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獵場距離京城不算很遠,兩個多時辰的路程,浩浩湯湯的大部隊就到了地方。

整個獵場由巨大的樹林和草原組成,即便到了冬日,依舊有枝繁葉茂的樹木遮擋視線,鬱鬱蔥蔥。

此次圍獵會持續三日,到獵場的時候已是傍晚,禦林軍便停下來安營紮寨。帝王與大臣們在營帳中商議後麵幾天的活動,女眷們則可以自由活動。

夏清淺換上紅色的騎裝,便打算帶著白霜出去轉轉。

白霜很久沒有出宮,一出來就跟放飛自我了一樣,看著前方的三處岔路,喜道:“娘娘您看,這裏就是獵場的入口了。東南西三條岔路,您想去哪一條?”

“都一樣。”夏清淺隨手指了東邊,然後揮動馬鞭,策馬而行。

雖然這是三個完全不同的方向,可她來的時候觀察過獵場的地形,是塊圓形場地,所以不管往哪邊肯定都能相遇。

白霜見狀也急忙跟了上去,“娘娘您等等我,這獵場裏麵說不定有很多猛獸,可不安全啊!”

夏清淺好笑的回頭,“你的意思是,你要保護我嗎?”

白霜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當即便是一惱,“屬下知道您武功高強,但是雙拳難敵四手,說不定一會兒遭遇猛獸圍攻,就有需要屬下的時候呢?”

夏清淺嘴角一抽,無語的道:“你別烏鴉嘴。”

話是這麽說,不過夏清淺覺得……應該不至於發生這種事?

但後來事實證明,白霜這烏鴉嘴簡直開了光,說什麽來什麽。

兩人到林子深處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唯有夜空璀璨的星光照耀。

忽然,前方傳來“嗷”的一聲尖叫,兩人臉色齊齊一變。

白霜額角跳了跳,“不會這麽邪門兒吧?”

夏清淺皺眉,“看看去!”

這嚎叫聲不像是人類的,倒像是野獸的。

雖然在獵場這樣的地方出現野獸並不稀奇,可是夏清淺沒有聽到打鬥聲,而那一聲痛苦的嚎叫之後也沒有後續的聲音,所以應該不是獸類之間的鬥爭。

或許,是有人射中了野獸?

她下了馬,放輕腳步走過去。

很快就看到一片不大的空地,中間躺著一隻中了箭的……兔子?!

她一愕,頓時止住了腳步。

白霜的臉瞬間扭曲了,“這什麽玩意兒?虧我還以為碰上什麽大型災難了!”

夏清淺瞪了她一眼,剛要往前,卻見她們對麵的夜色中也緩緩走出一道身影。

低調的霜青色,女子眉眼溫柔而精致,整個人透著一股疏淡的柔和,甚至有幾分脆弱的病態。

隻見她手執弓箭,緩緩的走向那隻毛絨絨的白兔。

所以這兔子,是這女子所獵?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卻聽空氣中又是“嗖”的一聲,淩厲的寒光劃破空氣,擦著青衣女子的肩膀而過,險些射中她,然後便直直的刺入那隻兔子身旁的空地上!

夏清淺眼神微變。

青衣女子蹙了下眉,看著身旁幾道身影雀躍的衝出來,“你看,我是不是射中了!”

“對,一會兒可以回去烤兔肉吃了!”

話音剛落,卻驀然注意到身旁還有一個人,粉衣女子臉色微變,“良妃娘娘?”

白霜驚訝的道:“這就是良妃?”

雖然宮裏每個月都會有大大小小各種活動,可良妃從不參加,永遠待在自己宮裏不出來,太後和皇上也不會去挑她的理兒,所以最初眾人還覺得她手段高明,深受帝王恩寵。

可是久而久之,便會發現此人是真的不爭,在後宮幾乎沒有存在感,便也不再如最初一般神化她。

夏清淺從未見過良妃,不過對她的第一印象還算不差。

“原來是良妃娘娘。”開口的是宜妃,剛才和她一起出來先注意到良妃的則是梅妃。

兩人應該也是出來打獵的,身旁還帶著一個女侍衛。

良妃點了點頭,淡聲道:“這兔子……”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宜妃笑著打斷了,“良妃娘娘也喜歡這兔子嗎?不過我知道皇上素來喜歡烤物,所以特地出來射了這兔子打算送給皇上,怕是不能讓給娘娘了。”

“我的娘哦,這女人好生不要臉!”白霜滿臉震驚,怎麽能有人這麽理直氣壯的把黑的說成白的?

夏清淺也皺了下眉。

她記得這個宜妃。

前些日子德妃瘋癲、眾人哄入鳳棲宮直指她是惡鬼的時候,就數宜妃跳的最歡。

所以夏清淺很不喜歡這個女人。

良妃冷淡的瞥了對麵的人一眼,“這是我射中的兔子。”

宜妃頓時有些不悅,“娘娘,這林子裏畜生有的是,您若想要隨便差人去射一隻就是,這兔子明明就是我射中的,您又何必爭搶?”

梅妃拽了她一下,弱弱的道:“好了,不就是一隻兔子,我們重新去射就是了。”

宜妃瞪了她一眼,恨鐵不成鋼的道:“什麽叫不就是一隻兔子?冬獵素來講求公平公正,雖然良妃娘娘的位份比我們高,但也不能這麽不講理吧?”

梅妃訕訕的咬唇。

良妃的臉色依舊冷淡,“我再說一遍,這是我的兔子。”

宜妃瞪大眼睛,“娘娘,您這是要明著搶東西嗎?若是被皇上知道……”

良妃厭倦的皺了下眉,懶得聽她廢話,便直接朝著那隻兔子走去。

宜妃頓時大怒,這女人竟敢無視她?

雖然她的位份不如對方,可是良妃是四妃之中最沒有家世的一個了,不知道走的什麽狗屎運才成為四妃之一,現在也不是什麽受寵的嬪妃,竟然還敢這麽擺架子?

她一把上前抓住了對方,沉聲道:“良妃,就算你是四妃之一又如何,如今受寵的可是鳳棲宮那個女人,你若安安分分的恪還好,若是公然違規,皇上根本不可能袒護你。”

夏清淺和白霜原本站在暗處,並沒有人看到她們,而她也不樂意摻和後宮的事,所以並不打算出去,可是聽到這裏,卻驀地冷笑一聲。

明明這麽討厭她,擠兌旁人的時候倒是想起她了?

既然非要帶她出場,那她不出去好像都對不起對方這份心意!

“不袒護她,難道袒護你這個公然頂撞主子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