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那幾人便俱是一驚。

梅妃驚訝的看著她,喃喃的道:“清妃,你怎麽……也在這兒?”

夏清淺衝她彎了彎唇,扭頭看向宜妃的時候,臉色卻已冷下來,“路過。正好看到這裏有不平之事,便忍不住多管閑事一番。”

宜妃臉色微變,旋即涼聲諷刺道:“怎麽,清妃這是打算站在良妃這邊,背靠大樹好乘涼嗎?”

夏清淺嗤笑,“你剛才不是還說人家不受寵麽,現在又覺得人家是大樹了?腦子不好沒關係,就讓我這個受寵的出來教教你,怎麽安安分分的做人才能平安的活著。”

這話罵得實在巧妙,用的全是宜妃自己剛才說過的台詞。

梅妃和那女侍衛的臉色都微妙的變了一下,就連良妃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白霜甚至暗暗衝她豎了個大拇指。

宜妃被她懟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半天才擠出一句,“你們今日就是要聯起手來欺負我是嗎?區區一隻兔子而已,有必要如此嗎?”

夏清淺冷笑,“可你所謂的區區一隻兔子,是良妃射中的。而你的箭落在了地上,不信你就自己去看看。”

宜妃眼神又是一變,下意識的看向那隻白兔。

隻見那白兔的背上有一支箭,而旁邊的地上,確實也有一支。

她眸色一閃,心裏已經有些虛了,但下巴卻揚得很高,“箭上又沒寫名字,你怎麽知道地上那支和兔子身上那支分別是誰射的?”

“你這女人怎麽胡攪蠻纏?”白霜怒斥道,“在你出現之前,那兔子早就在這兒了!我和清妃娘娘親眼所見,你的箭擦著良妃而過,如果不是良妃好心,非得治你個謀害高位妃嬪的罪過!”

“你胡說什麽?”宜妃的心更虛了。

如果說剛才她還能理直氣壯的憤怒,那麽現在大概也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了,但是現在這個時候若是直接認栽,未免也太丟人現眼!

思及此,她挺直脊背道:“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好的,故意坑我?”

夏清淺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女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你不知道沒關係,我可以讓你知道。”她眯著眼睛犀利的道,“不過,要是我有辦法證明這兔子確實乃良妃所獵,你就給我們分別磕三個響頭,作為賠禮道歉,如何?”

“憑什麽!”宜妃瞪大眼睛。

“憑什麽?”夏清淺笑了,“就算鬧到太後和皇上麵前,你這麽胡攪蠻纏不敬四妃,也是要受罰的。而我不過是讓你磕三個響頭而已,已經很給你留情麵了。若你實在不願意的話,現在就老老實實的走開,不要再提什麽兔子,想必良妃娘娘也懶得和你計較。”

有那麽一瞬間,宜妃真的想掉頭就走。

因為她竟然覺得夏清淺說的有道理。

可要是就這麽走了,這女人往後豈不是更囂張了?

說不定這女人就是故意誆她呢——箭上沒寫名字,怎麽可能知道是誰射的?

“宜妃姐姐。”梅妃咬唇拽她,壓低聲音惴惴的道,“趕緊走吧,別鬧了。”

“不行!”宜妃猛然甩開了她的手,“我倒是要看看,她怎麽個證明法!”

“……”

果然。

夏清淺笑了一聲,她就知道這女人衝動無腦,不可能這麽簡單就算了。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忽然從荷包裏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宣紙,又從地上挑挑揀揀的撿了幾片紅色的葉子,摘了幾棵草藥模樣的東西,吩咐白霜把它們搗碎成汁。

“良妃娘娘,若是不介意的話,請將你的食指浸入這藥汁中,然後按在這紙上。”

簡單來說,這就是畫押的時候需要的手印。

這一點並不難理解,良妃遲疑了一下,便照做了。

夏清淺又看向宜妃,“現在輪到你了。”

宜妃皺了下眉,“你要幹什麽?”

夏清淺正要說話,卻聽身後傳來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清妃娘娘這是打算對比指印嗎?”

幾人又是一驚。

夏清淺挑眉,沒想到會有人看出她的意圖,更沒想到這裏又會有人出現。

她回頭看了一眼,卻見月色下三道頎長的身影臉色各異的看著這邊,身後還跟著不少大臣和侍衛。

為首的是蕭墨寒,他眼神泠泠,眼底微不可覺的劃過一絲晦暗的複雜。

而他身旁則站著端王和另一名紫衣男子,剛才說話的就是這紫衣男子!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攝政王蕭尋?

先皇的的親弟弟,蕭墨寒和蕭景玉的皇叔。

從前宮裏設宴的時候夏清淺遠遠見過他幾次,不過都沒有仔細觀察過,如今細看之下,這位攝政王不愧遺傳了皇家的優良基因,也是一位當之無愧的美男子。

隻是比起蕭墨寒的冰冷尊貴和蕭景玉的陰柔邪佞,這位攝政王更像是一隻邪魅的狐狸,臉上掛著笑,卻看不透他的笑容底下究竟是何物。

她彎唇淺笑,“攝政王果真睿智。”

蕭墨寒掃了她一眼,臉色微微沉了幾分。

這女人從剛才開始就目不轉睛的盯著皇叔,現在還這麽又笑又誇的,當他是死人麽?

宜妃看到這些人,臉上陡然閃過一抹驚慌。

皇上和大臣們出現在這裏,不知聽了多久,說不定已經知道剛才發生的事了!

蕭尋挑眉笑道:“這不算什麽,按指印的方法本王在公堂上見得多了,自然知曉。不過本王不明白的是,娘娘讓良妃和宜妃按指印方便,卻要如何采集這箭上的指印?”

古往今來,素有簽字畫押一說,因為每個人的指印都是獨一無二的。

可是,人可以按指印,死物上的指印卻要如何采集?

“不錯。”蕭景玉驀地嗤笑一聲,“清妃這法子聽起來巧妙,實則卻沒有可操作性。若是指印這麽容易采集,官府哪還有這麽多無頭案件?”

“……”

夏清淺看了他一眼,笑容微微斂去幾分。

這個端王,一開口就不懷好意!

人家攝政王不管心裏怎麽想,至少語氣聽起來還算真誠,到他這裏就完全是諷刺了!

而且被他這麽一說,周圍的大臣也紛紛點頭附和。

“是啊,方法雖好,卻難以實現。”

“從前刑部也做過這方麵的努力,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有成功,想來是不可能實現的了。”

“我看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不過就是一隻兔子,給誰不都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