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炙震驚的看著她,然後神色流過幾許複雜,“多謝。”

說罷,便一躍出了籠子,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眾人俱是大驚。

宜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夏清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皇命,私自放走九尾狐!”

元修也驟然變了臉色,但是來不及質問夏清淺,轉身就想去追。

可是雙腿跨出的那一刻,麵前卻猝不及防的閃過一道掌風,元修臉色一變,立刻側身去擋。

夏清淺的每一步招式都十分淩厲,元修驚訝於她的武功竟如此高強的同時,隻能用盡全力去招架她的攻擊,所以很快就錯過了抓捕九尾狐的時機。

其他侍衛反應過來要去追的時候,也被夏清淺一一擋住。

她以一敵百,一身紅衣被呼嘯的北風吹得獵獵作響,英姿颯爽!

肩上的傷口剛才被男人包紮起來,她自己沒有再用療傷符處理,所以此刻大幅度的打鬥動作之後,好不容易結起的痂又重新裂開。

鮮血滲出,刺眼得很。

加上她再一次對帝王用了攝魂咒,哪怕都沒有命令他做什麽,身體也像是被抽空了一樣,一下子虛弱得厲害,嘴裏甚至隱隱有血腥味冒出來。

夏清淺自嘲的想,人間帝王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覷。

“娘娘,您何必如此?”元修忍不住規勸道,“一隻狐狸而已,為了這種事與皇上作對值得嗎?”

“我隻做我覺得值得的事。”

蕭墨寒神誌恢複的那一刹,就聽到這麽一句。

值得的事?

他腦子裏短暫的空白了一瞬,冷冷的想,原來一隻狐狸都比他重要麽?

所以她竟然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對他用那種攝魂的手段。

仗著他的寵愛,如此有恃無恐!

想到這裏,蕭墨寒隻覺胸膛裏怒火翻滾,眸色狠狠的陰沉下去,“元修。”

那邊正在打鬥的元修動作猛然一頓,驚喜的看向帝王,“皇上,您沒事?”

夏清淺動作也是一頓,心想,她哪裏敢讓他有事?

隻是簡單的一句“放開我”,就讓她的反噬比上一次更重了。

“下令禦林軍,全力抓捕九尾狐。”

帝王威嚴的嗓音透著徹骨的寒意與冷漠,“哪怕殺光這皇家獵場所有的獸類,也要抓住那隻狐狸——朕就不信,禦林軍加起來還比不上一群沒有靈智的畜生。”

夏清淺臉色倏地一白。

她承認,自己剛才在營帳中說到猛獸的時候,帶著一絲威脅的成分——因為他已經見識過百獸圍攻的場麵,知道那有多恐怖多駭然,所以她以為他會對此有所忌憚。

可是沒想到,為了良妃,他不惜屠盡這裏的獸類。

所有隨行禦林軍加起來的力量,不管是弓箭還是火攻,不可能抵不過那些獸類。

她閉了閉眼,像是丟掉了所有的心理包袱,“不就是救良妃麽?”在元修領命之前,她率先開口,“我一個人就可以,何必浪費這麽多的人力物力?”

或許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必要掙紮。

不願意救良妃,除了因為良妃殺了那個孩子,也是因為她不想——她今晚已經救了對方兩次,不想再強迫自己去救情敵,所以她放任了自己。

可是現在,她忽然卸下心理包袱,覺得沒有必要了。

救良妃,換九尾狐的活路,何樂而不為?

她笑了一聲,濃密卷翹的眼睫掩去了眸底所有的情緒,許久才重新抬眸望著他,“皇上,剛才是我不對,您大人有大量,跟我計較可以,但是別去跟一些沒有靈智的野獸計較了,好嗎?”

明明她終於鬆口答應下來,蕭墨寒的臉色卻陡然僵硬了一瞬。

不知道為什麽,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她不妥協不答應的時候,好像象征著某種堅持。

而現在,這種堅持消失了。

蕭墨寒看著她溫靜含笑的側臉,喉結滾了滾,隻覺心裏好像缺了個口,寒冷的北風倏然灌了進去。

良妃終於可以得救了,可是……為什麽他還是提不起勁兒?

是因為她這幅公事公辦的態度麽?

還是她過於冷淡的側臉?

蕭墨寒薄唇緊緊抿住,剛要開口,卻見她緩緩轉身,重新朝著營帳裏麵走去。

從他身旁經過的時候,他忽然注意到她肩上的血跡,瞳眸驟然一縮,“你受傷了?”

“還好,沒什麽事。”

她淡淡的道:“給我準備一把金針,一瓶烈酒,三根香燭、一個香灰爐,一疊黃紙,一塊朱砂,一支狼毫。”

說罷,恰好撞上宜妃陰戾的目光,她又麵無表情的補充了一句,“另外,閑雜人等不得進入營帳。”

宜妃的臉陡然一青,“皇上,您看清妃她明明可以救良妃娘娘,剛才卻一直堅稱自己……”

“住口!”

被喝止了一聲,宜妃臉蛋一僵。

可她好不容易才破壞了這兩人的關係,哪裏甘心就這麽放棄?

思及此,她又委屈的道:“剛才她還公然違抗皇明,放走了九尾狐,簡直……”

“朕讓你住口!”

帝王冷鷙的目光陡然掠過她,帶著強硬駭然的寒光,“再說多一個字,朕就割了你的舌頭。”

宜妃渾身一震,一下子止住了話音,驚懼的低下頭。

…………

夏清淺走進營帳的時候,良妃還安安靜靜的躺在**,完全不知道剛才這營帳內外發生了多少事。

有些人,就是好運。

哪怕做了惡事,依然可以得到庇護,甚至在一無所知的時候,一切就都好了起來。

不過運氣再好,良妃此刻的臉色卻很不好看,似乎比她剛才看到的時候還要憔悴慘白。

夏清淺取來幾支燭火放在床畔,將此處的光線照得更明亮了些,然後重新探脈,等著外麵的人把她需要的東西送進來。

沒一會兒,腳步聲響起。

她隨手取過銀針,放在烈酒上澆過之後又在火上炙烤,然後掀起良妃的袖子,準備紮針。

“你可以出去了。”

她沒有看身後的人,因為不用看也知道那股淡淡的龍涎香屬於誰。

蕭墨寒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暗廖的複雜,“良妃確實有過一個孩子,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