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不約而同的露出幾分規勸的姿態。
宜妃幾不可聞的鬆了口氣。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尤其是皇上,她怕夏清淺真的能證明這箭屬於誰,那她就丟臉丟大了!
好在夏清淺如今沒有辦法,她正好找個台階下!
“罷了,這兔子我不要了。”宜妃溫婉的道,“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送給良妃娘娘就是,清妃也不必執著於此,鬧得大家都不愉快。”
話音剛落,眾人便朝她投去幾分讚賞的目光。
夏清淺冷笑,“那便按照剛才所說,你跪下給我和良妃娘娘分別磕三個響頭吧。”
宜妃又是震驚又是委屈的看著她,“清妃……”
這般模樣,倒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眾人看夏清淺的眼神頓時有些不善了。
夏清淺剛要開口,卻聽一道柔弱而平緩的聲音響起,“剛才本宮說過很多次,這是本宮獵到的兔子。你非要爭搶,甚至與本宮動手動腳,清妃這才站出來替本宮證明,現在你倒是想做好人了?”
竟是良妃!
宜妃臉色一白。
良妃麵無表情的繼續道:“皇上和諸位大人沒有看到事情的全部過程,不代表你可以歪曲事實。既然是你自己答應的賭約,你不想繼續也可以,那就跪下磕頭。”
宜妃驀然咬住了嘴唇。
夏清淺有些驚訝,她還以為這位良妃娘娘要柔弱到底了,沒想到說起話來會這麽直接。也不管旁人信不信,就這麽一股腦兒的全都抖落出來。
不隻是她,其他人也都變了臉色,方才還讚賞宜妃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微妙了。
蕭墨寒臉色微沉,“宜妃,沒聽到良妃說的話麽?”
“臣……臣妾……”宜妃臉色蒼白的搖頭,“臣妾真的覺得那兔子是臣妾的,請皇上明鑒!”
到了這個時候,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退縮了!
堅持到底,至少還能證明她是不知者無罪,否則皇上隻會更生氣!
想到這裏,她立刻把食指按進藥汁裏,蘸取了紫色的藥汁,重重的落在麵前的宣紙上!
這下,良妃和宜妃的指印都取好了!
夏清淺眼底閃過一道寒光,拿起宣紙,猛地按在那支箭上。
握劍的手勢她很熟悉,知道什麽地方才是射箭者的食指碰過的,所以可以清楚利落的找準方位。緊接著她又將那藥汁滴落在紙上。
瞬息之間,一道指印便緩緩緩緩的顯現出來!
眾人俱是大驚。
蕭景玉猛地看了她一眼。
夏清淺對上他的震驚的目光,緩緩的勾起嘴角,“既然我提出了方法,自然就能得到結果,王爺不必費心有沒有可操作性的問題。”
蕭景玉的臉色頓時難看下去,不可能!
刑部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也沒有研究出來的東西,這個女人怎麽可能輕而易舉的做到?
可他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卻見夏清淺將手中的紙張展平,露出上麵那三個指印。
淺紫色的藥汁,雖不如朱砂的顏色鮮豔,可是展現指印的時候卻是分毫不差!
可以明顯看出,這其中兩道是一樣的——而這兩道,恰恰都屬於良妃!
所以,這兔子身上的箭,赫然就是良妃所射!
“天啊,這……這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若是此法可以推廣,往後官府查案不知方便多少啊!”
“清妃娘娘這是哪裏學來的秘術,竟如此厲害,我還以為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
所有人震驚的目光落在夏清淺身上,夏清淺卻垂著眼簾,沒有吭聲。
指印比對的方法,確實很難。
她剛才摘的葉子和草藥,都隻是為了暈染出顏色而已,換言之,這就像是公堂上用的按手印的朱砂一樣,隻是一件工具,換成其他的也可以。
之所以能將箭上的指印采集下來,是因為她用靈力分離了這指印,將其印在宣紙上。
所以她的方法是不可能普及給所有人的。
夏清淺斂了下眸,“書上偶然看到的而已,回去以後若還能找到那本書,便給諸位看看。”
回去以後的事,早都忘了,誰還能記得清楚?
所以夏清淺這話明顯就是忽悠他們了。
蕭墨寒看了她一眼。
蕭尋眼底的笑意罕見的凝固了,目光探究的看著她。
夏清淺卻忽然扭頭,直勾勾的看向宜妃。
宜妃微微一震。
她哪裏會不明白這眼神中的意思?
這分明是要她磕頭!
她死死咬住了唇,僵持了好半晌,才在所有人緊盯的目光下,屈辱的跪了下去!
撲通一聲,她咬牙切齒的道:“是臣妾搞錯了,多謝清妃想辦法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也希望良妃娘娘可以恕臣妾的不敬之罪。”
說罷,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其實按道理她應該分別給二人磕三個頭,不過夏清淺和良妃都沒有再跟她計較這種事。
“多謝。”良妃路過夏清淺身邊的時候,小聲說了一句。
然後便朝著那隻兔子走去,俯身將其抱起,動作小心翼翼的。
夏清淺正奇怪,她這態度完全不像是對待獵物,倒像是對寵物。
下一秒就聽蕭尋笑道:“良妃娘娘倒像是極為疼愛這兔子,可這箭不正是娘娘射在它身上的麽?”
其實冬獵不可避免的會有損傷,實屬正常,所以良妃射獵兔子的行為完全沒有問題。
可是被攝政王這麽一說,眾人的表情頓時就有些微妙了。
雖然話很難聽,但她這行為確實有些像“當了婊還想立牌坊”,一邊做著狠心事,一邊卻因為皇上在這裏,故意做出這種憐惜弱小的樣子。
想要以此博得帝王寵麽?
不可能的。
皇上的新寵可是清妃,人現在還在這兒呢,她做這些隻能是徒勞!
可是下一秒,卻聽帝王沉下聲音,“皇叔。”
蕭尋勾唇,“皇上心疼了?”
蕭墨寒臉色倏地沉了下去。
如果用四個字來形容此刻的氛圍,夏清淺覺得,應該是暗潮湧動。
她毫不懷疑,如果換了宜妃或者梅妃被攝政王這麽諷刺,這個男人絕對不會管。
也正是到了此刻,她才意識到,他從剛才出現在這裏開始,就一直顯得格外安靜,隻在良妃開口之後開過一次口——幫良妃質問宜妃。
剛才,她以為他是在針對宜妃,是在幫她。
可是現在看來,他幫的是分明良妃——否則端王屢次對她發難,他卻為何不開口?
原來,良妃竟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