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宜妃!
夏清淺眉頭皺了一下,扭頭去看她。
宜妃心裏那口惡氣總算舒了幾分。
從今晚遇到夏清淺和良妃開始,她一會兒被這個欺辱,一會兒又被那個欺辱。
好在現在,她總算找到了刺激夏清淺的點!
“看我幹什麽?”她揚眉道,“還不服氣呢?”
“服氣?我對你嗎?”夏清淺忽地笑了。
她拍拍手上的灰,不徐不疾的站起來,綿長的笑聲夾雜著絲絲縷縷的諷刺,“真不知道你是哪裏來的自信——我跟良妃不管怎麽樣,至少有一個人能撈著點兒好,可你呢?來來回回,你也隻有一會兒嘲諷這個、一會兒嘲諷那個,然後不斷嫉妒我們的本事而已——就這樣,你也好意思跑到我麵前來叫囂?”
宜妃猛地噎了一下,“你……”
“還有,我麵前的這也不是什麽畜生。”她驟然冷下聲音,“人家可是百獸之王,隨便跺跺腳就能要了你的命。可別忘了你剛才是多麽狼狽的倒在地上——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已經命喪虎口了。”
宜妃的臉色霎時漲得通紅,“夏清淺,你不要得意!”她氣急敗壞的道,“是,你和良妃至少有一個撈著了好,可現在這個人不是你啊——你不過是個被遺忘在角落的角色而已!”
她甩下一句話就氣衝衝的走了,大概是怕夏清淺再懟得她無言以對。
夏清淺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冬夜的風刮在臉上,有些蕭索的寒意。
夏清淺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轉身欲走。
“幹什麽,不是要給我處理傷口麽?”身旁傳來一道沒好氣的聲音,“你這是要去哪兒?”
“……”
哦,把它給忘了。
夏清淺這才重新轉身,蹲下,把手中剛畫的療傷符紙貼在獸王的幾處傷口,“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身上的毒我也檢查過了,沒什麽大礙,不必擔心。”
兔子的身體僵了一下,看她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
好半晌才生硬的道:“謝謝啊。”
夏清淺挑眉。
正要說什麽,卻見一道白光掠過。
下一秒,這兔子的眼睛逐漸開始變尖,耳朵從長長的兔耳變成了尖尖的狐狸耳,就連那短尾巴也瞬間變成了九條毛絨絨的大尾!
而最初那一身雪白的兔毛,則是不斷的加深加紅,最終變成了一身火紅的皮毛!
這是……九尾狐的本來麵貌!
夏清淺眼底閃過一絲驚豔,不愧是魅術無敵的九尾狐,果然不同凡響!
不過……
她忍不住有些好笑,“你解開幻術,露出本來的樣子給我看,是為了表達對我的謝意嗎?”
九尾狐冷哼,“才不是。”
她替他包紮傷口,他固然動容,但最觸動他的還是她剛才說的一句話。
【還有,我麵前的這也不是什麽畜生,人家可是百獸之王。】
他微斂眸光,定定的看著她,“女人,你記住,我的名字叫白炙。”
話音剛落,夏清淺還沒來得及點頭,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她扭頭一看,竟是大臣們都已經回營,而且還目睹了九尾狐變身的這一幕!
夏清淺眼神微變。
她理解九尾狐不願意暴露身份的顧慮,所以現在看到這麽多人,心裏本能的緊張了一下。
萬一被有心人抓著,她也不敢保證事情會變成什麽樣。
她壓低聲音對白炙道:“今晚你受了傷,又是渡劫日,靈力微弱,未必能應付得了你的敵人,等到明兒你恢複靈力我便放你走。現在你趕緊變回去吧,這身皮毛太惹眼了。”
白炙嗯了一聲,揮了揮爪子,變回了剛才那兔子的模樣。
四周頓時又是一陣吸氣聲。
眾人看九尾狐的眼神,明顯都變得直勾勾的。
夏清淺皺了下眉,本能的擋在籠子前,遮住了眾人的視線。
“都退下。”
帝王冰冷的嗓音忽然響起。
眾人俱是一驚,下意識的往身後看去,這才發現帝王不知何時也到了這裏!
人群中立刻讓開一條道。
蕭墨寒陰沉著一張臉,闊步走向那隻鐵籠。
眾人麵麵相覷,心裏雖然有些遺憾,但也都清楚,九尾狐再漂亮也不可能屬於他們。而且皇上現在這個臉色,難保是不是去找茬兒的,他們還是別在現場當炮灰為好。
“臣等告退!”眾人老老實實的退下了。
夏清淺發現男人陰沉的目光死死盯著她,忍不住皺了下眉。
他幹什麽這麽看著她?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你知道替這狐狸療傷,自己身上的傷不知道管一下?”
男人嗓音過於冷厲,夏清淺都被他吼得驚了一下。
短暫的恍惚過後,她眉頭皺的更緊,不悅道:“不是很疼,所以忘了。”
蕭墨寒臉色愈發陰沉下去,“這種事情也能忘?你沒有腦子?”
夏清淺自認已經很好脾氣,哪怕他疾言厲色,但是看在他無論如何是在關心她的份上,她都沒有發火。
結果他還來勁兒了是吧?
她不怒反笑,“我的身體怎麽樣我自己知道,倒是皇上您,管我這麽多作甚?”
男人眉骨猛地跳了兩下。
管她作甚?
“你是不是忘了答應過朕,往後不得再任意損毀自己的身體?”他陰鷙的眸子盯著她已經凝結的血跡,咬牙切齒的擠出這麽一句。
夏清淺茫然了一瞬,然後隱約想起,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兒。
當日她用簪子刺中自己的胸口,換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還把自己送了出去,才勉強求得他的心頭血。
可是現在……
她唇畔的弧度深了幾分,“難道是我想傷的嗎?”
女人黑白分明的眸直直的望著他,“如果不是我發愣思考,確實不會被老虎咬,但若是如此,應該也不會想出如何破解獸王的詭計吧?明明是我救了良妃又救了大夥兒,皇上對我這幅凶巴巴質問的態度是幹什麽?”
起初她的語氣還算平和,可是後來就逐漸變得諷刺起來,甚至不可抑製的生出一絲委屈。
因為她說謊了。
當時他提醒她的時候,若是她立刻反應過來打飛那隻老虎,其實不會被咬。可是彼時看著他抱著良妃,她忽然就像是忘了這些事,直到劇痛襲來,才猛地反應過來。
這些話,她不可能跟他說。
但即便她不說,他又憑什麽這麽理直氣壯的質問她?
難道是她想受傷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