紫玉?"

赫連磐霄笑了笑,"那是我送給你的,我又豈會不知?"

"什麽?!"

冷素月緊緊地握著胸口的那塊紫玉,感受著上麵的溫度……

依稀記得那一日……

恩人救了自己以後,將這塊紫玉送給了自己,還說隻要一直戴著它,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就不會來找自己。

那日……那位公子,好像穿著一襲紫衣……

對了!雲彩說過,赫連磐霄最喜歡的顏色,便是紫色……

赫連磐霄看她那副驚訝的樣子,"我知道你並不是我的王妃,所以,新婚那天,我才將自己的手割破,來製造你已經落紅的假象,之所以沒有識破你,想必你也有你的苦衷,並且漁女的生活本來就不易,我若是識破了你,你就難逃一死了,本來,我們就是皇上欽點的婚姻,隻要他開心了,我們都不能多說半個字的,所以,我也就不在乎嫁給我的,究竟是什麽人了。"

"你……你……你……"冷素月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地不正常,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支支吾吾,要是在以前,她一定會大罵一聲,NND,焦裏吧唧!

可是……

現在她,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赫連磐霄這人是真好還是腦子有病啊?

明明知道她不是宰相的女兒,明明知道她原本的身份底下,明明知道她是故意刁難?為什麽呢?為什麽他還要一味得縱容自己??

赫連磐霄將衣服披在她的身上,"你叫什麽名字呢?成親這麽久了,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麽?"

……

冷素月從來沒有想過,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就是她的救命恩人,而這個男人,則是自己的丈夫,是月氏的寧王。

真實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自己居然陰差陽錯地嫁給了恩公?

之前還一直害怕赫連磐霄會愛上自己,故而裝麵癱,惹他生氣,順便惹他身邊的人生氣……

而現在,赫連磐霄正溫柔地幫自己將衣服披上,詢問著,"成親這麽久了,我還不知道你的真實名字呢,你叫什麽名字呢?"

冷素月微微一笑,"我叫冷素月,冰冷的的冷,素淨是素,月亮的月。"

赫連磐霄也笑笑,"那麽素月,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麽要一直要惹我生氣嗎?"

難道冷素月要說……因為我怕我魅力太大,你會愛上我??

這樣說豈不是很傻缺?

"嗬嗬。"冷素月尷尬地笑了笑,"我就是閑著沒事做,哈哈……哈哈……你不要將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現在我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定不會像以前那樣了,這點你大可放心!"

閑……閑著沒事做……

赫連磐霄汗顏……

"素月,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踏入你房間一步的,所以,你也不必搞出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平日裏要是閑著無聊,大可帶著丫鬟多出去走動走動。"

"哦!王爺!房間裏的香椿,我全部都撤走了啊!"冷素月開心之餘,還有一點小緊張。

而赫連磐霄好像並沒有發現這一點,隻是微微一笑,"嗯。"了一聲。

正準備轉身。

冷素月又急忙叫住他,"王……王爺!"

赫連磐霄停下腳步,轉過頭,"還有什麽事嗎?"

冷素月又急忙擺擺手,"哦!沒……沒,沒什麽事!"

等到赫連磐霄走出房間,冷素月呼了一口氣,緊緊地握著手裏的紫玉,其實,她是想說--既然房間裏麵的香椿已經搬走了,你就可以搬回來住了呀!既然我現在知道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就不會再刁難你了呀,甚至,什麽以身相許的,也是可以的呀!

想了想,這番話,就算放在21世紀,也是很不知羞的,更別說要赫連磐霄一個古人來接受了!

可是,她忽然有一件事情很想知道……

於是,支支吾吾的,"那個……王爺,我想問你一件事,就是……"

赫連磐霄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素月,於什麽事情你就說吧。"他在擔心,要是自己不鼓勵她說的話,她估計會將這件事放在心裏耿耿於懷,然後再想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冷素月咬咬牙,羞紅了臉,活了兩輩子了,從來沒有問過這樣的問題,"王……王爺……你之前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究竟是什麽人?她,在你的心裏,有多少位置?"

赫連磐霄一驚!

他決計想不到,她想要問的,居然是這樣的問題……

低頭掩眉考慮了很久,似乎十分為難。

正在冷素月想要就此罷休的時候。

赫連磐霄忽然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看著冷素月澄澈的眼睛,緩緩道,"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也是我第一次將這件事講給別人聽……"

"嗯。"冷素月點點頭,真誠地看著赫連磐霄,不管他接下來要說出怎樣的話,她想,她都能接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