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明嘉也是怒火衝衝地瞪著墨溪!這個臭小子!方才閣主叫他輔佐他的時候,他心裏已經有一千個不願意了,但是又礙於師尊的威嚴,他才強迫自己勉強答應的,可是!這個臭小子!竟然狂妄到這個地步!好……很好……他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幾隻手,可同時完成這兩件棘手的任務!

墨溪穿上手下遞上來的白色狐皮貂裘,帶上長劍,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廳!

……

驛道旁。

黃沙漫天,北風蕭瑟,琥珀色的天空,擎著一輪紅日,灰蒙蒙陽光,灰蒙蒙的驛道,墨溪坐在馬上,豐神凜凜,青蘿站在一旁,手上遞上一隻白色的錦盒,裏麵是香軟的桂花糕,是她連夜做的,靜靜地看著墨溪,嘴裏念著小心。

墨溪笑笑,彎身,握著青蘿的玉手,低頭,輕輕吻在她的唇上,青蘿緩緩地閉上眼睛。

"放心吧,這裏風沙大,你快點回去吧,要是動了胎氣,我可是會心疼的。"

"嗯,那你一路小心,回來給你看我為我們的孩子做的衣裳。"

"嗯!"墨溪嚴峻的臉上,於是露出了驚喜而又幸福的笑容,又狠狠地吻了青蘿一下臉,轉而乘著大馬,蒙上麵,帶著十幾個手下,浩浩****地離開了,飛揚的馬蹄,濺起的灰塵,迷了青蘿的眼,青蘿看著策馬而去的墨溪,眼淚,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不全是因為擔心,更多的,是不舍,自從是有了這個孩子以後,她更加地依賴墨溪,漸漸地,她似乎都忘記了自己大著墨溪六歲,現在,在她的眼裏,墨溪不是什麽雲崖閣的殺手,不是昔日的小弟弟,也不是什麽大皇子,在她的心裏,墨溪,隻是她的丈夫,雖然他們沒有成親,但是,在她的心裏,已經早就將墨溪當做自己的丈夫了,而她,最大的願望就是,他們一家三口能夠平平安安的,簡簡單單地過完一生。

殺手的生活,她已經倦了……

而躲在驛道馬棚旁邊的明嘉,則是緊緊地握著雙拳,眼裏是嗜血的怒火!"墨溪!你這個小雜種!竟敢對我的青蘿,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我要你死無全屍!"

……

次日。

雲崖閣門口,一道急促的馬嘶,隨後,"嘭--"的一聲!

倒下了一個人來!

身上白色的狐皮貂裘,已經盡數染成血紅!伴著已經結痂的赤色,應該是兩次任務分別造成的傷痕!也就是說,墨溪在完成了第一件任務的時候,就已經受了重傷!天呐!他是如何撐到現在的!?

墨溪靜靜地倒在雲崖閣的大門口,馬上有人前來將他扶起!墨溪昏迷不醒,應該是支著最後一口氣回到雲崖閣的!

青蘿聽見消息!立馬丟下手裏的小衣服,含著淚水,急匆匆地趕來,嘴裏自言自語道,"我就說過!我就說過!叫你不要逞強!不要逞強!你怎麽就是不聽呢!"

而躺在美人懷裏的閣主,墨溪的義父,墨焰,聽到消息後,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後又接過美人遞來的美食,不為所動,"廢物,咎由自取。"

青蘿伏在墨溪的榻前,看著進進出出的侍女,端著一盆盆血水,還有血紅的紗布,眼淚就像

決堤的洪水,聲聲嘶喊著床榻上的墨溪,心裏祈禱著,不要死!不要死!

這次出去做任務的十幾名殺手,隻有墨溪活著回來了,可見,這次的任務,是有多麽的凶險!

高台上,墨焰俯身半躺著,依舊是斜著眼睛,無所謂地看著地上跪著的墨溪,"人頭呢?"

墨溪緩緩抬頭,這次雖然僥幸沒死,但是他傷地不淺,臉色依舊煞白,"人頭已經斬下了,隻是……孩兒,沒能順利帶回來。"

"啪--"的一聲!

一個金色的酒盅狠狠地砸在墨溪的頭上!瞬間,墨溪的額頭,再次添上了新傷!

墨焰依舊是冷冷地看著地上流血的墨溪。

而青蘿的心口一緊!剛要上前求情!墨溪受了這麽重的傷,今早才剛剛能爬起來!墨焰是他的義父!怎麽這樣狠心,他總算是完成任務了不是嗎!就算沒有將人頭帶回來,又有什麽打緊呢!閣主何苦這樣為難他!

明嘉一把拉住她,低聲道,"這個時候出去!你是找死嗎?"

墨溪緩緩地抬起頭來,用手輕輕擦了擦額頭上的血跡,受傷的右手,虎口再次炸裂開來,"對不起,義父,是我大意了……"

墨焰額首,"下去以後,自己到刑房領八十一鞭。"

"是。"

八十一鞭!對於墨溪現在的身子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可是,墨溪也隻是輕輕地點點頭,回答地雲淡風輕,絲毫沒有求饒。

這點刑法,對他而言,不算什麽,哪裏抵得上,沒能順利完成任務的恥辱!

