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傳來夏清淺興奮的聲音,“現在沈家視我若仇敵,隻要你放出消息說我看過這車架圖,那沈絕必然會在巡遊的時候安排一場刺殺,借此陷害我。可他不知道,他手裏的路線圖和車架排布圖都是假的,若是按照那圖紙的位置進行刺殺,不止他的計劃不會成功,你也可以用這個理由除掉他!”
德妃猛地一驚。
兵部尚書手裏的圖紙是假的?
難怪父親要她親自來辦此事!
剛才她與夏清淺示好,就是因為收到父親的信,想著皇上近日留宿在鳳棲宮,或許從鳳棲宮入手可以找到那圖紙。本來她還擔心事情敗露把自己牽連進去,可是現在聽夏清淺這麽一說,她卻再無顧忌——隻要她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到正確的圖紙,那這一切就會怪到夏清淺的頭上!
畢竟,兵部尚書手裏的圖紙是假的,而外界知道的看過圖紙的,就隻剩下皇上和夏清淺了!
不可能是皇上,那就隻能是清妃。
“嗯。”帝王的聲音也從裏麵傳來,“蓮妃死後,朕早就想除掉沈家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此番的年關巡遊剛好是個契機。”
“皇上睿智!”
“淺淺,你放心,朕永遠不會這麽對將軍府。”
“我知道。你都把這麽重要的圖紙給我看了,我還能不相信你對我的情誼嗎?”
“……”
兩人的話題逐漸從巡遊的車架圖,轉移到了黏黏糊糊的情話。
德妃咬了咬牙,臉色有些難看。
皇上當真是偏心,對那小賤人好也就罷了,竟就連帶著也偏心將軍府。
難怪父親和沈尚書都會從原本的中立派,變成如今倒向端王的派別!
她閉了閉眼,徹底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那圖紙偷到手。
忽然,裏麵傳來腳步聲,德妃臉色微變,立刻轉身朝著剛才坐的位置走去。
夏清淺大約是沒想到她已經在這裏,愣了愣,臉蛋有轉瞬即逝的僵硬,“德妃娘娘來得這麽早?”
“是啊,來早了。”德妃一看就知道她在心虛,心底冷笑,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溫和,“沒想到皇上也在這裏,臣妾給皇上請安。”
“免了。”蕭墨寒淡淡的道,“今日朕還是沾了你的光,才吃到清妃親手做的晚膳。”
“臣妾惶恐。皇上若是想吃,清妃想必是隨時都願意為您下廚的。”
蕭墨寒勾唇,“坐吧。”
德妃從未在帝王臉上看到過任何笑容,此刻一見,心裏的酸楚卻更甚了。
因為這笑容不是為她。
她閉了閉眼,勉強維持著笑意坐下,又勉強用完了這頓飯,還與夏清淺約了明日,才離開鳳棲宮。
接連三日,德妃都和夏清淺關係密切的待在一起。
後宮之人對德妃嗤之以鼻,明明當然聯合她們一起攻擊清妃的是她,現在巴巴與人交好的還是她。
可謂趨炎附勢!
“本宮如今受的屈辱,一定會統統還給她的。”德妃咬牙切齒的捏著手裏的東西。
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眼神一厲,“去,把這圖紙交給父親。”
三日時間,足夠她把路線圖和車架圖完完全全的臨摹下來。
隻要再等兩天,巡遊日一到,夏清淺就死定了!
…………
兩日後,皇室巡遊。
大街上布滿浩浩湯湯的人群,百姓們無不想瞻仰帝王和太後以及後宮妃嬪們的儀容。
雖然用夏清淺的話來說,看一眼也不會長塊肉,可是一人當權的時代,本就充滿了崇拜主義。
馬車都是封閉的,到了特定的地方才允許打開車窗,與百姓互動。
所以此刻,饒是百姓們歡呼聲震天,還是看不到帝王與太後的半絲容顏。
夏清淺坐在馬車裏,有些緊張的攥住了手心。
身旁的男人見狀,伸手握住了她,“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你不必慌張。”
“可是……”
夏清淺神色莫辨的看了他一眼,憂慮道:“我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
她有很不好的預感,好像會有什麽事脫離掌控。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卻聽人群中傳來一陣喧嘩!
“有刺客,護駕——!”
車架外,大批黑衣人持刀而來。
百姓們大驚,嚇得四處逃竄,惶恐的尖叫聲一時間充斥著耳膜。
夏清淺本來是應該坐在車裏不動的,可她忽然拂開男人的手,“我去看看!”
“夏清淺!”
蕭墨寒低喝一聲,臉色驀地沉了下去。
然而女人已經從窗口跳了出去,臨走之前還扔給他一句,“望皇上以大局為重,不可出來找我。”
蕭墨寒的臉色頓時更陰沉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總是這麽不按常理出牌!
夏清淺一出去就繞到了路邊,沒有加入打鬥,而是選擇了縱觀全場。
禦林軍不斷的衝上前保護宮裏的主子們,人群中還有易容成普通百姓的暗衛。所以黑衣人的數量雖然很多,但他們這邊也並不需要懼怕。
至此,情況都還在掌控中。
可是下一秒,夏清淺的臉色卻忽然變了。
今日巡遊之前,蕭墨寒下過旨,不管發生任何情況,都不準任何人打開車窗。
雖然最初後宮眾人坐進車裏的時候肯定會被看見,但是後來車輛位置幾次變換,而且每次變換的時候會連同身邊的侍衛一起換,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刻意去記馬車的位置。
所以到這一刻,門窗緊閉,已經沒有人知道哪輛馬車裏坐的是誰。
唯一知道的,就是握有圖紙的人!
也就是說,刺客不該有任何針對性——或者隻該針對他們那兩張假圖紙上的信息,進行刺殺。
那麽他們刺殺的方向,就應該是她和蕭墨寒的馬車。
畢竟,刺殺帝王是端王一直以來的目的,而刺殺她,則是端王和德妃為了報最近結下的仇。
可是現在,情況好像不太對?
黑衣人不但用到了兵部尚書那張圖紙,用到了鳳棲宮裏那張圖紙,竟然還用到了……
夏清淺瞳孔一縮,立刻從一旁的地上撿起一把劍,飛快的朝著第三個方向衝了過去!
可是,已經太遲了。
“啊——!”
痛呼聲傳來,夏清淺腦子裏那根弦狠狠繃了一下。