"隻是……"墨溪又抬起頭來,繼續道,"義父,這次孩兒正準備手刃強敵時,一個和我們穿著同樣衣服的蒙麵人衝了出來,從背後,給了孩兒一劍,這就是……為什麽孩兒沒有將柳岩宏的人頭,帶回來的原因。"說完,轉頭,邪邪地看了明嘉一眼。

明嘉身子一震!而後又抬頭與墨溪對視。

墨焰哦了一聲,知道墨溪還有話要說,"繼續。"

"義父,孩兒看清了那把劍,劍上,是黑色的翎羽,劍上的毒,是雲崖閣的毒,敕命!"

"混賬!你竟敢誣陷我!"明嘉忽然站出來一步,指著墨溪,破口大罵。

墨溪冷笑著,施施然從地上站起來,譏笑著看著明嘉,"喲!我的大師兄,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我又沒有說你。"

"你!"明嘉這才發現自己失禮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看著墨焰,"師尊!墨溪誣陷我!我怎麽可能阻止自己的組織出去辦事呢!"

墨焰笑了笑,麵無表情,"那明嘉,這幾日,你在哪裏?"

"我……我……弟子,弟子一直在雲崖閣。"

"有人證明嗎?"

"這……這……"

墨焰又道,"明嘉,為師記得,那把劍,還是我賜你的,你要殺墨溪……我管不著!但是,一個殺手,竟然犯了這樣低級的錯誤,把你的黑色翎羽劍遞過來。"

明嘉忽然抬起頭,驚恐地看著墨焰,雙腿,一直在打顫,但是,閣主的命令他不敢違抗,顫抖著,將腰間的黑色翎羽劍呈上。

墨焰看了看劍鋒,劍上的毒,確實是敕命,劍很

鋒利,墨焰淡淡地笑了笑……

隨後。

"啊……"的一道慘叫!

明嘉從高台上滾落了下來!緊緊地握著斷臂的接口,臉色瞬間煞白!

青蘿驚呼一聲!連忙扶起明嘉,"師兄!"

墨焰扔掉手中的劍,淡淡道,"明嘉,將你的殘肢撿走,還有這把破劍。"

明嘉緊緊地咬著牙齒,忍著昏闕,踉踉蹌蹌地站起來,用僅剩的右手,撿回劍和斷臂,"謝謝師尊。"他知道,師父隻是砍了他的左手,而不是右手,已經是對他的最大仁慈了,要知道,右手,對一個習武之人來說,是比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墨溪卻是看著地上狼狽的明嘉,皺著眉頭,隻是這樣?他自己是閣主的義子,但是,對於想要殺掉自己的明嘉,墨焰也隻是這樣嗎!還說他若是要殺自己,他管不著??

墨溪抽過旁邊一個手下的劍,沒有看墨焰,卻道,"義父,我要殺他。"語氣淡淡的,似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是,眼中的決然,卻是無法阻止的玉石俱焚。

墨焰漠然,點頭,"隨你。"

"師尊!"明嘉看向墨焰,求助。

墨焰隻是笑笑,"明嘉,你何時也這麽天真了?我斷你一條手臂,隻是因為你犯的低級錯誤,我罰了你。不代表他就會放過你,我記得我剛剛說過,你要殺墨溪,我管不著,那麽,墨溪要殺你,全憑他的本事,我自然也是管不著的。"

墨溪看著地上臉色蒼白的明嘉,"師兄,你的死罪有兩條,要殺我這條,已經罪不可恕,但是,最致命的一條,是你對我的青兒有了邪念!"

"墨溪!"青蘿忽然衝了出來!護在明嘉的身前,"墨溪!他怎麽說也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師兄!求你放過他這一次吧?"

"青兒!你!"墨溪臉色一變,之前那副修羅的模樣,變為了深深的心痛,"可是他要殺我!"

青蘿依舊是低著頭,"求你……墨溪,放過他一馬吧……"聲音細不可聞。

而高台上的墨焰則是哈哈大笑起來,"好戲!好戲!再煮半頭牛來,我很久沒有看過這樣的好戲了!"

隨後,就又有人架著半頭烤牛上來了,香味縈繞在大廳中,蓋過了血腥的味道……

墨溪看著地上的青蘿,鳳眼微微一閉,青澀的單眼皮,依舊透著孩子氣,墨色的眸子,睜得隻有原來的一半大小,臉色蒼白,忽然折轉劍尖,將劍對著自己,"那麽,青兒,你看著這把利劍,今天,他一定要見血,你說,是砍在我的脖子上好呢?還是斬向明嘉,你那個,親愛的大師兄?!啊!你說啊!你說!是要我死!還是他死!"

墨溪緊緊相逼。

青蘿跪倒在地上,看著劍尖將墨溪的脖頸逼出一道血痕來,瞬間用手捂住了嘴巴,哭聲絲毫沒有抑製住,聲音在顫抖,"墨溪……墨溪,為什麽要逼我?"

墨溪苦笑道,"青兒……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你知道為什麽我非要他死嗎?不是因為他想要殺我,是因為……我不允許這個世上,有誰!可以讓你同時將我們兩個放在心裏的同一高度!你竟然麵對我們,無法抉擇,所以……他必死無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